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体人在横滨》凉生未名

25、末日教派

　　小岛信感觉到世界开始崩坏，一种无声的变化像是菌类开始在这个世界蔓延。

　　潮湿的灰白色雾气总是毫无理由地围绕着他的梦，他告诉自己那是梦，就能从梦中醒来。但是每次，他的后背都会出一身冷汗，贴身衣物也被浸湿，粘腻在身上，很不舒服。

　　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起穿着红白相间巫女服的少女。

　　初见是在高大的鸟居下，铜铃被他摇得叮当作响。就像是瞬移一般，少女出现在他的身边，笑意盈盈，贴近他的耳朵，吐息是温热的，她说，“要加入末日教派吗？”

　　“这里不是供奉保佑腰足健康的和气清麻吕吗？”小岛信挠了挠头。

　　这位不称职的巫女，公然在神社宣传其他教派，你这样做真的不怕被骂吗？

　　“多信一位神明也没有关系的啦，求财就去御金神社，求姻缘就去地主神社，求满头秀发就去护发神社，都可以的啦～”

　　“那么，末日教派是？”

　　“末日将在四年后到来，为了拯救我们这些人啊，【先知】大人耗费三十年寿命，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办法就是——赎罪，每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是有罪的，我们要做出行动才能赎罪哦～”

　　不妙，超级不妙。

　　绝对是□□吧！

　　小岛信拼命地摆手拒绝，最终还是被少女拖去了书店。

　　像是有明确目标似的，她很快挑完一本书，结账出门。

　　“要做什么呢？”小岛信很不想承认，自己被勾起了好奇心。在一成不变的如死水的生活中，少女就像一颗划过凝固夜空的流星。

　　书的名字很普通，叫做《成功的一百个秘诀》，如果在黄金时代这本书会很畅销，然而在战后，书本的价值已经大为降低，根本比不上能填饱肚子的食物。

　　“送给你……”少女蹲坐在一个流浪汉面前，笑着说道。

　　流浪汉也是这个时代的常见产物，桥洞里，公园长椅上，泛滥成灾。

　　没什么特别。

　　流浪汉接过了书，没有道谢，继续关上棕色纸箱子。

　　“对失业破产者，这本书没有什么用吧。”小岛信不解地说道。

　　他心里轻松了许多，大概率这个末日教派不是什么□□，自己也就不用把少女扭送到警察局。

　　“有用的哟。”少女尾音上扬，眼睛弯弯，心情很好的样子。

　　“你很快就能看到了，好饿，我们去找点吃的！”

　　很快。

　　小岛信拿着账单的手微微颤抖，“十份寿司你是怎么吃得下的！”

　　“这家店太贵了！”

　　店长笑容满面地从后厨出来，询问客人们对菜品的评价，小岛恶狠狠瞪了少女一眼，收了声，从钱包里数出一沓厚实的钱币。

　　三天后，他在电视上看到一则新闻。

　　“简直就像是玩笑一样……”议员先是被一辆汽车撞飞，刚好落入高温油锅之中，一股蛋白质烧焦的臭味弥漫。

　　小丑般的死法。

　　小岛信想起了那本书。

　　下意识，他把这次意外和少女联系在一起。

　　“大选要开始了呢～”像是无意说出的话，少女眼中却是满满的恶意。

　　流浪汉满是老茧的手，健壮的身体。

　　“我们来玩猜车牌游戏好不好，谁猜对五十个谁就请吃饭！”十字路口中，车辆川流不息，看得久了，连眼睛也变得模糊，车牌上的数字像是一串串咒语。

　　不是错觉，身边的少女开始呢喃咒语。

　　最后两句声音变大，小岛信勉强听清了——“那么，就拜托你啦，请保佑我顺顺利利！”

　　分明眼前空无一物，少女的脸庞却显得极为虔诚。

　　“这里……也有神社吗？求保佑的话，也该去专门的神社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小岛身上起了无数鸡皮疙瘩。

　　“你有没有听说过【十字路口的美少年】？”

　　“欸？”

　　“就是可以帮你占卜，预测吉凶的黑衣少年啦，他的出现常常会伴随着大雾，有很多目击者都说很灵验呢～”

　　“那些怪谈，都是假的，假的！”小岛挥舞着双手否定。

　　“真是失望，原来你竟然怕鬼么。”

　　“才……才没有……”小岛退了几步，疯狂摇头，“怎么可能……我不怕鬼！”

　　从脑海里回忆起的无数细节里脱身，小岛在公共电话亭，压低声音，拨打了警局的电话，“喂，你好，我这里有关于苏我议员被杀案的线索……”

　　小岛不能认同少女的行为，赎罪应该交给执法机关去做，而不是以赎罪为名操控教众满足自己的某些私欲。

　　【末日教派】可能是一些议员用来排除争对手的白手套，他在心里如此揣度。

　　少女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恍惚间，一张微笑着的脸庞在他心中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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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局。

　　警员端上一杯茶水，让小岛等待片刻。

　　可恶，明明有做一些伪装，他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为了防止末日教派等人的报复，小岛特意改变了嗓音，跑到公共电话亭去打电话，然而还是暴露了。

　　这些税金小偷，抓凶手抓不到，找我倒是很简单。小岛懊恼着想道。

　　“小岛君，又见面了。”这次少女的装扮与以往不同，穿着黑色衣服，头戴黑纱，眼含泪水。

　　少女的泪水滑过脸颊，眼圈发红。

　　西装革履的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请你现在立刻给我的当事人道歉，为你所做出的污蔑举动真诚地表达歉意，否则你将会出现法庭上……”

　　“什么？我提供的线索那么明显，你们看不见吗？”小岛气得脸色涨红。

　　“抱歉，我失陪一下。”少女像是忍受不了一样，匆匆跑出了警局。

　　小岛分明看到她在快出大门时回头，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笑容。

　　可恶啊！小岛一拳锤在黑色桌面上，下一秒嘶嘶呼痛，收回了手。

　　一个警员平淡地看向他，“无论如何，苏我小姐是不可能谋害议员的。”

　　苏我？

　　好熟悉的姓氏，在哪里听过？小岛感觉眼前有一片迷雾遮住了他的眼睛。

　　一道闪电突兀的划过他的脑海。

　　“死去的议员，名字就叫苏我旬明。”像是猜到他的想法，警员沉声开口。

　　小岛的眼神带着恐慌，“难道？这不可能啊！居然是这样……”

　　警员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对少女的同情，“你猜的没错，死者就是苏我小姐的父亲。并且在议员的遗嘱上，苏我小姐早已被确立为第一继承人，她没有必要，也没有动机杀人。”

　　小岛信毛骨悚然。

　　这个末日教派，简直就是魔鬼！

　　被警察招待了几个小时，小岛信满身疲惫地出了警局的大门，少女像是早有预料般等在门口，“要加入末日教派吗？”

　　“当然，请务必收下我。”小岛信一改万分抗拒的态度。

　　“早就答应，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真是……笨蛋！”苏我惠子敲了敲他的头。

　　“顺便帮我把警局的记录消了吧，我怎么可能涉嫌谋害议员啊？我们根本没有一点关系嘛。”

　　“可以，先加入我们教派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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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入还需要投名状呀，我以为你们这个教派是……”

　　“入教的资格很难得的哦，你可是我亲自考察的，感到万分荣幸吧！”

　　“这样监视着别人，总感觉像个偷窥狂，教派的神秘形象完全没有了吧？”小岛信吐槽道。

　　“你懂什么，等那个人回来，你就立刻发动异能力，明白吗？”苏我惠子一边认真盯着电脑里的监控，一边说道。

　　“哈哈哈哈，我怎么可能会有异能力之类的东西，我一直都是个普通人啊。”小岛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装傻。

　　异能力【残念回响】，作用于人体身上，可以激发他们对逝去最思念的人的回忆，构筑出三分钟的虚像。

　　因为某些原因，小岛使用过一次，就再也没有动用过异能力。

　　那一次的目击者应该是0，然而苏我惠子依然知晓他的异能力情报。

　　教派在他心中日益不可战胜，神秘可怖。

　　钥匙转动的叮当声。

　　门开了。

　　小岛叹了口气，发动了异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