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应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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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清脆的开屏音效声响起，白底黑字的工作室图标短暂浮现后隐去，霍格沃茨恢弘的城堡群景色占据了屏幕。
而后伴随着熟悉的bgm，哈利波特魔法觉醒手游开始自动更新版本。
咖啡的动作很快，顾默甚至来不及做心理准备。
屏幕下方的更新进度条不断跳动，顾默在心中对自己说，有什么好怕的，不过一个小小手游，难道还能从手机里蹦出来给他一拳不成。
进度条顺利走到末尾。
看，根本不会有什么事。
顾默这样想着，胸口却越发的闷，刚吃完的食物从胃部往上顶，窒息感漫过胸腔，逐渐涌上喉咙。
……似乎有点不太妙。
游戏更新完成，他们看到了登录界面。
“等等……”
顾默阻止不及，咖啡已经手快地点下“前往霍格沃茨”登录键。
“什么？”咖啡疑惑抬头，却见顾默的脸色差得惊人。
“我……”
顾默想说什么，角色登入正好完成，游戏bgm一变，银白发绿眸学院袍的少年巫师出现在屏幕中央。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令他对镜自照时无数次感到绝望的样貌。
顾默只瞥了一眼，便紧紧闭上嘴，一言不发转身离开，跌跌撞撞走向客厅另一端的卫生间，身影竟有几分急切的狼狈。
咖啡愕然：“顾默？！”
咖啡将手机反扣在茶几上，下意识追过去，却在卫生间门口顿住脚步。
卫生间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咖啡的心顿时揪紧。
顾默怎么了？
卫生间的门虚虚掩着，没有关紧——里面的人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力气关上。
咖啡没有推门，他觉得这个时候，顾默应该不希望自己进去。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隔着门扉问：“顾默，你还好吗？要帮忙吗？”
过了好一会，顾默才虚弱地回答：“你先别进来。”
咖啡：“好，我不进，我在这里等着，你有需要就叫我。”
顺手把虚掩的门带上了。
那呕吐声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一段时间，到后面连呕带咳，越听越难受，听得门外的咖啡心焦。
他忍不住猜测，顾默是急性肠胃炎吗？可晚饭已经非常清淡了。
难道是因为安眠药药效？先不说安眠药有没有这样的副作用，也不该现在才发作。
顾默吃完面什么都没做，没有受任何刺激，忽然这样了。
咖啡郁闷，总不能因为他聊了几句就把顾默聊吐了，顾默不至于这么讨厌他吧！
与其这样，还不如说顾默不想和他一起玩游戏，所以一打开游戏就身体不舒服……
……不想玩游戏？
咖啡的脑中有道灵感如电光飞快闪过。
干呕声、冲水声和洗漱声轮流传出好几轮后，卫生间里慢慢没了动静。
咖啡等了一阵，顾默依然没有出来。他犹豫着准备敲门时，里面的人说：“咖啡，进来一下。”
“哎，我在。”
咖啡推开门，看到卫生间里的情景，方才的思量忘了一干二净，只剩满腔心疼。
男人背靠着冰凉的瓷砖，曲起一条腿坐在马桶旁边的地上，头颈微微后仰靠墙，黑发凌乱无力地散落在他颊边、颈侧。
他一手捂着自己的嘴，一手扶着马桶边缘。扶着马桶沿的指尖泛白，手背青筋根根分明，还在因用力过度而微微发抖。
见咖啡进来，他放下捂嘴的手，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他扯了扯嘴角，苦笑道：“可以扶我一下吗，我没力气起来。”
他吐到彻底脱力了。
140.
咖啡搀扶着顾默起身漱口，然后扶他坐回沙发上。
“我扶着你……小心点，慢慢来……”
近距离接触下，咖啡发现顾默的身上全是冷汗，他的手比卫生间的瓷砖更冰更凉。
顾默虚脱地靠着沙发。
他高估自己了，应激反应是生理反应，完全无法自行控制。不过也有好消息，这次结束得比上次快，不至于反胃到吐得只剩清水还没吐完。
而且，他已经开了药，不用像上次一样自己硬撑。
“麻烦帮我拿下房间的药，放在桌面角落。”他有气无力地拜托咖啡道。
咖啡闻言点点头，问道：“药？是肠胃炎的药吗？”
顾默否认道：“……不是。”
他垂下眸子，躲开咖啡的视线，神色有几分难堪。但他本来脸色就极差，再差一点也看不出来。
他犹豫片刻，最终放弃挣扎般道：“桌上有几种，都拿过来吧。”
对，他是有病。
虽然理智上知道生病是件不可控的事，但亲口告诉朋友自己有病，多少还是有些难以启齿。他不想让咖啡觉得自己是个很麻烦的人。
“噢噢，好。”
咖啡在房间里找到了顾默的药。
上次进房是为了叫醒对方，当时光线昏暗，他没发现桌上有药。这回定睛一看，咖啡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桌上放着不少药盒和自封袋，竟然全是精神类药物。种类不少，都有拆封痕迹。
——顾默昨晚确实吃了药，但他吃的哪止安眠药。
咖啡沉默了，难以想象顾默到底忍耐着多少痛苦。
吃药的明明是顾默，他却因那想象一同难受起来。
他还有了一个新猜想。
如果真是那样，顾默先前对于上线的为难和抗拒、登录游戏之后的过激反应，一切便说得通了。
咖啡拿来了药，还盛来一杯热水：“来，喝口热水。”
他怕顾默拿不稳杯子，不敢放手，半扶半喂地帮顾默就水吃了药。
顾默喉结滚动，疲倦地闭上眼，缓解脑袋的眩晕。
“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还要做什么吗？”咖啡紧张地问。
“坐过来，让我靠一下。”顾默道。
咖啡依言坐下。
感受到身边沙发的凹陷，顾默身体一歪，倒了过去，倚着对方的肩膀卸去上半身的力气。咖啡身上有股淡淡的柠檬沐浴露香味，闻着很舒服。
咖啡肩头一沉，不敢乱动，特意将腰板挺得更直，好让顾默靠得更舒服些。
他们靠得那么近，近到咖啡脑中一团乱麻。
141.
半晌后，咖啡小心翼翼地问：“顾默老师，你好点了吗？”
可能是药物和热水起了效，胃部的痉挛感逐渐麻木平息，只是神志愈发困乏。
顾默从喉咙里哼出一声：“嗯。”
咖啡放轻了声音，试探道：“我问个问题你别介意哈，我看到了你吃的药，顾默老师，你是不是……”
终于来了。
顾默尽量轻描淡写地承认：“对游戏稍微有点ptsd。”
“穿回来之后感觉不太对劲，已经看过医生开了药，不是什么大问题。”
咖啡：“……”
果然是ptsd。
不过都吐成这样了，怎么不是大问题！
“抱歉。”顾默忽然低声道。
“嗯？什么？”咖啡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默的声音里满是歉意：“刚才不小心吐了，浪费了你做的面……对不起。”
咖啡简直难以置信，顾默都这样了，怎么还惦记着那碗面呢？！
他道：“一碗面算什么，应该道歉的是我才对。对不起啊顾默老师，我不知道你对游戏ptsd，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
他是真的后悔，要是他没有坚持让顾默上号，也不会引发顾默的应激反应。
“不是你的问题，不用道歉，是我没有告诉你。”
顾默慢慢地安慰他。
“就是我的问题。”
咖啡越想越悔。
两人都觉得该道歉的是自己，却都能奇妙地感知到对方的歉意。
空气一时静谧，只有两颗过速的心脏在扑通、扑通。
顾默心跳过速是因为虚脱，咖啡心跳过速的原因没人知道。
“那你以后可以早点告诉我吗？”咖啡认真道，“我要是做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事，你尽管说，我绝对会牢牢记住的，你身体不舒服也要及时告诉我，我能帮忙的话一定尽力帮忙。”
这里是他家，不是魔法觉醒里的寝室，他们不再相隔一个次元。
顾默的人在他跟前，看得见摸得着，真实得不能更真实。
咖啡很庆幸，这次终于能帮上他了。
“嗯。”顾默懒懒地说。
咖啡：“说好了啊？”
顾默又应了声：“嗯。”
心想，除了应激反应以外，他的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似乎没什么好跟咖啡说的。
咖啡姑且当他答应了。
经过这遭，咖啡总算知道为什么顾默消失后再没上过线了。一碰游戏他就没了半条命，更遑论干别的？顾默不是故意不联系自己，他只是没办法碰游戏。
咖啡终于想通这节，松一口气的同时，心头却无比酸涩。
从游戏里的npc出逃到现实后，顾默的困境还没有结束。
作为顾默的固排兼唯一的穿越知情人，咖啡感受着肩头另一个人的重量，和落在颈侧的清浅呼吸，自觉扛起了某些重大的责任。
但他仍感觉忘了什么和顾默有关的事，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142.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顾默将自己撑起身，解放了咖啡的肩膀。
“怎么了？”咖啡以为他又不舒服了，忧心道。
顾默看了眼时间：“你是不是差不多该直播了？”
咖啡：“……”啊这，他给忘了。
这事闹的，咖啡被应激发作的顾默吓得不轻，满心都是他虚弱的样子，把直播忘个彻底，结果顾默记得一清二楚。
“还播什么，你都这样了我还能安心直播？”咖啡义正词严。
“不能吗？”
“当然不能！”
顾默那样叫他怎么放心，万一他还在死撑呢？和直播比起来，当然是顾默更重要。
咖啡火速在账号上发了条请假动态。
咖啡：【请假一天，来家里住的朋友身体不舒服，在照顾朋友。】
顾默看着咖啡为了自己挂请假条，心里挺爽的。
又觉得好像不该那么爽。
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劝咖啡：“我没什么事了。可以自己休息，不耽误你直播。”
咖啡不信：“你站起来走两步？能自己走到房里我就信你。”
顾默觉得他恢复了些，应该有那个力气。
但他懒得折腾，也想和咖啡、和他身上的柠檬味多待一会，默认了咖啡的陪伴。
临近咖啡开播时间，活跃的粉丝不少，他们很快刷到咖啡的请假条。
咖啡刷着手机，看请假动态下边的网友回复。
【啊，今天没有直播了……】
【知道了，你去照顾朋友吧[大哭]】
【朋友刚来就生病，水土不服吗】
【可怜朋友早日康复[保佑]】
【咖啡老师对朋友好上心】
对朋友体贴上心的咖啡点赞了最后一条。
有人没看昨天的直播：【什么朋友？什么时候的事？是哈圈的人吗】
其他人回复：【不知道。昨晚咖啡说的，有朋友去他家里玩，没说是不是哈圈的】
【因为这个朋友，咖啡昨天直播傻笑了一整晚】
【感觉不是普通朋友，指定有点情况，啧】
咖啡也啧一声。那肯定不是普通朋友，是固排，固排能是普通朋友嘛？
为敏锐的网友点赞。
居然还有人在评论里狂艾特咖啡。
【咖啡老师！你固排回来了，顾默老师半小时前上过线！！@咖啡@咖啡@咖啡】
这个大概是同社团的玩家，能看到社团成员的在线状态。
咖啡心道当然，那就是他本人上的号。
顺手点赞，表示已阅。
刷不到咖啡开播的水友们纷纷涌入咖啡的动态。
不看不知道。
一看不对劲。
瞧瞧up主点赞的都是啥？
对朋友好上心、不是普通朋友、顾默刚刚上过线。
福尔摩斯网友：【诸君，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你们说咖啡正在照顾的那个朋友，会不会就是顾默老师？[doge][微笑]】
【不无可能】
【有道理啊，不然怎么咖啡的朋友一来，顾默老师就回游了？】
【咖啡我知道你在刷评论，点赞这条就当你辟谣了，不然明天全哈圈都会知道你在跟顾默老师同居！！】
下面一串ddd，把这条评论高高顶在前排。
咖啡手一滑，差点没握住手机。
顾默听到他的动静，疑惑地看了过去。
咖啡干笑两声：“那个……顾默老师啊，你介意公开我们的同居吗？好像被粉丝他们猜出来了。”
顾默：“？”他不明白这是怎么猜出来的。
不过，“你决定就好，我没关系。”
咖啡迟迟没有点赞辟谣。
网友们伸长脖子等了半天，咖啡终于给那条高赞评论回复了两个字：【是他】
【！！！！！】
玩哈皮马的谁能不知道战无不胜的阿瓦达之神、哈圈第一高岭之花、教出第一届大师赛单排冠军、退游十天就引发无数剪刀手自发剪辑纪念视频的顶级全能玩家顾默？
不是说好退游，怎么退到咖啡家里去了。
浓浓的瓜味，比咖啡爆火的男同视频更浓的清香瓜味，随着一条简单的请假动态弥漫开来。
今夜，哈圈炸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应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