《春思乱》沐语欢

78、第 78 章

　　沈灵薇心中一窒，忙伸懒腰打哈欠，佯装自己刚睡醒的模样，拿脸上那双秋水明眸惺忪地望过去，困意十足地诧异问他：“我刚才睡醒后没看到你，你去哪了？”

　　可躲闪的眼神却没逃脱谢璟的双眼。

　　谢璟也没挑破，眸底簇着浅笑，将手中端的汤碗放到桌子上，“这两日我一直躲在屋中养伤并未出门，昨晚见你寻我到此处，便猜测张慎恐怕这两日为了找我，已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了，为免打草惊蛇，我便出门见他一面，令他安心，并命他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事。”

　　沈灵薇蠕动下唇角，张嘴就想问他的部署，可转念一想，他若愿意和她讲的话，前两日她问他的时候，他便讲了，也不至于瞒她到现在。

　　诚然如他前几日所言，她有她的打算，他也有自己未了的抱负和信念。

　　心悦一个人，不就是要接纳他的所有，以及不完美吗？

　　思及此，沈灵薇便没在此事上多纠结，忍着没问。

　　谢璟说完招呼她过去：“快来，趁热将这碗鸡汤喝了。”

　　他则搬起板凳去旁侧光亮处，低头半褪衣衫，露出结实的上半身，用右手往左臂伤口上洒金疮药裹伤。

　　等将伤口重新包扎好后，一回头，见沈灵薇脸颊绯红，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可按在被褥的双手指尖却用力到发白，似是极其纠结。

　　谢璟顺着她目光看去，见她穿着松松垮垮的内衫下，若隐若现地露出大片如雪的胸口和其下修长浑实的双.腿，春.光乍泄，令人一览无余。

　　然而，这还仅仅是她坐着刻意遮掩的时候，若她站起身走动的话——

　　那几乎要和没穿衣物无异。

　　谢璟眼神顿时变得灼热起来，喉结上下滚动几下，他忙克制着不再看她，站起身走出房门。

　　还未等沈灵薇轻松口气，谢璟已转身回返，他尴尬地以拳抵唇轻咳两声，沙哑着声道：“昨夜你睡着后，我见你身上衣裙脏污，就自作主张帮你脱下来洗了，原以为等你睡醒的时候衣裙就干了，可以拿来穿，可清晨忽然下雨，就——”

　　谢璟说到此处，语气顿了顿，歉疚地没再往下说。

　　沈灵薇也知他已尽力了，脸色更为烧红，忙忍着羞涩道：“没，没关系。”

　　随即怕他自责，忙转头扫视屋中一圈，好在临门的低矮窗子上方，挂着一捆晾晒好的豆角，眸子一亮，忙对他道：“你帮我把上面的布条取下来。”

　　谢璟依言照做。

　　便见沈灵薇接过那根灰扑扑的布条后，不怕脏地先用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而后，环腰绕了一圈扎紧，勒出纤细的腰身来。那件宽大的内衫立马没有那么宽松露骨了。

　　弄好衣衫确定并未任何不妥后，沈灵薇才走到破桌前，眸子登时又是一亮，“你做的？”

　　只见破了一道小口的白瓷碗里，盛着几块喷香的鸡肉，上面漂浮着一层浅黄色鸡油，并撒了一小撮青葱，看起来清淡雅致美味极了。

　　“也不算是。”谢璟克制着将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抛之脑后，撩袍在她身侧坐下，皱眉局促道：“但我手艺不精，屋主怕我将鸡炖坏，就让我把鸡杀了，在旁边烧火打杂。”

　　话虽如此，可沈灵薇却见过他烤野猪肉，并娴熟地将肉切成薄薄的片，搁在盘子里赠予她。

　　那个时候看他厨艺了得，可不像这会儿这么自谦。

　　沈灵薇心底笑了声，也没戳破他，眼露满足地将碗筷推给他：“做成这种程度也已经很好了，这一碗我吃不完，我们两个一起吃。”

　　知她这是心疼他不舍得吃完，谢璟心头如同沁了蜜般甜蜜，忙低笑着推着碗沿制止：“你吃，外面还有一大锅呢，待会儿我出去吃。”

　　沈灵薇忽想到谢璟方才去找张慎的事，若他身上真的缺银两，定会朝张慎讨要，故而也没再客气，美滋滋地捧起碗吃了起来。

　　如此吃了满满两碗鸡汤后，沈灵薇才觉得胃里的灼烧感渐消。

　　这时，一名老妇人站在门外朝屋内张望，边喊道：“公子，灶台里的火还没熄灭，要不要给您留火，待会烧水洗漱用？”

　　谢璟闻言，对她丢下一句：“你先在屋里歇着”后，转身从屋中走了出去。

　　沈灵薇左右闲着没事干，想到昨晚没细看此间屋子，便抬头细细打量起来，却发现屋中物什竟比昨夜看着还要破败，尤其是靠墙放的床榻又窄又短，虽能勉强容下两个人睡，可也够呛，也不知昨晚她睡着后，谢璟睡哪儿了。

　　而他又是个讲究的，眼下却在这间破房窝了好几日，定然休息不好，那身上的伤就更难痊愈了。

　　思及此，沈灵薇眸子一转，也跟着走出了房门，正要找谢璟的身形，下一瞬，忽看到院中角落里的几抹艳色，一愣。

　　却是她的那些衣裙被整整齐齐地搭挂在麻绳上，尤其是小衣和亵裤，则被放在阳光最充足的地方。

　　虽然谢璟早在方才和她提起帮她洗衣裳的事，可饶是如此，看到她亲眼看到时，依旧感觉惊愕和甜蜜。

　　蹲在院中水井旁揉搓脏衣裳的老妇人，听到动静，忙放下手中活计，右手放在后腰捶打着缓解疲惫，边朝这边看过来，待看清沈灵薇的相貌，眸底迸发出的惊艳之色遮都遮不住，也顾不得累了，抬起胳膊忙擦了把脸上的汗，“姑娘今日感觉身子好些了吗？”

　　沈灵薇一瞬回神，羞红着脸忙搭话：“好，好多了。”

　　老妇人顺着她目光看去，笑呵呵地插嘴道：“这个啊，是您夫君昨日大半夜帮您洗的，还唯恐自己洗不干净，惹您不喜欢，末了，还叫来老婆子我帮忙瞧瞧洗干净了没，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辈子了，加上我那早已入土好几年的老伴，就还没见过这么体贴的郎君呢，姑娘啊，你可真是好福气。”

　　“夫君？”沈灵薇被夸得杏面上更为滚烫的同时，心悸地脱口反问。

　　“是啊？难道刚才给姑娘烧水的男子不是您夫君？”老妇人热情不减，努努嘴指了下厨屋的方向。

　　沈灵薇后知后觉猜出是谢璟为了遮掩身份而如此称呼她，虽然是假的，可心头却如同裹了一层蜜一般甜，她眸色躲闪，忙捂着发烫的脸颊，含糊不清地胡诌点头：“是，是我夫君，但——”

　　还没等她往下编，老妇人脸上露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出言劝道：“姑娘就算不说，老婆子我啊也都懂，钱财总归是身外之物，且您夫君一看就是个有能耐的，就算一时变穷了，可也绝不会亏待姑娘的，这年头这么好的男子打着灯笼也难找，姑娘可要珍惜啊。”

　　沈灵薇听得一头雾水，困惑地眨了下眼，一时不知如何回话，忙拿出平日对付长辈那一套，用帕子捂唇羞涩笑笑，“老人家教训的极是，不管他将来如此，我，我都不会抛弃他的。”

　　话音方落，谢璟端着水盆从厨屋里走出，低笑着插话道：“我也不会，我会好好对娘子的。”

　　沈灵薇万没想到谢璟竟然将她和老妇人的话偷听了去，霎时脸更红了。

　　毫不知情的老妇人见状，脸上露出欣慰之色，连声道：“好好好。”

　　沈灵薇简直不敢看谢璟的眼睛，逃也似的忙转身进了屋。

　　紧随而至的谢璟，脸上还残留着轻笑，他抬眸看背对着他站在窗边梳头的沈灵薇，以拳抵唇低低咳嗽了一声：“水已经好了，我出去一趟，晚上不用等我。”

　　“好。”沈灵薇小鸡如捣蒜般地忙点头。

　　待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听不到，沈灵薇才松口气，转身慢吞吞地走到水盆前，拿起巾帕想要擦身子，手刚抬起，这才忽然想起刚才忘了交代他，让张慎帮往燕王府带个信，她明日就回去。

　　真是色令智昏！

　　随即懊恼地拍了下滚疼的脸颊，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唾弃自己一把：“不就是被他当众喊娘子吗？她也不算吃亏，羞涩个什么劲。”

　　然，下一瞬，依旧生无可恋地用湿巾帕盖住整张脸。

　　*

　　等谢璟再回来时已月上树梢。

　　在这期间，沈灵薇的衣裳也晾干了，她草草擦洗了遍身子后，便换上衣裳和衣躺在床榻上。

　　谢璟方一推开房门，沈灵薇听到动静，忙用手撑着床榻坐起身，揉了把惺忪睡眼，汲鞋下榻困乏地问：“怎么去了那么久？”

　　“遇到一些棘手的事就回来迟了。”

　　谢璟嘴里说着，一低头却见少女外衫滑落至手肘处，露出里面薄若蝉翼的内衫，其下是昨日被他轻轻揉洗数遍的粉色小衣，裹着如云堆砌的雪蕊，如扶柳般的纤腰，以及透着蜜粉色的小腿，无一不美得令人炫目。

　　而这还是其次，他还知她身子到底有多娇软。

　　之前只要稍稍想一下，他浑身便紧绷起来，故而今日也一样，他眸色倏然加深，登时止步在原地，生硬地别开眼沙哑着声道：“你不用特意等我，你先睡，我去外面——”

　　沈灵薇不悦地打断他的话：“你是不是在躲着我？”

　　“我——”鬼知道昨夜她睡着后，他和她同睡一榻有多么难捱，恐怕只有院中那口水井知道。

　　见他眸色躲闪，沈灵薇就猜是这样，虽然她和他还未成亲，可两人除了没捅破那层阻碍，其余的事都做过了，更何况昨晚他还帮她脱光了衣裳，若她此刻再羞涩躲闪，就显得矫情了。

　　故而，沈灵薇哪怕心跳得飞快，可依旧面上故作镇定地几步走到谢璟跟前，拉着他的手朝床榻上带：“你现在身上还有伤，若再不休息好，何时能养好伤？”

　　说罢，她率先上榻后，拍了拍外面的床榻：“所以你哪都不能去，就留在这乖乖陪我睡觉。”

　　谢璟唇抿得紧紧的，一时站着未动。

　　沈灵薇蹙眉瞪他一眼以示警告后，谢璟这才吹熄烛火，伸手褪.去外衫，和衣躺在床榻外侧。

　　两人的手臂霎时紧紧贴在一起，男人身上滚烫仿若火炉一般，直烫进了沈灵薇的心底。

　　而眼下又是六月，天气渐热，哪怕两人身上只盖一层薄被也不觉得冷，如今，再加上他的存在，致使整个被窝都跟着热燥起来。

　　没一会儿，沈灵薇便感到自己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热汗。

　　她忙悄悄地将身子朝内侧挪了挪，可一旦离开他这个大火炉，虽然感到没那么热了，可不知怎的，身子深处却忽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焦渴来，令她更为难捱。

　　沈灵薇不觉吞咽了几口口水，试探地又靠近他，可那股焦渴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越演越烈，嘴里呼出去的气仿佛都带着灼人的温度，他一时不知所措，正欲将腿伸出被褥外。

　　谢璟察觉到她的异样，在昏暗里扭头看她，嗓音极低哑仿若情.人呢喃：“怎么了？”

　　幽兰暗香随着他的吐息轻撒在她脸上，沈灵薇感觉更难捱的，她磨磨蹭蹭地转过身。

　　昏暗中脸上的神色看不清楚，只见她难耐地轻轻咬了下下唇，小心翼翼试探般凑上前亲他的唇，支支吾吾道：“我，我想，我想.........”

　　在唇贴着他的瞬间，谢璟再克制不住几乎是立马扶着她后脑勺，回吻住她。

　　灼热的吐息，汗水，蚀骨的思念，以及激烈热吻时双方津液交换的唇齿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扭曲升腾。

　　有好几次令沈灵薇感到窒息，但转瞬就被另一种愉悦取代。

　　待她再次被放开时，身上的衣裙已凌乱得不像样子。

　　而谢璟也没比她好上多少，他将脑袋彻底放空，仰面躺倒在床榻上，喉结不住滚动，闭目喘息。

　　过了好一会儿，身旁忽传来低低的呜咽声。

　　谢璟忙睁开眼，将背对着他的沈灵薇拥入怀里，皱眉沙哑着声道：“怎么哭了？”

　　昏暗中，沈灵薇脸红若滴血，右手抓着他衣襟用力到指尖发白，几次张嘴欲言又止，末了，低若蚊蝇地道：“我，我有点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