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无》半途不废

22、半途已废的第二十二天

　　“这封信怎么在你这里啊？”
　　寻着季南星的视线所指，宁鸣暗道一声不好，要是被季南星知道自己捡了他的情书不还给他，他会不会很生气，早知道就把他放到柜子里了。
　　“我……”宁鸣想来想去也找不到一个理由来解释这件事，即可以让季南星相信又可以让自己好过，就干脆给他说了实情。
　　“就那天打球的时候你不小心掉了，我就捡起来了，本来打算还给你的但是……”
　　“等等等等，这不是本来就是你写的吗，你干嘛还要还给我？”
　　季南星听着他的话，努力消化，希望不要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
　　“不是我写的啊，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宁鸣也被他说懵了，怎么又变成是我写的了。
　　两个人都疑惑看着这封情书，季南星决定实践出真知，当着宁鸣的面把情书拆了，当看完之后看到落款以后，季南星抓住信封的手开始颤抖，注视着这几个字，不敢相信他看到的，这封要命的信竟然不是宁鸣写的，那这段时间对宁鸣的尴尬回避，对宁鸣耍小脾气，对宁鸣生气，对宁鸣的幻想，对宁鸣的占用欲好像都灰飞烟灭变成了笑话一样。
　　季南星想原来一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落花无意，流水却有情，怎么会这么讽刺啊，季南星，你怎么这么会想啊，拿到情书看都不看一眼，连写的人是谁都不知道，你怎么就好意思觉得人家喜欢自己呢。你有什么值得人家喜欢的呢，你自己都还没想清楚吧，人家这么优秀，又怎么会喜欢你呢，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都没想明白，人家可能只是误会你的意思，你就急急忙忙的代入别的想法，现在还不知不觉的对别人怀有了其它感觉，你怎么这么荒谬呢。
　　季南星的脸越看越白，从震惊变成了自我唾弃，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么久了，想了这么久了，就算是假的，他也当成真的了。可终于自己想明白的时候，发现对方和自己原来从来没有对视过，从来没有互通过心意，从来没有想要为对方奔跑过。
　　“季南星，你怎么了，上面写的什么，你怎么脸色这么差？”宁鸣看着季南星惊慌的表情，这让他以为季南星看的不是情书，是遗书呢。
　　“哦没什么……，宁鸣，我问你个问题。”
　　季南星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固执的意思。
　　“你问吧”
　　“你有没有给人写过情书什么的。”
　　“没有过，一直都是我收别人的。”
　　是啊，你这么好，怎么会没有人喜欢呢，你这么骄傲，怎么会给别人写情书呢。
　　“哦，这样，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宁鸣听到这个问题脑子突然停止思考了几秒，喜欢的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内心现在的一种异样感受，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找不出答案，他很少体会被爱，所以不是爱为何物，只能迟疑的说道“现在算没有吧……”
　　迎接他的是长久的沉默，现在没有，以后就会有，但那个人不可能是自己，这段自以为是热烈的爱情，在这一刻变成了一段普通的即将变得淡漠的友谊。
　　“哦……，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再见了。”
　　季南星底下头，不敢看宁鸣，声音里透出沙哑，像是在压抑些什么。
　　宁鸣本来想要问清楚他到底怎么了，感觉好像遇到什么大事了一样，但是季南星拒绝的态度让他把说出口的关心收回去了。只能担心的把他送到校门口，朝他挥挥手，季南星回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宁鸣总觉得这一次就像是永久的离别一样，那个眼神里充斥着遗憾。
　　在那天之后，一切好像又恢复了正常，但一切又不正常，季南星在课上更加认真，宁鸣找他说话或是让他陪他做什么他总以做作业为由推脱或是无声的拒绝。他叫宁鸣不用再给他做错题笔记，他说他想自己做，也好巩固知识点，理由编的滴水不漏。
　　宁鸣感觉自己与季南星的距离越来越大，虽然好像什么都没变，但是季南星拒绝的态度，客气的语气，和刻意保持距离的举动让他觉得他和他之间有了一道不可跨越的银河。
　　这几天季南星心情都是低沉的，虽然同样和张思睿他们在打闹，但心却没有在这里，总觉得自己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丢了，找不到了，笑意都没有停留在眼底过。

　　一天中午季南星感觉肚子不舒服趴在桌上休息，班上人都走光了，他一个人皱着眉头有些痛苦的捂着肚子，昨天晚上他有些饿了，找张思睿要了点吃的，张思睿也没客气把他柜子里的牛奶饼干辣条都给他了，等吃完了季南星才发现牛奶和辣条都过期了，唯独饼干还有一个月的保质期，季南星生气的把张思睿的手机游戏关了摔到桌上，把他揍了一顿，张思睿懵逼的坐起来捂着脸，看了一眼保质期才想起原来这是他上学期不知道多久买的，一直放着，今天他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看他饿了就都给他了，没想到竟然是过期的，心里委屈又愧疚。
　　季南星打完他之后还不解气，心想张思睿这个土豪傻逼是诚心想害我，但看着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是自己要吃的份上就忍气去刷了牙，希望明天不要拉肚子。
　　可是肠胃的蠕动从来不会因为人为希望而改变，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季南星就觉得自己的肚子咕咕作响，下腹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坠一样侵入的痛，脸色都疼得煞白煞白的，他和老师请假出去上厕所，来来回回去了三次感觉自己身体都要拉空了，脱了力的趴在桌上，张思睿也心里愧疚，一下课就给他倒热水，买了药。中午的时候季南星又去拉了一次，整个人都变得焉不拉几的，额头冒着冷汗，脸色也虚弱的紧。
　　他用衣服当枕头准备睡一觉，趴下一会一旁的座位就发出动静，宁鸣坐下来，从塑料口袋里拿出打包的清粥小菜，放到季南星桌上，叫季南星起来，他也从张思睿口中知道他今天怎么了，上课看他难受的样子心里也不太好受，但看他不想说话的样子也就没有打扰他。
　　“季南星，起来吃点东西吧，不吃对胃不好，吃了东西才能吃药。”
　　“不想吃……”
　　“听话，至少吃点。”
　　季南星突然觉得有些生气，这段时间他刻意回避，他是没有准备好怎么面对他，还没有完全可以放弃这一份单方面的感情，但是他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难道他可以对谁都这样吗？季南星受不了这样没有立场的关心，或许他把自己当成朋友照顾，但他心里，这样无微不至的细节已经让他觉得越界。
　　“我说了不吃，你听不懂吗？”季南星把粥推过去，因为中间课桌的高低不平让粥洒了许多出来，又推的有些重，看的像撒气一样。
　　季南星看着粥洒突然有点慌张，但是又因为要坚持立场，就只能这样僵持下去。
　　宁鸣把洒出来的粥用纸擦干净，把粥盖好，垂着眼，脸黑着，看不到他现在的眼神，“我知道了”
　　窗外的乌云把阳光遮住，光从厚厚的云层中透出来，风吹不散云，只能转身离去，留下一个似有若无的背影。这一切再无声中发生，没有人发现风的悲伤。
　　“季南星，我记得你说过你以后有什么事是会给我说的，这一次又是这样。”
　　“难道我什么事情都要和你说吗？你他妈是我谁啊？”
　　“我不是你的谁，我也没有资格管你，但我知道这样的对待目前只针对与我，如果是别人我不会管他如何看我，又如何待我，但是这个人是你……”
　　“是我又怎么样，就会有什么特别吗？”
　　季南星忍着肚子疼，质问他，像是要把他看穿，他感觉肚子的绞痛已经蔓延到心里，从血管开始运输酸楚。
　　“至少……，我认为你是我在这里为数不多珍惜的朋友。”
　　“只是朋友吗？”季南星的声音发着颤，酸楚从喉咙溢出，达到泪腺。
　　“嗯？”两个人无声的对视着，宁鸣对他的问题有些疑惑。
　　“好了，你不用回答我，我有些不舒服，你要是不忙你去帮我请个假吧，我想回家休息一会……”“好。”宁鸣放弃思考这个问题，他刚刚甚至不敢与季南星对视，季南星的眼神固执的想要一个答案，而他不能给他。
　　季南星请了一天假，回到家吃了药在床上休息，其实他现在觉得好很多了，但是他不想去看到宁鸣，他不想看到宁鸣那双悲天悯人的眼睛，深邃的要把人吸进去，所有人在他的眼里全都是一个样子，没有人值得他特殊对待，他永远在高处。他想要疏离他，想要渐渐和他成为普通同学，下次换位置甚至可以脱离同桌这层关系，这样他就可以在这场自以为是的爱慕中消失，像是云被风吹散一样。他不擅长与人解释争辩，不擅长处理尴尬，不喜欢纠缠的剪不断的牵扯，所以只能逃避，只敢逃避。
　　而另一边的宁鸣呢，同样躺在床上，睁开眼看着天花板，黑夜掩盖万物，却挡不住思绪，有人想要从黑夜里看到真相，从回忆里挖掘细节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这种异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