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游戏进行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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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装具经过优化后，操作更加简便。人们只要戴上显示头盔就能登陆三体游戏，感应服纯粹是锦上添花，给予玩家更为真实的体验。
乱步戴上了显示头盔。
启动游戏后，他置身于一片黑暗的宇宙星海。前方是两颗旋转着的星体，彼此环绕，恒星散发出无尽的光和热。无数尘埃云围绕着它们。
在广阔的宇宙背景中，恒星这个概念本身带着光明的意味，此时此刻却像是两座庞大的坟墓。
文明的坟墓。
是过场动画吗？目前还看不出什么来，乱步静静地等待着。
画面颤抖了一下，猛地变换了。
场景过渡为黎明之际的荒原，群星闪烁。
轰隆！
*两座山峰带着排山倒海之势猛地砸落在远处，激起铺天盖地的尘埃。随后，尘埃缓缓散开，两个大字显露出来：三体。
注册界面上，名字一行是空白。
名字么?
乱步随便打下了“波子汽水”四字，成功进入了游戏。
荒原中，一股寒气贴近，仿佛要侵入骨髓似的。
前方出现了两个人影，在极为暗淡的色调中，两人并肩跋涉，一路向前。
这种人一般都是游戏里的引导npc。
乱步追了上去。
十分钟后。
乱步气喘吁吁。
社长也曾经抓着他练过几天体术，只是后来嘛……自然是荒废了。
他微微睁开眼，逐渐放缓了速度。
奇怪的是，他的速度没有变化，与前面两人的距离却在不断拉近，远方两个黑点逐渐变大。
……
这两个人都是男性，披着长袍，外罩破烂的兽皮。青铜时代的短剑斜斜地插在腰间。其中一人背着一个半人高的木箱子。
背着木箱的人扭头看看乱步，略微有些诧异。乱步也看到了他眼中的自己，头戴贝雷帽，斗篷披在肩膀上，散乱的黑发翘起。
“真冷啊。”那人说。
他的脸已经皱纹丛生，满是风霜刻印的痕迹，唯有那双眼睛充满了智慧的光芒。
他说着，白气从口中呼出，像是一万个迷蒙的幻梦。
“是啊，这里的温度的确太低了。你们又为什么在这里跋涉呢？”乱步开口说道。
名侦探的敏锐直觉已经让他隐隐抓住了些什么。这个游戏，抓取一些外在因素作为包装，内核却与整个世界截然不同。
那人诧异地看了乱步一眼，方才悠悠地开口：“*这是战国时代，我是周文王。”
——npc常用的自我介绍模板。
周文王，据说是中国古代的商朝的一位君王，在这个游戏中，他却自称自己是战国时代的人，有一种游戏与现实的割裂感。
“我是周文王的追随者。”没背箱子的人介绍自己道。他的头顶上，ID“周文王的追随者”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乱步指了指头顶：“我的ID在这里，你们一看就知道啦。”
“波子汽水，你很冷吗？生火会暖和一点。”周文王找到一棵虬枝横生的树，折下几根黑褐色的树枝，点燃了火堆。
稍微有点后悔取这个ID了。
树枝燃烧着，发出噼啪噼啪声，外皮也随之剥落，内芯也随之燃烧，明亮的橙黄色光焰晃动。
周文王的脸沐浴着火光，神情松快了几分。
乱步坐得离火堆近了一些，拿着树枝拨弄着火堆，他轻声说：“这里的太阳，不会升起来了吧。”
他用的是极为肯定的语气。
追随者不屑说道，“你懂什么？虽然这是乱纪元，太阳的升降毫无规律，但是，周文王已经推断出了太阳的规律。”
周文王的神情冷静，眼角眉梢都泄出一种浓重的悲哀，他解释着：“到朝歌去才能准确预测，那里是最佳测量地点。”
“那么，现在，波子汽水，你已经知道了，每一个游戏玩家的终极目标就是运用一切力量，掌握太阳运行的规律。
这很重要，关乎文明的存续。”
他顿了顿，重复道：“这很重要。”
橙黄色火苗依然稳定而持续燃烧，点亮了荒原一处渺小的黑暗之地。
……
修整了一会，三人继续踏上去朝歌的漫漫长路。
那两人身上的气氛过于沉重，而乱步则是颇为轻松地观察着周围的景象。
荒原的确是荒原，没有生命的痕迹，就连极具生命力的野草也不见踪影，无数枯树虬枝直指上空。
这一路上，乱步也看见了无数的人皮，铺在地上的，被野兽咬得缺胳膊少腿的，或者是挂在树梢的。它们几乎都是破碎的，很少有完好的存在。
周文王在一处土坑前停下。
他打开了那只木箱，“沙漏，这是沙漏。”他一边解释，一边絮絮叨叨地把它颠倒了一次。
“你又忘记了，周文王。”追随者在旁边说道。
“是啊。”周文王没有否认，木箱设计精巧，一共分为五层，极细的沙流从上至下，飞快流逝。
“这是计时用的工具，八小时漏完三次，颠倒三次就是一天，不过我常常忘了颠倒，要靠追随者提醒。”周文王说道。
“计时啊，看起来很不错嘛。”乱步如此说道。从他们聊天到一起赶往朝歌的过程中，已经过了八九个小时，然而——荒原依然一片暗淡，唯有晨曦处的微光。
他心中微沉——太阳还没有升起。
这个与现实生活迥然不同的神秘游戏世界，已然向他揭开了面纱一角。
追随者的眼眸有几丝渴望，他期盼地看着周文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看在我辛苦的份上，分我一点儿鱼干吧，只要一点儿。”
周文王摇了摇头，“不行，鱼干是生存的保证，我不会给你。”
“你可以选择脱水。”
你只能选择脱水。
“你会把我带到朝歌吗？不会在半路把我丢下吧？”追随者犹疑道。
“不会的，我保证。”周文王的语气沉着，坚定蕴含其中。
……
乱步和周文王两人继续前行，周文王的背上多了一个薄薄的皮卷，那是脱水之后的追随者，他的身体已经变为干纤维，便于携带、储存。
“这里的人都能脱水吗？”乱步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捏了捏追随者的人皮。
“当然能，这是生存的必要措施。自然选择，适者生存，在恶劣的环境中，人们进化出了这种能力。”
“到朝歌去吧。到了朝歌，美好的恒纪元就会到来，文明繁荣，获得长远的发展。”
周文王有些疲累地走着，他没有丢下那皮卷。
“你不帮我带上他吗？波子汽水。”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周文王转头对乱步说道。
乱步的眼神平静而困惑，“这是你的承诺吧，为什么需要我来帮助你啊？”
“虽然，帮助人是能得到夸奖啦，但是，名侦探已经很累了哦。”
周文王：“……”
游戏里，玩家不都是一群乐于助人的生物吗？
这个玩家怎么如此特别？
……
朝歌。
“三颗飞星，是三颗飞星！”金字塔外的人们发出了惊恐的叫声，像是见到了末日。
不，这本身就是末日。
大厅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飞星全部出现意味着漫长的、太阳永远也不会升起的寒冬，绝望已然如藤蔓，丝丝缕缕缠绕上人们的身躯。
周文王的理论——失败了。他画出的阴阳鱼毫无作用。
预言中的恒纪元没有到来。
周文王慢慢地、慢慢地站起身，原本挺直的背脊微微佝偻，一步步走向沸腾着的青铜鼎。
伏羲被煮得烂熟的脸在汤中浮浮沉沉。
纣王平静地说道：“烧死他，用文火。”
周文王的手按上鼎沿，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回过头，注视着众人，目光恳切而悲伤。
扑通！
他倒坠入鼎中，激起一阵白气。
……
“游戏已经结束了，我们走吧。”门口出现红色的EXIT标志，乱步跟着众人一起走出金字塔外。
游戏系统加快了时间流速。
一片片大雪从无垠的黑色深空降落，像是给文明的毁灭献上悲歌。
周文王沙漏中的细沙仍然在流逝。
渐渐地，大雪已经覆盖住游戏的最后一个场景——金字塔。
玩家们静默地望着一个文明的谢幕，纷纷扬扬的大雪就像舞台拉起的帷幕，在天穹中无秩序的飘舞就像祭礼。
“真是震撼啊……”
一片耀眼的星海倒映在乱步眼中，他露出怔怔的神色，凝望着星空中突然出现的一行文字。
*这一夜持续了四十八年，第137号文明在严寒中毁灭了，该文明进化至战国层次。
*文明的种子仍在，它将重新启动，再次开始在三体世界中命运莫测的进化，欢迎您再次登录。
乱步摘下了头盔。
结束了。
……
另一边，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室内，森鸥外也摘下了头盔，呼出一口气。
游戏的画面依然在他的脑海中回放：地平线升起一颗硕大无比的日轮，极不均匀的日冕如飘舞的金色纱带围绕着太阳，黑子在太阳表面窜动。
身旁穿着黑色长袍，头发挽起的墨子已经燃烧起来，森鸥外能嗅到蛋白质烧焦的刺鼻臭味，双手传来一阵刺痛，他看到自己也在燃烧。
观星台上，是两根燃烧着的明亮火柱。
金字塔下面，火把已经不需要再点亮。大日的无尽的光和热驱散了黑暗，如烧红铁块的炽热大地上，无论是脱水的人群还是未脱水的人群，都伴随着文明的陨灭之火一同燃烧。
远方，孔子的骷髅已经解冻，雪白的骨骼被烤得焦黑，原本骷髅高高昂起，似对天发问的姿势发生变化——
咔嚓！
脊椎折断，智慧的头骨坠落于地。
“新奇的体验，这个游戏……细思极恐啊。”他的双手交叉成塔形，抵在下巴处，面露思索之色。
……
异能特务科。
“【堕落论】！”
坂口安吾对着一套V装具发动了异能。
一幕幕记忆画面出现。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游戏进行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