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凤］从前有座山》夜夏的夏

15、只有唠叨才能打败中二

　　墨鸦手里头的这座山虽说不比梁山泊八百里，却也绵延了千米有余，足够他指使手下开垦十几亩农田，盖上几座花园小别墅。就算一年来不了几次买卖，也够养活他那一干小弟了。
　　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业务方向好像有点跑题了。
　　硬生生把自己这个山大王活成了农家土地主？

　　山北乱石嶙峋，土壤本就贫瘠，且由于常年受不到光照，树木低矮，杂草丛生。相比而言，山南倒是一片葱茏，甚至还有一方不算小的湖泊，也算是这里难得拿得出手的景色。
　　白凤此刻便站在湖边一棵古树的枝干上发呆，神色淡淡，也不知在想什么。
　　而一直在他身边转悠的跟班小白鸟，此刻正用它那小爪子抓着一根与它体积不相符的巨大的树枝，拖着在水里荡来荡去，让人不由担心它因此会折断腿跟着一起掉进湖里。
　　仔细看过去，还能那树枝上挂着两个熟透的鲜红的果子，被小白鸟这样一折腾，也算是洗干净了。于是它拼着扣断脚指甲的风险，又扒拉着树枝，朝白凤飞过去，也不知是邀宠还是累的，啾个不停。
　　白凤心不在焉地接了树枝，顺势揉了揉宝鸽鸽失去了呆毛的脑袋。
　　然后他突然抬手，将其中一枚果子扯下来，掷向阴影处：“出来！”

　　一只戴着墨黑手套的手轻松接住：“呦，这么大火气？”
　　白凤翻了个白眼，冷笑着回道：“呵，这么有闲心？”
　　“哪有你闲？”墨鸦把那枚果子在指尖转来转去，施施然走出来：“在树上发了两时辰的呆，你不无聊？”
　　白凤嘴角微微抽搐，皮笑肉不笑道：“躲在那看我发了两时辰呆，你不无聊？”
　　“原来你知道。”墨鸦也不觉得尴尬，笑眯眯飞跃到树上，寻了根不错的树枝坐下，把果肉咬的咯吱咯吱响：“在想什么？”
　　白凤没有回他。
　　墨鸦本也没打算得到回答，他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地啃完了手里的果子，极其没有环保意识地把核往湖中心一扔，溅起三尺来高的水花。
　　飞溅的水珠重新落回湖中的噼里啪啦的声音里，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呢喃：“最痛苦的……不是身处牢笼……明明有翅膀，却不知飞向何方……”
　　墨鸦有些惊讶地偏头看向白凤，一时分不清是否是自己的幻听。
　　他听的并不真切，甚至不曾听全。然而他大概也能猜出白凤的意思，无非就是伤春悲秋，叹命运不公什么的，一时只觉得中二少年文青起来实在要不得，于是耸了耸肩拆台子：“有区别吗？”
　　白凤蹙眉瞥了他一眼，似乎是没料到自己的自言自语被听了去，冰蓝色的眸子里盛了点不耐：“你猜。”
　　“我猜你是另一种人。”墨鸦依然是平日那副不正经的表情，胳膊垫在脖子那，往后一倒便在树枝上躺下了。
　　“哦？”
　　“其实天空一直在你的指尖，只是你自己无法感受到自由。”
　　因为你中二啊少年。

　　白凤的摩挲着果子手指顿了顿。
　　“我一直挺好奇，像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留在流沙。”墨鸦随手摘了片叶子塞进嘴里嚼了嚼，微苦的味道漫开，有点涩，于是他又给不动声色地吐了出来：“杀手这个职业，并不适合你。”
　　白凤迟疑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接话：“因为我想要变得更强。”
　　“力量很重要吗？”墨鸦想，何况旁人能到你这水平也就该知足了吧。
　　“弱者只能被强者支配，永远无法打碎禁锢。”
　　“那要看束缚你的是什么。”
　　“……”白凤沉默下去，手指更用力地在果子表皮搓来搓去，就在墨鸦觉得这果子都快被撸秃噜皮的时候，他突然听到白凤最后的一个问题：“要怎样的速度……才能掌握自己的生命？”
　　墨鸦下意识坐直了身。
　　他一双狭长眸子半眯着，盯着天际一片缓慢移动的云，摸着下巴认真想了一会：“必须要快到……超越生命的流逝。”

　　“也许……你说得对。”许久之后，白凤这样回答。
　　“我也这么觉得。”墨鸦拍了拍手：“天快黑了，吃饭吗？”
　　白凤抱着臂，面无表情地回应：“不用。”
　　“来者便是客，我也不能虐待你，虽然是你死皮赖脸……咳咳，放心，吃的用的我也不少这一份。你总不能每天风餐露宿的吧？”
　　“果子味道怎么样？”白凤突然打断他的话。
　　墨鸦有点莫名其妙：“还行吧。”
　　“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白凤关切道，一直冷冰冰的眸子里居然带上了一点真诚的关切。
　　“没，挺好的。”墨鸦有点受宠若惊。
　　白凤若有所思：“哦……那看来没毒了。”
　　墨鸦：“……”

　　白凤放心地啃起了果子。
　　墨鸦又开始叨叨个不停。
　　白凤啃完了果子，墨鸦依然在叨叨个不停。
　　这人怎么这么烦？
　　白凤把果核一抛，跑路之前计算了旁边这乌鸦追过来继续唠叨的可能性，参考了之前这家伙蹲在树后俩时辰的耐心，终于放弃了这个无用功的想法。
　　于是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不耐烦地开口：“走吧，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