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4） ...
-
分明向往天空，却被困在牢笼，你真的自由吗？
“我说，不想在街上裸奔就跟紧我。”
“你的衣品还不错……什么叫做裸奔？”
真人还是穿着那身露肩上衣搭配黑色紧身裤，给我穿了件洛丽塔风格的印花宽松短袖衬衫搭配短裤，脖子上的黑色choker项圈是我自己的，不贵又能遮掩脖子上的勒痕，再合适不过了。
“我的咒力是在一定范围以内的，出了这个范围就不存在了，明白了吗？”
“你这个咒力范围具体有多大？明明你能用咒力做出衣服为什么你要穿着这件真实存在的露肩？一般都是谁给你买的，为什么总是买相同的？衣服贵不贵，和尚先生给你报销吗？是批量生产的衣服吗？看起来质量不错，如果可以的话告诉我商品链接，我也想买……”
真人面对我一连串的问题表情看上去有点懵。
“怎么了？我的话至于让你露出这种表情？”
“我有点想念上一个玩具了，他至少更容易理解。”
“那就想呗。”
“你就不问问上一个玩具的下落吗？”
“你这说的跟故意找茬儿似的，丢了或是杀了，只有这两个选项，总不能藏起来当成珍宝供着吧。”
因为我也只有这两个选项，我实在是想不出来真人还能怎么对我，如果不杀掉我的话，我只会另辟蹊径追求死亡了。
“哦，原来还有供着这个方式啊，想法不错啊小矮子。”
真人揉揉我的脑袋。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下意识整理着被揉乱的头发，心想真人真是坏心眼儿，揉就揉呗，为什么要在上面撒水，讨厌！
“这里可是偏僻的小巷啊，总会有几个没有眼睛的玩具蹦出来吓你一跳吧。”
“没有眼睛？你指的是视觉障碍者吗？啊，他们才不会来这种地方，这里可没有盲人专用道。”
真人再次露出那个懵懵的表情。
“怎么了，我的回答还不至于让你没眼看吧！难道你还期待着这里出现什么小混混吗？这又不是什么高中生的热血少年漫，还来个英雄救美什么的，你啊，要相信基本的社会治安环境啊。”
“切，真没意思。”
真人撇撇嘴。
“你气个什么劲儿啊，你是小孩子吗？我可是一个成年人了，成年人没有幻想，只有残酷的现实。”
真人停下脚步，突然转过来靠近我。
“不如让我们来点有意思的吧。”
真人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两下，我正觉得莫名其妙的时候，我好像听到真人的耳语。
「无为转变」
好像……说了什么……
为什么离这么近我都听不见了……
我觉得我的肩膀好像是凸出来一块，把我的脑袋都挤歪了，手指开始肿胀，扭成了一个平常无法达到的奇怪的形状，眼皮沉得像是灌了铅，身体重心不稳，向前倒去。
咦，奇怪……
我有这么困吗？
只想睡觉。
算了。
睡吧……睡醒了就好……
眼前越来越模糊，在我完全陷入黑暗之前，好像有谁接住了我，让我没有碰到坚实冰冷的地面。
是谁呢……
肯定不是真人。
再次醒过来，我发现我躺在一张床上，是床？
软的？
硬的？
我用拳头捶了几下，直到捶出来粘稠的液体，我才意识到这张床是硬的。我蹦下床，朝着黑暗中的幽绿色光芒走去，那是我能看到的唯一的光源，我想着到了那里说不定能找到出口。
当我走到光源前，我看到有一层红色的液体覆盖在，呃，罐子上？姑且称之为罐子吧，有光源的罐子上，往下一看，看到有个人靠着罐子坐着，低着头，头上面也都是红色的液体。我走进那个人，蹲了下来，我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借着光看到了脸上的缝合痕迹。
真人？
“喂，别装死，起床啦！”
我晃了晃真人的肩膀，人没晃起来，反倒是一缕头发被晃到了前面。
我记得之前他梳了三个辫子吧，怎么都散下来了？
皮筋皮筋，哪里有皮筋？
我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在想什么呢？我是短发，根本就梳不起来……哎？
早上梳头的时候我头发没有这么长啊，哇，我头发长得好快……等等，现在先把注意力放在真人为什么睡在这儿了吧！
咒灵需要睡觉吗？
还是受伤了？
“喂！”
没反应？
我扇了他一巴掌，真人依旧没有反应，我盯着自己的手，是我的力度不够吗？于是我又扇了一巴掌。
“啊！”
真人被我扇的一下子就蹦起来了。
“醒了？”
“好啊小矮子，我就想看看你的反应，结果你下手都没个轻重，太狠了！”
我看到他的鼻尖多了一抹红色的液体，是刚才扇的？还是头发上原本有的？谁管啊！
“所以？你想看到我什么反应？”
我抱着膝盖歪着头看他，我看到了他由极度兴奋的状态迅速坠落到失望，开心的嘴角一下子就拉下来了。
“什么啊，你醒了啊，真没劲。”
看到真人失望的模样，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我之前对他做了什么让他感到兴奋的反应，应该是恢复意识后就一直没给我好脸色看啊。
好像，一直都很平淡？
“看看这个玩具，我有好好的保存了哦。”
真人敲了敲身后的罐子，我站起来上前一步用手擦干净上面的液体后，我看到了真人所说的玩具。
“这是……”
被扭曲的，无法爆炸的气球正在罐子里一鼓一鼓的，扭动着畸形的身躯，拳头大小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它似乎察觉到我在看它，带有鼓包的章鱼触手触碰着罐壁，发出沉闷的声音。
“这玩具是由人转变而来的，如何？有没有被吓到？”
我与罐子中的人，不对，是变异人，变成咒灵的人类，罐子里的液体中冒出一串泡泡，触手拍打的更为急促。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希望，还有求救，希望我能够把他救出来。
“给点反应啊小矮子，不对它说点什么？”
看到这里，我看了眼真人，抚摸着罐壁，嘴角慢慢浮现出笑意。
“啊啊，至少他还是诚实的。”
“诚实？怎么说？”
“咒灵在外表直接呈现出最丑陋的样子，内外一致，人不一样，人的丑陋是烂在肚子里，丑恶在心里，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所以与咒灵相比，人是更加虚伪的生物——至少他准确直观的展现出了自己丑陋的欲望。”
这也是我至今为止更喜欢和咒灵相处的原因。
“我可是嫌他很吵才关起来的，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也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呐，小矮子，不如由你来告诉我？我想听你说。”
我认为真人在明知故问。
这间屋子里肯定不止一个罐子，这意味着被真人变成咒灵的人不止一个，他说嫌他很吵才关起来，也就是说之前他已经对这种求救已经厌倦且麻木了。
他是想让我对他求救吗？
希望他杀掉我，就和这些痛不欲生的由人转变得咒灵一样？
呵，毕竟我也是人类啊，不论我如何憎恶、恐惧人类，人的劣根性从本质上都是不会发生任何改变的啊。
「救……救救我」
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你的，只要失踪人数不超过五人外界就不会有人发现不对，就不会向专门处理这些事的人进行求助，那些受害者的亲戚朋友只能将悲伤埋在心里。而且，变成这副样子，已经变不会人类了吧。
忍受痛苦等待不存在的希望，不如在转变为绝望之前早早结束。
“杀死我。”
看我对你多好。
都这个样子了说句实话不好吗？
我看到里面那只咒灵原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眼角渗出的一滴泪珠很快被溶液吞没。
那是在感谢我吗？也不至于激动到落泪啊！
“声音太小了，我听不见——”
听到真人讨人厌的拉长了的语气，我侧过头，与真人对视，“他在说，杀死我。”
“哦——答对了！你看你看，他多高兴啊！”
果然……哎？
我转过头来，看到那拳头大小的眼睛已经布满血丝，触手更是舞的飞快，连我抚摸着罐壁的手都能感受到微弱的弧度。
他就这么着急想去死吗？这力度都要把罐子砸破了啊！
“轻松听懂咒灵的语言，小矮子，真不错啊，这就是之前抓到你时身上全是咒灵的原因？”
“那个？哦，是我恰好能听懂他们的话，他们觉得我很好玩，就聚在我身边了。怎么，那些孩子是被你吃掉了吗？”
我收回手往旁边一站，因为我能感觉到罐子在颤抖了，天知道罐子里的那只咒灵想要干什么，快要死了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是为了什么？
“哈哈哈哈，你这人真有意思！把咒灵当作孩子，是当作你的精神依靠吗？就和我收集的这些玩具一样，你在满足自己的什么需求啊？真有意思！难怪那些咒灵中有些叫你妈妈——”
“那不是很正常吗？”
“——还有叫你爸爸的，真有意思，真有意思！话说这一只是从你身上抓来的，还有另外一只同程度的咒灵被我吃掉了，他们身上满满的都是小矮子的味道，真是美味呢！”
“呃，谢谢？”
总觉得这句话有点奇怪。
“啊啊，这只咒灵在你身上的时候还是完美的，完美的诅咒，但在这里就这么吵……吵死了！”
真人一拳把罐子砸了个洞出来，我是根据罐子里愈发少的液体和罐子表面的裂痕得出来这个结论的。
难道我又说错什么了？特地砸了个洞向我展示他的力气大，那么下一个砸的对象是不是我？一拳能砸死的吧，力气那么大。
真人缓缓的站起来，我看了看失去培养液逐渐膨胀的咒灵，又看了眼没站稳的真人，这两个，谁会杀死我呢？
是不是那只咒灵啊，他看起来被真人保存的挺完好的，就连围在自己身上的光圈比我以前见到的大多了，而且刚才我还和他聊天了，原本就要死掉的家伙得到解脱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求自由，自由的前提是杀掉我和真人。真人就算受伤了也很厉害，那么，由此推断，他一定会第一个杀死我的。
对吧？
真人摇摇晃晃的朝我走来，甚至打了个趔趄，唔，真人不是刚去温泉疗养完，这是怎么了？一副快要气断身亡的样子，他没有这么虚弱吧，对吧，至少在我晕过去之前还没有这么虚弱吧。
难道是有人趁我昏迷的时候袭击了真人？
哇，竟然能把真人打成这个样子那还真是厉害啊！
完全是棒读。
我为什么在这时候吐槽。
我没有跑，没有逃，就任由这两个咒灵扑上来。
不就是和以前一样的做法吗？我在心底默念道，好好享受，安心死掉。
在那只咒灵先真人一步扑上来时，我露出笑容，闭上眼睛。
终于可以死掉了，不是真人把我杀掉，而是真人从我身上收集的咒灵，稍微有点遗憾，但退一步来想，也算是真人杀死我了呢，因为真人让他变得更强了嘛。
有点小高兴，嘿嘿。
“小矮子，乱想什么呢？”
一个爆栗把我敲的脑袋嗡嗡的，我摸了一把，发现头上黏糊糊的全是冰凉的液体，我睁开眼睛，看到真人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叉着个腰，身后的罐子彻底废掉了，除了悬在上面的幽绿色的灯管，玻璃碎了一地，墙上破了一个洞，那只咒灵不翼而飞。
“哇，这是天国吗？真人你怎么精神这么好啊？气色红润，满面春风，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当然有好事，但把你敲起来费了我不少功夫，所以我现在已经把好事全部，全部忘掉啦！飞啦，不见啦！”
“明明很高兴嘛……所以那只咒灵呢？我还没被杀掉就跑了？跑哪儿去了？”
“啊啊，乱跑的话估计被杀掉也说不定。”
杀掉？
这我可就精神了。
“咒灵在哪里？那只咒灵在哪里？你知道的吧！”
我踮起脚来拉着真人的衣领，他这件衣服本身是露肩松松垮垮的，被我这么一拉首先迎接我的是真人胸前好大一片空隙，可惜光线太暗啥都看不着，然后是对上被我生生硬拉弯腰的真人的那对波斯猫一般的蓝金瞳。
“小矮子，你要对自己的身高有自知之明。”
“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被我拉下来啊！”
我们两个就这样对视着僵持了一会儿，我看到真人逐渐低下头，还有正在颤抖的肩膀。
“生气了？”
“哼，哼，哈哈哈哈！你这个人真有意思，生气了？嗯，我笑还来不及呢哈哈哈哈！”
“切。”我松开了他的衣服，“我还以为你在足够生气的情况下会杀掉我，没想到你是个乐天派啊。”
“哈哈哈哈，杀掉你？不，你是我的玩具，崭新的玩具，我高兴的时候我是不会杀掉你的，等你变得破破烂烂的，我才会用属于我的方式来给予你更美好的，嗯，新生吧！”
破破烂烂，是指身上有伤吗？还是单纯的被玩坏了？
完全不懂。
“哦？有人发现了，真遗憾，走吧小矮子，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玩的了。”
“话说，这里就是你常来的地方？”
“是啊，在这里摆弄玩具不会被发现，嘶——小矮子你走路慢点。”
我半扛着真人走出下水道，按照原路返回到那条偏僻的小巷，来到临大街的出口，那时候刚好是下班高峰，面对来来往往的人群我开始萌生退意。我把真人的胳膊从脖子上放下来，把他按到墙上。
“只是人群而已，小小姐就散发出，嗯，可口的味道了？不行啊，小矮子，这还远远不够达到我的口味标准啊。”
面对人群我脑袋一阵晕眩，但我也知道真人在嘲笑我，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闭嘴。”
“哟，小矮子，不要忘记我是个咒灵啊，普通人是看不到我的，他们只能看到你。”
真人抬起我的下巴，我一爪子就拍掉他的手。
“啊，这样不乐意？嗯，那我换个姿势好了。”
真人配合着我蹲了下来，这下是我比他稍微高一点了，只是高一点点，我真的有这么矮吗？
“如何？”
真人仰起头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笑脸。
“我想吐。”
头晕，恶心，还有脱力感，这根本不是见到人群的症状，当然也不是真人笑的恶心，那么漂亮的一张脸不论变成什么样我都不舍得吐在他脸上。
“哦哦，我知道了，你刚才在看到我的玩具的时候一直在害怕，一直在忍着对吧？等出来了缓过来了就想吐了，对吧？切，我还以为你和我以前的玩具有什么不一样。”
完全不是——我很想这么反驳他，可是从胸口由下而上传来的阵阵恶心让我立刻捂住嘴，这让我的脸鼓鼓的。真人这个讨人厌的家伙还用手去戳，一边戳一边笑。
戳啥啊你，等会儿吐出来有你好看的！
笑着笑着，真人突然收敛笑容，挥挥手让我凑近。
“怎么了？”
“有人来了。”
直到我感觉耳朵一阵刺痛后，我才意识到真人是咬着我的耳垂说的这句话，闪烁的灯光照出了他嘴角的血迹。
“混蛋猫咪！”
“有人在那儿吗？”
“需不需要我来帮你解决。”真人拭去嘴角属于我的血迹，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先等等。”
声音的主人越来越近，手电筒传来的灯光完全照出我的样子。在他观察我的同时，我眯起眼睛，借着灯光我看到对面那个拿着手电筒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小姑娘，你的头上怎么都是血？”
哎？
我摸了把头借着光芒一看，原来之前那些冰凉的液体是血红色的，血？不是罐子里的液体吗？
“我是顺着血迹找到这里的，这么多血……小姑娘，我送你去医院吧，救护车离这里不远，披上这个，保持清醒。”
“找到了，这边！”
“你是她的朋友吗？”
朋友？是指真人吗？但我脑袋晕乎乎的后面的话也没听清。
一片模糊中我被一群人簇拥着来到吵闹的街市，各种喊声，谩骂声，不情愿，车门一关，拒之门外，然后是熟悉的白色，熟悉的消毒水，熟悉的医生，熟悉的绷带，不熟悉的护士姐姐在为我包扎。
我穿着病号服，上身还披着那个中年男人的外套，护士姐姐一个劲儿地说教我。
“听他们说你是被花盆砸到了脑袋造成了脑震荡，手还被碎玻璃划破了，失血那么多，你真是命大。有一些注意事项，你有家人吗？”
我摇摇头。
“那随行的朋友呢？”
“只有我一个人。”
“那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帮你拿药吧。”
“谢谢。”
光是我坐一会儿的功夫，医院里的咒灵就寻上了我，有几个缠上了我的脖子，通过医院的镜子我看到他们在我包扎的脑门上敲，还有几个迅速爬上我的大腿，眼睛似乎落在我包扎的手腕上瞟，但是没有一只咒灵主动爬到我的手腕上。
我挠了挠脖子，脖子上的咒灵就迅速松开触手四下逃窜，我顺势把手放在腿上，大腿的咒灵连滚带爬离得远远的。我觉得非常奇怪，因为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些咒灵在我身上都是随便乱窜的，只是主要集中在脖子、胸口、小腹和大腿这四个地方。
怎么现在我一晃就跑一大片啊？
我不知道是这些咒灵太弱小了，还是我的身上出了什么问题，莫非最近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就在手臂上？
嘶——除了和尚先生那一握以外也没有别的东西碰到胳膊，大概。
真人一般是拍我的肩膀，他嫌我太矮了，还总是小矮子小矮子的叫我，明明我一点都不矮，好歹我也有一米六啊！
当我用手撑着身子发呆没什么动作的时候，那些咒灵又回来了。
嘛，无所谓了，就这样吧。
刚才护士说我命大不是白说的，看到医生紧锁的眉头和那个中年男人拿着张纸惊讶的眼神，说什么通过他们的计算那个失血量和高度一定是致死。
啊不，医生只是对我说小心一点，然后给我开了点药，我看医生旁边的搭档还是同事都快要急疯了他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这让我不由得怀疑我的伤到底有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但仅限于他一个人，其他人的焦急是不能做假的吧。
啊，嗯，稍稍回忆一下那一天我被真人抓走前的和医生对话。
「晚上记得锁好窗户，不要随便到外面玩哦」
「压力？确实需要发泄一下呢，嘛，普通的发泄可满足不了你，有个陪练就更好了，你看，你身后不是有很多吗？咒灵们哟，你们受苦了」
我怎么会忘记这么重要的对话！
医生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我的情况，不过那时候我以为医生所说的咒灵是胡话也就没放在心上，在被真人他们纠正称呼之前我一直都坚定的认为那叫做诅咒。
医生在对我隐瞒着什么？他又知道些什么？
“你好，药我帮你拿过来了，你还是确定回家静养不在医院里观察吗？”
“问你件事，医生最近有空闲时间吗？”
“给你看病的那个医生？刚才已经走了，真是的，还有这么多病人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小护士看起来很生气。
“那你知道他下班之后一般会去哪里吗？”
“那种人谁会管他！呃，我想想，唔，只有一次，我只有一次看到他坐在医院附近的一家拉面馆里……”
“谢谢，没事了，我打算在家里静养，我支付不起医药费嘛，哈哈。”
医院附近的拉面馆就那么三家，一家一家筛查走访我还是能找到的。
“那你回家后记得静养一周，按时吃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及时来医院，呃，唔，或是联系给你看病的医生，明白了吗？”
“明白了，谢谢。”
“我扶着你出去吧。”
我看这小护士还挺热心的，但是医院里的病人那么多，又何必只关注我一个人呢。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路上小心。”
小护士没有再坚持，和我挥手告别。
我走出几步后，听到耳旁传来的声音。
“我扶着你出去吧，请对我说声谢谢。”
是真人。
“哟，就这么一会儿我没看住你，就有这么多咒灵缠上你了。”
真人抓了一只，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闻了闻，随手一扔，那只咒灵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狠狠的摔在墙上。
“没有你的味道呢，小矮子，这些咒灵是怎么回事。”
“啊，区域性咒灵，这只最大的，嘶，好像勒到我脖子了，这些咒灵想从我身上吃掉属于他们的食物，这只最大的就是由人们对死亡的恐惧形成的咒灵，几乎每个医院都有，还有些对人的恐惧……”
我看到真人鼓起来正在咀嚼的嘴巴。
“你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
“区域性咒灵？这还真是一个新的概念啊，呐，小矮子，是你命名的吗？”
不等我接话真人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可是我没有见过对死亡恐惧的咒灵啊？明明这只这么大，把所有医院的咒灵聚集起来或许就和我们一样拥有理性呢！”
真人把最大的那只咒灵又拉又扯的，“哦，是个很好的玩具呢，我想把他带走，可以吗？”
“问我有什么用啊，又不是我的咒灵……不，这些都带不走啊，你看。”
我跨出医院一步，那些缠在我身上的咒灵被一堵无形的墙挡住了，它们发出不甘的声音悻悻地留在内侧，有些执意赖在我身上不走的在我的腿迈出的那一瞬间便化为灰烬。
“哇，好可怕，不会你要用这种方式对付我吧。”
“哈？你在说什么啊，我有什么理由害你？我还巴不得你杀了我，啧，你退后半步是认真的吗？过来！”
我一把抓住真人的胳膊把他拽了出来。
“哇，我要死啦——嘿嘿，骗你的！就是掉了几根头发。说起来好神奇啊，是每个人类的医院会有这种保护措施吗？”
“因为医院怨气很重，民间有好多鬼故事的发生地都是来自医院，为了不妨碍正常看病院方还是会请些高人驱鬼来消除隐患吧，当然鬼是更高级的境界啦，至少人能够捕捉它们的存在，要我说，暴露本体在外猖狂还不如躲在暗处杀人于无形……”
“不，刚才的话当脑袋不清醒在说胡话吧，都没有事实证明的，有点迷信的成分了，回去吧。”
“呐呐，好有意思呢，多讲讲嘛！”
“你在这儿撒娇也没用，脑震荡？我之前只以为你向我脑袋上泼水，解释一下！”
“啊？你不知道吗？啊啊，果然如此，我就说嘛，明明小矮子的脑袋都被我打成两半，就和西瓜一样，从中间，咔嚓一下，才开始有了点反应。之前也是，不把手敲的血肉模糊就不知道那是石头做的。小矮子，你是不怕痛吗？”
“每次我是想让你给点反应，最开始摸摸拍拍的还有用，之后是戳戳，拳头，现在是不出血你根本感受不到我想要，嗯，吸引你的注意力……”
后面真人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到了。
啊啊。
果然如此。
最开始的嗅觉，然后是味觉，听力衰退，现在是大部分的触感。
难怪，一点感觉都没有。
每一次当我感觉到真人的时候，身上往往都是液体，唉，什么液体啊，分明就是血迹啊，我还在想真人是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的红药水恶作剧呢，完全没有往自己身上想。
都是我自己的血啊。
现在五感我已失去了大半，唯一还好用的就是视觉了。
这时候我们走到公交车站，一般医院附近的公交车站人都比较多，还堵车，所以公交车来的特别慢，我只好乖乖等车。
真人等不耐烦了，第一个开口。
“小矮子。”
我感到真人拉住了我的手，然后我闻到了从我头上传来的血腥味。
我的嗅觉恢复了？
“来，靠近一点。”
声音……听得清，街上的车辆来往的声音，人流涌动的声音，救护车的嗡鸣声震的我脑袋发晕。
疼痛感，从手上，胳膊上，脖子上，耳朵上传递，我体会到了脑震荡的可怕，我痛的站不稳，险些摔倒，还好真人一直拉着我，没有松手。
莫非之前接住我的，是真人？
不等我验证这个想法，真人低下头。
“真人，松嘴！你这叫啃！”
“什么嘛小矮子，反应不错。”
真人恨不得把我的嘴整个咬下来，他想让我知道味觉在接触他以后恢复了，但这个方式有点过分，把我嘴都咬出血了。我看到真人舔了舔嘴角的血液，像是吃到了什么美味佳肴。
“你！”
“这就叫恼羞成怒吗？人类对人类的憎恨中好像有这种情况，真有意思。”
“哈？那只是感情啦，不过感情这个东西我本身就不太理解啦。”
“这几次对你使用「无为转变」我能感觉自己的某项机能更加敏锐了，之前你味觉缺失、反应迟钝还有听力受损都和这个有关吧，小矮子。”
“就是每次你都让我晕过去的那个？啊啊，难怪和尚先生吃了你给我做的饭之后一副想要呕吐的样子，果然是你搞的鬼！说话一直都凑那么近，要不就用喊的……越来越可疑了，你还对我做了什么？”
这次我的声音有点大，旁边有个路人看不下去了。
“那边的情侣，吵架回家去吵，这是在公交车站，公共场合请不要大声说话！”
“小矮子，情侣是什么？”
真人歪着脑袋问道。
“有时间问这个还不如想想你怎么被别人看见了！你可是咒灵！”
“说不定是在说别人呢，小矮子不要想多了。”
真人轻笑一声，又凑了过来。
舌头，舌头！呜！
我打了一激灵，真人这个混蛋还咬了我的舌头！现在拥有痛感的我浑身上下晕乎乎的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推开真人，他这先是啃，然后在撕咬，这是觉醒了咒灵的本能吗？
“呜呜……呜……”
我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我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我不想让别人盯着我，尤其是在公共场合，我不想他们用好奇且冷漠的眼神打量着我，赤裸裸的审视着我。
那会让我更加恐惧人类的。
“叫出声来啊小矮子，让我好好尝尝你的味道啊。”
“那边的情侣！对！就是你们，不要在公共场合秀恩爱啊！”
我已经能察觉到默默注视着我的人变得更多了，但是真人还不依不饶的啃着我，我觉得我的嘴要烂掉了呜呜。
我忍着眩晕感，全身的疼痛感，脑袋发出的嗡鸣声，之前的失血过多让我无法正常行走，甚至是站立，果然应该听护士的在医院观察三天再回家——我不由得萌生了后悔这种情绪，随即转换成为什么我还不去死的消极情绪。
“哇，小矮子，你痛苦的样子真好看呢，脸都皱到一起了，真可爱！味道绝佳！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啊，我会把你治好的。”
杀了我吧！
我欲哭无泪。
“不要露出这副表情，会让我更想要欺负你的。”
我瞪了真人一眼。
“我知道了，到此为止。接下来，就看你的发挥了小矮子。”
真人松开了我的嘴，放开我的手，转而覆盖上一层紫色的光圈。周围的声音和疼痛感消失了大半，嗅觉味觉重归于无，导致我不知道我到底被啃出来多少血，我捋顺自己的呼吸后抬起头来，首先看到的是真人嘴角的血红，那是我遗留在上面的血迹，视线一偏，还有一只搭在他肩膀上的路人的手。
是那个说我们是情侣的路人吗？
「无为转变」
等我再次醒来时，身上的血迹没有了，头上的绷带就是个无用的摆设，街上的行人依旧来往，只是方才等待公交车的人们消失不见了，面前剩下真人在把玩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鬼脸气球。
这时候刚好来了趟空车。
“哇！我们真幸运，走吧，真人！”
“哎？不问问之前那些人去哪里了吗？”真人把鬼脸气球塞进嘴里，藏在袖子里，跟在我身后上了车。
“你治疗我花费的时间太长了，所以他们就都坐车离开了！我说的对吗？”
“我把他们变成我的玩具供我消遣啦，不过大部分都被我玩坏了，就剩下这几个能用的。说起来刚才一直念叨我们的路人大叔，他变成玩具了哦！想不想多听听他的声音？”
“玩坏了，是死掉了……真好，我也想快点死掉呢，真人你加把劲儿啊！都多长时间了，有几次了？啊啊，真人是坏心眼的孩子呢。鉴于你没有让我快点死掉，下周我上班就不带你去了。”
“哎——怎么可以这样？小小姐的味道明明超——棒的！呐，带上我好吗？带上我，保证会让你死掉的！”
“不可以，骗我的次数太多了，真人你就在家好好反省吧！”
骗人的属性本就属于人类啊。
我说这话纯粹是因为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
只要有一个人能够想起我，就不算完整的死去。人的死亡，分为□□死亡、社会死亡和精神死亡，□□是我自己的事，辞职就可以带来社会死亡，但是精神还需要我自己去断掉，断掉别人的思念，断了所有人对我生存的念想。
在不伤害到别人的前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