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高楼之华

11、下毒

　　从西洛来到东离，莫柳身边没有一个朋友。这个叫小良的小兵，初时虽然对自己的态度并不好，可却是真心关心着自己。自己在宫中昏倒，饿得睁不开眼，如果不是有他在一旁照顾，说不定会就这么饿死。现在小良又为了送食物给自己，而惹怒了白暮颜，被他强行带走。

　　一切来得太快，莫柳吓得愣住了，等他想追上前时，小良已被带走了。他想冲出营帐，门外的士兵却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大声地叫着，急得哭了，那些人还是不让他离开。看着地上的馒头，莫柳的心很痛很痛。为什么？你为何连我的朋友也要伤害，白暮颜，你还要伤害我多深。

　　小良为他带来了两个馒头，现在地上却只有一个，另一个被白暮颜带走了。呵呵，连一个馒头也不愿留给我，看来我真的想多太了。其实，莫柳也曾怀疑照顾自己的是白暮颜，可现在看到这情形，再也不会那么想了。像白暮颜这么冷酷无情的人，怎么可能有那么温暖的手。

　　无法离开营帐，莫柳只好坐回床边，将那碗白粥喝了。温热的白粥，淡淡的米香，和记忆中的感觉一样。的确是这味道，自己昏迷时吃的粥，就是这味道。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滴了下来，如豆般滴落在碗里。小良现在不知道会被怎样对待，他要为小良想办法才行。

　　小心地将粥吃光，莫柳坐在床上闭目沉思，思考着怎么才能帮助小良。而被白暮颜拉走的，那个叫小良的小兵，这时正享受着美酒佳肴。这是白暮颜住的营帐，平日没有白暮颜的命令，连军师也无法进入。可这小良不同，他虽然是被白暮颜强行拉进来的，却能大摇大摆地坐在这里。

　　这个叫小良的少年，此时换回一套淡黄的衣服，身上那藏不住的贵气，透着几分王家风范。他的眉毛很长，眼睛和脸蛋也是圆圆的，看起来和东方慕有几分相似。他的动作很优雅，一举一动都那么美。他一直受着最好的教育，每个动作都无可挑剔。

　　桌子上放满了各种美食，香纯的美酒散发着阵阵淡香，小良微笑着喝下一杯酒，故意无视白暮颜铁青的脸色。想到刚才莫柳和小良谈笑的情景，想到莫柳拿着馒头就要咬下去的情景，白暮颜心中的怒火便越来越旺。他抢过小良手上的酒，冷冷地盯着他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悦地皱着眉，小良拿过另一只酒杯，为自己再倒了一杯酒。“好酒，可惜有人不懂欣赏。”小良叹息着摇摇头，看着莫柳所在的方向，自言自语般说“酒和人一样，你不去品尝，怎么知道它的味道。”一旁的白暮颜听了再也忍不住怒火，用力打了他一个耳光。

　　小良的样子不比莫柳差多少，可性格却偏向深沉阴险。“哈哈！”被打后，他按着红肿的脸，放声大笑着，神情几近疯狂。听到小良疯狂的笑声，白暮颜的怒意稍为平息，脸容冰冷地问“你笑什么？” 小良忍住笑意，高声回答“想不到人称‘白鬼’的白暮颜，也会那么温柔地抱着敌国的人质，还亲自喂他吃粥，这不是很好笑吗？”

　　是的，那个及时抱起莫柳，温柔小心地喂他吃粥的人，其实正是白暮颜。也许到这一刻白暮颜还没有弄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做，但他的确做了。就像刚才，他也亲自为莫柳煮了一碗粥，放到他的床头。大概，自己不想他死得太容易，也可能是为了继续折磨他，反正白暮颜不愿看到莫柳苍白的脸容。

　　营帐内，小良的笑声继续响起，如利刃般不断刺向白暮颜的心。小良说得对，自己居然对一人仇人温柔，不是很可笑的事吗？乱了，一切都乱了。白暮颜无力地坐下，看着手上的馒头发呆。刚才他从小良手上抢下这馒头，只是怕小良会在上面下毒，怕莫柳会死在自己眼前。

　　‘白鬼’这称号，是白暮颜用无数鲜血换来的。在战场上也好，在官场上也好，他亲手杀的人多得数不清。还有那些因他而死的人，更是多得如蝼蚁般。他的手上，早沾满了鲜血，怎么也洗不清。他从来不怕多杀几个人，不怕别人死在他的剑下，想不到，现在他却害怕莫柳会死。

　　疯狂地笑着的小良，这时停下狂笑，慢慢走到白暮颜身边。他伸手捧着白暮颜的脸，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然后将嘴唇贴了过去。如果是平日，白暮颜一定会将他推开。可现在他需要别人的温柔，需要发/泄心中的感情，所以他没有推开小良，还抱着他走到床边。

　　“有我在这里，你什么也不用想。”带着魔力的声音，诱惑着白暮颜，让他慢慢放松心防。什么也不用想…如果能这样也不错。低头吻着妖媚的唇，白暮颜闭上了眼。然而，就在白暮颜伸手去解开小良的腰带时，本能的警觉让他停下手，迅速退到一旁。

　　有点失望地看着床边的白暮颜，小良苦笑着回到桌子边坐下。“哈哈…”他一边笑着一边拿起酒壶，将满壶的烈酒倒入口中。一整壶酒被他倒光，衣领也湿了，他才神色暗然地趴到桌子上。“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为了你，我连父王的命令也不听，哈哈…”

　　可能他喝醉了，语无伦次，时而大笑，时而低声哭泣。白暮颜看着他，无奈地叹息着，转身就要离开。本来醉得迷迷糊糊的小良，这时却突然跑上前抱着他的腰，就是不放手。“别这样。你是明王世子，希望你别再做多余的事。”白暮颜漠然地拉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营帐。

　　看着他绝然离去的背影，小良脸上痴情的神态瞬间消失。他脸无表情地将桌子上的酒壶扫到地上，拿起一块碎片，刺向左手的手心。艳红的血从手心滴到酒杯中，然后再混入他没动过的汤里。做完这一切，小良才拿着这碗汤，向着莫柳那边走去。

　　在这军营内，所有人都知道小良的身份，所以对他特别客气。莫柳所在的营帐，由白暮颜派人看守着，外人是不能进去的。可这个叫小良的少年，是当今皇帝的堂哥，平常士兵怎么敢挡他的路。只好放他进去，然后马上去找白将军来。

　　当营帐内的莫柳再次见到小良时，心中不知有多激动。他欢快地从床上跳下，高兴地看着小良问“你没事了？白暮颜有没有为难你？”果然是笨蛋，这么快就相信我了。想起白暮颜为他做的一切，小良的眼内闪过一丝怨恨。

　　他小心地放下手上的汤，有点担忧地看着莫柳说“你还饿不饿？我特意拿来一碗汤，你快点喝吧。”想不到他刚被白暮颜骂完，马上又冒险为自己送汤，莫柳的心中真的非常感动。他伸手拿过汤，却发现小良的左手包着布带，上面隐约可见淡淡的血红。

　　“你受伤了？”伸手小心翼翼地拉起小良的左手，莫柳美丽的眉毛轻皱着，脸上满是担忧的神情。可能莫柳这表情太美了，他的心太善良了，令小良不禁有点自惭形秽。他慌忙收回左手，心虚地指着那碗汤说“你，你快点喝吧。”莫柳这才想起，于是欢快地应了声“好！”

　　拿起碗，看着小良手上的伤，莫柳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虽然小良没说，但不伤口一定是因自己而留下的。刚才白暮颜发了那么大的火，这小良一定为自己受了不少苦。那汤是用最鲜美的材料煮成的，淡淡的清香引起莫柳的食欲。他慢慢低下头，小心地喝了一口。

　　他喝了。小良眼内闪过一丝笑意，继续催促着莫柳说“快点喝吧，凉了就不好。”其实这碗汤还很热，莫柳又是王子，喝汤也和小良一样优雅。他刚喝了一口便停下，擦了擦嘴，然后才开始喝第二口。不过这口热汤还没有喝下，突变又起了。

　　一支短箭“嗖”地向莫柳飞来，正好插在他手上的碗上。一碗的汤全部倒掉，火辣的感觉传来，让莫柳不禁痛呼了一声。差一步，只差一步就成功了。小良愤恨地转身望着门外的人，眼里的不甘和怒火再也藏不住了。“梁展军，你在这里做什么？”

　　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他全身披甲，皮肤黑得像炭般，粗眉大眼，高鼻大嘴，全身上下充满粗犷野性的危险气息。他大步走到小良身前，拉着他的衣领将他抱到肩上。“放开我！”突然被人抱起，小良生气地瞪着这黑炭般的梁将军，脸上升起淡淡的红云。

　　那个叫梁展军的将军，也不管那么多，抱着他便走。莫柳这次反应快了很多，几步冲上前挡着两人的去路，大叫着“你快放下小良。” 梁展军也不看他，大声说“俺只听将军的，你自己去找他说。”然后他又拍了拍小良的屁股，不悦地吼着“动什么，你不过是个人质，别在那里装高贵。”

　　再一次看着小良被带走，莫柳这次彻底崩溃了。

作者有话说

　　我在香港的亲戚病了，25、26号我去看她，所以26号会停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