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就这么随便地结束了（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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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招安。
如果不是不够尊敬，钱周现在就想掏一掏耳朵。
味儿越来越冲了，他们真的没发现吗？
“听上去很不错，”钱周回答，“但是，我拒绝。”
“为什么？”温兰意外道，“永生的管理者能够掌管自己的世界，这么大的好处，你为什么拒绝？”
钱周笑了笑，后退一小步：“个人喜好罢了。就像有些人会把普通的握手看成求婚，或者把殉情的誓言看成兄弟之间的玩笑，背后的驱使都是个人喜好。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刘向东静静地凝视钱周片刻，突然笑了：“你还想要什么？”
钱周幻听成了“五百万还不够吗，你这个贪婪的女人”。
“不，我真的是在认真拒绝。”
“不用解释了。我知道，没有人能拒绝特权，”刘向东像每一个听不进话的反派一样开始了长篇大论，“我们的人们厌恶特权，认为那是腐朽邪恶的东西，并因此抨击那些滥用权力的人。但我敢保证，在特权就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他。他们的愤怒不是出于正义，而是对自己为何享受不到这种特权的愤愤不平，……”
在刘向东激情表达自己的人生哲学时，钱周又退了几步。那个显眼的红色手柄就在他身后，下方贴着一张显眼的字条，“危险勿拉”。
这难不成就是每一部机器都会有的自毁装置？
他移回目光，凝视着刘向东，突然问：“我能请问一下，您在成为神之前是负责什么工作的吗？”
刘向东一怔，半晌才道：“年轻的时候做街头小混混，年纪大些了当老赖和碰瓷的，苦是苦些，报酬很高。”
钱周点点头，又转向温兰：“那您呢？”
“我？大概是被人扶过马路之类的吧。”温兰不确定道。
“您还记得上一次因为碰瓷被揍是什么时候吗？”钱周看看刘向东，又看看温兰，“您还记得上一次在十字路口被人扶了一个下午是什么时候吗？”
回答钱周的是一片沉默。
“好吧，”钱周说，“我知道了。”
五六百年，确实太久了。久到足够让人忘记自己的出身，忘记自己如今的一切是由何所得，并全心全意地相信自己已经脱胎换骨。
但究竟是往好的方面还是相反，就不得而知了。
空间突然一阵震颤，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控制室。
“怎么回事？”刘向东冲到控制台边，一脸震撼地看着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屏幕上的少年。
他衣衫褴褛，发丝不自然地蜷曲，被烧焦似的散发缕缕白烟。但除此之外他全无伤痕，布条之下的皮肤光滑柔韧，脸上沾了血，但显然是别人的。
“把钱周还我。”雁衡说。
下一秒，屏幕一片漆黑。
刘向东大骇，怒吼道：“走，快走！”
“把钱周交出去啊！”
“蠢啊，只有上神知道我们的具体位置，那人连上神都杀了，怎么可能放过我们！留着钱周就多一个谈判的筹码啊混蛋！”
“说得对，现在立刻转移到他找不到的地方！”
钱周：……我觉得你们还是把我放走来得好。非要带个累赘走干嘛呢这是。
钱周叹了口气，拉过边上一个操作员，指着那个红色手柄问：“这是干嘛的？不说就宰了你。”
操作员还沉浸在刚才雁衡带给他的恐惧中没回过神来，闻言以为雁衡本尊亲自下场，忙不迭回答：“这个是自毁装置！”
“自毁了会怎样？”
“当然是永远脱离原来的世界啊！这是同归于尽的做法，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的！”
钱周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万不得已这不就来了吗？
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来一段回忆杀添添士气，但他的前二十年实在没有什么特殊的经历，人生经历过的最大痛苦也只是在做任务时被胖揍一顿，无奈只好作罢。
“温奶，”他笑眯眯地戳了戳惊慌失措的温兰，“您知道国家为什么要出台退休政策吗？”
“什么？”温兰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时候了，这个小兔崽子还有心思说这些有的没的。
“因为，”钱周在温兰惊恐的目光下握上手柄，狠狠一拉，“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谁让你们要在控制室里面安自毁系统的啊！这不是摆明了等着人来按吗！
就这样还能叫npc吗！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控制室在爆炸中四分五裂。
钱周在拉下手柄的那一刻就挑了个角落迅速蹲下。他听见周围人四散奔逃，尖叫与咒骂混在一处，像行星消失在宇宙中的一场混乱不堪又不甘不愿的燃烧。
有一块铁皮砸中了他的脑袋，或许是两块。他在意识模糊中看见破碎的控制室背后露出的空间，深蓝一片，深邃广袤同海洋一般无二。
有一个人抱住了他。
“雁衡，你杀人了？”钱周笑问。
雁衡摇摇头，认真道：“我没有。我只是把他们都揍了一顿。”
那就好。钱周安心闭上了眼睛。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钱周突然产生了一个压抑已久的想法。
我是主角……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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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是熟悉的房间，他的那个出租屋。
钱周扭了扭脖子，全身上下没什么太大的不适，倒是因为躺得太久感觉四肢无力。
他翻了个身，床边空空如也，卧室里没有第二个人在，孤独冷清，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空巢老人。
怎么回事，这种情况不应该有一个趴在床边睡着的雁衡吗？
钱周叹了口气，暗道雁衡不争气，这种时候怎么能不陪在男朋友身边呢？
他百无聊赖地靠了半天，依然没有人恰到好处地发现他的苏醒，并惊喜地叫来对象爸妈七大姑八大姨。
太惨了，这就是一个昏迷初苏的人应该有的待遇吗？
钱周抹了一把辛酸泪。突然尿意袭来，他忍了忍，没忍住，终于还是掀被下床。
果然，论叫人起床，尿意比自制力更有效。
刚一推开房门，钱周就和客厅里的一帮人来了个深情对视。
钱周砰一声摔上门，再次打开时依然是满满当当一屋子人。
宋昊阳，王秋儿，李之语，朱思梦，颜梓竹，连吴煜都来了，这时候正围着小得可怜的茶几齐齐嗑瓜子，电视调了静音，反复播放破了个大洞的天空和刷刷往下掉的人。
钱周面无表情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厕所，那神态颇有雁衡的风范。
放完水，钱周舒适地长叹一声，走到客厅给自己抓了把瓜子：“雁衡呢？鸠占鹊巢啊你们？”
“我们大老远赶来探望你，你不但不表示感激，还对我们表示辱骂，真是丧尽天良。”王秋儿翻了个白眼，吐掉嘴里的瓜子皮。
钱周没理她，转向了在场唯二两个正经人，挨着坐的李之语和颜梓竹：“雁衡呢？”
“在栖鹄派，”颜梓竹挖了一勺一看就知道是在那家颇受好评的店里买的小蛋糕，眨了眨眼睛，“我听说了一些他们的事，好像是雁衡的同门在避难所见义勇为，被路人拍下来发到了某音上，现在栖鹄派已经成了一个网红打卡景点。”
“……栖鹄派还没回去呢？”
“是啊，看到那洞里掉下来的人没？”吴煜用下巴指了指电视机，“那些据说是最高级别的管理者，被雁衡打到生活不能自理，但奇迹般地除了脸上的手掌印之外没有外伤。其他几个世界的人都走了，就是原来雁衡那个世界的人回不去啦，现在上面正讨论怎么收容呢。”
钱周愣了愣，问：“那我们的世界呢？”
“什么我们的世界？”
“管理者呢？他们还在吗？”
“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宋昊阳接话，这个即便在先前为期半天的大混乱中都没有戏份的小胖子此时格外积极，“我昨天旅游回来就发现大街上一个个的都像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一样，后来一打听发现也差不多了。剧本彻底消失了，在走的没在走的，通通没了。”
没了。
钱周眨眨眼，突然有点想哭。
“就是说，”他用力咽了口唾沫，险些哽咽，“所有人都自由了？”
朱思梦从与男友的粘腻聊天之中抬起头来，试图让钱周的话听上去更加科学严谨：“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不过有专家猜测可能是因为管理者这段时间受到了重创啥的，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别扫兴啊小梦，现在多高兴啊。”李之语用胳膊肘顶顶朱思梦，换来后者的嘿嘿一笑。
钱周看了眼电视上的日期，问：“我躺多久了？”
“一天多点吧，”王秋儿想了想，“我们见到你的时候雁衡表现得像你已经死了一样，我们立刻给你送到医院看停尸房还有没有空，但是做完一套检查之后屁事没有，院都没必要住，我们就把你搬回来了。哦对了，医疗费好像是个阔佬出的，你啥时候交到了这种朋友？”
钱周愣了愣，问：“长什么样？姓什么？”
“挺帅的。他签字的时候我看了眼，好像姓白吧，具体的看不清，太龙飞凤舞了。”
“哦，”钱周笑了笑，笑完之后他想起来还有一扇窗户的钱没赔，“我知道是谁了。”
宋昊阳低头看了眼时间，突然道：“哦，对了，雁衡那小子隔半个小时就要回来一次，现在估计该到了——”
话音未落，厨房的方向咔哒一声响，在窗户被推开的声音之后，雁衡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见到钱周，他眼睛一亮，三步并作两步上前给了钱周一个熊抱。
“你醒了。”雁衡在钱周肩头蹭了蹭，声音里是说不出的兴奋。
“嗯，醒了。”钱周笑着揉揉雁衡的脑袋，隔着毛衣感受到了雁衡身体传出来的热意。
暖呼呼的，和他的心一样。
“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舒服没有，倒是……”钱周的肚子适时地“咕噜”一声，“有点饿。”
王秋儿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真是人以群分，这么浪漫的氛围，你说你肚子饿？”
“你也知道这是浪漫氛围，”钱周和雁衡分开来，翻了个白眼，“自觉点离开好不好？”
宋昊阳放下拍照的手机，满脸悲哀：“那我们走？”
“走吧。”钱周不吃这一套，他软硬不吃只吃雁衡。
吴煜还真收拾收拾准备走了，他披上外套，道：“局里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先回去了。说起来这次你和雁衡的信息还没曝光都亏了我帮你们跑前跑后，下次记得请我吃饭。”
难怪现在他家还好好地立在那儿，而不是被过激的群众以窝藏罪犯的罪名围起来砸小石头。
“谢了，过两天请你吃小蛋糕。”钱周笑道。
吴煜穿鞋的动作一顿，回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一年优惠券那个？”
“你对那家店有什么不满的？”王秋儿站出来维护自己心水店铺的声誉，不知何时吴煜已经完美融入了一干他之前见都没见过的人之中，并且互为损友，“你吃过一次就知道了。是不是，雁衡？”
吴煜叹了口气，推门离开，最后一句话幽幽传来：“那家店最近因为虚假宣传被处罚了，你们晓得不？”
王秋儿：……
钱周：“哇哦。”
不一会儿，肚子的咕噜声此起彼伏，共同演绎一首饥饿的协奏曲。
雁衡揉了揉肚子，道：“师父说要请你们去吃饭，然后了解一下你们这边怎么赚钱，可以吗？”
“当然，当然！”一干人中只有宋昊阳吃过雁衡做的菜，大弟子都有如此手艺，那师父必定不差，“找我就行，我有个朋友是学旅游的，我什么都懂！”
“宋哥那么厉害啊？”颜梓竹惊叹道。
“你朋友学旅游和你什么都懂有什么关系？”朱思梦自觉地收拾好自己，准备蹭饭。
“小梦，别拆人台啦。”
“没事啊，宋胖子的台想拆就拆，别到时候他因为诈骗被抓进去了还要追究我们的责任。”
“你……好吧，你说得都对。”
五人浩浩荡荡地下楼，屋内登时空了不少，钱周罕见地感觉有些冷清。他走进厨房，拉开冰箱，最底层于玖买的冰棍只剩下最后一支。
钱周慢吞吞地撕开包装纸，咬了一口巧克力脆皮。奶油夹心被咬掉一半，露出里面黑乎乎的，在包装上被描述为流心巧克力酱的东西。
“来一口？”钱周把雪糕递到雁衡唇边，后者咬了一口，被冷得一个哆嗦。
这惹笑了钱周。他举着雪糕往门外走，边道：“我们小时候背着父母在冬天买雪糕吃，第一口我总是被冻到，那家伙会笑我半天。当然，我比他有良心得多，不会笑你的。”
“那你的嘴角为什么翘得那么高？”
“是吗？可能是微笑唇吧，后天长出来的。”
“什么是微笑唇？于玖那样的吗？”
“哦对，差不多就是那样。”
“可他之前说你的嘴唇太厚，没他帅。”
“……还吃冰棍吗？”
“吃。”
出租屋的门砰一声关上，屋内重归一片寂静。但它知道，不久的将来自己将彻底摆脱由它的承租人带来的死气沉沉的孤独，和禁锢住他心灵的枷锁一起。
作者有话说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就这么随便地结束了（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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