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管管你》泼墨如水

5、回忆

　　江瑜始终都还记得他与小姑娘刚见面的场景。
　　那时是寒冬腊月，京城早在一个月前就下着鹅毛大雪。
　　奇怪的是，除夕夜这天，雪停了，但这天气却比往日冰冷。
　　江瑜透过出租车的玻璃，看着路边行人稀少的可怜，餐厅也没几个开门的。说到底还是年，就算现在人们的观念变了还是想回家团圆。
　　而他却不一样，他在部队待三年都是家里人扔进去的，这些年唯一的通话还是在他爸得知他当上特种兵的时候。
　　可把他爸给气的的呀！当时江瑜生怕他爸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抡起根棍，不分场合的把他往死里打。
　　这不，大过年的，被两难的母亲求回来缓和关系。母命难违，就怕整天在手机里哭哭啼啼的他也受不了。
　　江瑜在车上无聊，干脆打几盘游戏。突然，手机响了，还没得上分的青铜掉了线。
　　江瑜看着手机上备注着“江浦”的这个人，气不打一处来：“我都快到家了还他妈的打什么电话，江董是怕您唯一的儿子跑了？”
　　江浦也是个暴脾气，听着自己儿子不着调的调侃，立马气得面红耳赤：“你这小兔崽子是想气死你老子吗？”他又左顾右盼了会儿，确认孩子他妈在房间了以后，才敢偷偷地跑到厕所里，厉声呵斥：“你当特种兵这事还没找你算账呢！你知道你妈担心你几天几夜没合眼了吗？！”
　　江瑜小舅就是当特种兵的，和江瑜他妈的关系在一众兄弟姐妹之中那可是最好的，响当当大队长的名声当年惹得江瑜他妈多骄傲，到哪都可以将这么优秀的弟弟挂在嘴边。好景不长，江瑜小舅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他妈哭得别提多伤心。就连当时江浦把他送到部队里时，也都没经过自己夫人的同意，这可把许洁气得个半死。
　　可江浦夫妇两人是真的管不住自己的独子，三天两头的，不是被叫家长，就是去警察局领人，骂了顶嘴，打了不服，有一次还差点还手，叛逆成这样子谁受得了啊！
　　本想着孩子进部队了，出来以后能重新做人。可谁知，出来以后，身上兵痞子的气味越来越重，整个一跳脱的流氓。
　　现在还进了特种部队，以后谁管得住啊！
　　“老头，又拿我妈说事，您这招什么时候管用过。”江瑜漫不经心的说，“再说了，气死您，您遗产还不是留给我嘛，对于我来说，利大于弊。”
　　“但凡你争气点，你老子早就退休了，家产不还是你的？要是不花我和你妈的，就你那点工资，谁瞧得起你！”
　　江瑜最烦人说他靠爸了。
　　“就您那点破钱，不稀罕。”江瑜有些赌气的说。
　　江浦听到这句话，血压又高了，“江瑜，有本事你不花家里的一分钱！”江浦厉声呵斥。
　　江瑜更不爽了，“不花就不花，谁稀罕你这破钱，这钱还是留给您治治高血压吧！”说完，江瑜毫不留情的挂了电话。
　　在他小的时候对他爱搭不理，现在手伸的这么长管个屁用。
　　江瑜刚和他爸吵完架，心里堵得慌，自然今晚不会回家。
　　紧接着对司机说：“师傅，掉头去最近的酒店。”
　　司机不爽的应了声。
　　他们现在在郊外，从这到最近的酒店也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
　　“到了，赶紧下去 。”司机不耐烦的说。
　　也是，现在是除夕，谁家不在吃团圆饭。除了刚和父亲吵完架的他，以及家在外地，为了工作回不去以外，谁还在大街上晃悠。
　　但江瑜还是不爽这司机的态度，掏出两百块钱递给司机后，立马下了车。
　　“对不起先生，酒店现在没有空房间。”前台的服务员是这么说的。
　　“你可得查仔细了，今晚我睡了大街可就赖在你头上。”江瑜又是这么威胁的。
　　服务员怕了，又认真的再检查一遍：“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是真的没有空房间。”
　　“操，事事不顺心。”江瑜低声的说，转身离开了酒店。
　　紧接着，更让人心烦的事出现了。
　　说真的，方圆百里，没有一家酒店是有空房的，这着实让江瑜没想到。
　　出租车也跟商量好似的，一辆没有。
　　江瑜慢悠悠地在街上走着，刺骨的寒风让他再一次裹紧了大衣。
　　这时，一朵晶莹剔透的白雪悄悄地落在了他的手上。
　　江瑜抬头一看，轻飘飘的雪花在天边飞舞，路灯的微光使周围的环境扑朔迷离。
　　他看得入神，忙碌的生活早已让他忘了生活的美好，但无家可归也将他拉回了现实。
　　“大哥哥你好，请问你知道便利店在哪吗？”
　　这声音甜美细腻，略微带着些稚嫩的气息。
　　江瑜回过头，环顾四周。
　　现在快十点了，天气严寒得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
　　“小哥哥。”
　　江瑜感觉得到有人在拉着自己的衣角，低头一看，原来是个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穿着单薄的外套，围着一条粉红色的围巾，裤子看着也没穿多少。小脸被冻得红扑扑的，手也通红一片，浑身被冻得直哆嗦，看着十来岁的样子。
　　她抬头看着他，眼眶周围通红，眼睛里的泪水在滴溜滴溜地转悠着，像是在他这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那边好像有一家开着。”江瑜指了指马路对面，一只手还插着兜。
　　小姑娘害羞的说了声谢谢，就立马跑到了马路对面。
　　江瑜最讨厌小孩了，不管男女他都觉得闹腾，所以他刚刚才对那个小姑娘冷冷淡淡，防止被道德绑架为小姑娘护航。
　　江瑜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在去找酒店是不可能的。
　　他想今晚现在网吧将就一宿，第二天一大早直接回部队，提前结束休假。
　　江瑜走到马路对面，选好洗漱用品准备付钱。
　　他打开微信，直接扫码，突然弹出个余额不足。
　　好家伙，他爸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这是把他的卡都给冻结了呀！
　　紧接着，他有掏出他所有的卡，一张不放过的刷了一遍。
　　结果一张也刷不出来。
　　“算了，这些……”不要了。
　　江瑜话还没说出口，就有一个男人走了过来，紧接着斯文地放下手中的酱油，打开微信付款码，递到收银员面前说，“我和他的一起付。”
　　江瑜甚是一惊，诧异般的扭过头去。
　　“队长！”江瑜有些惊喜。
　　林任桥淡定地说：“我车就在外面，边走边聊。”
　　江瑜很是惊喜，他没想到他的队长竟然在这座城市，还巧合的碰上他。
　　两人拿完东西就上了车，毕竟车上暖和点。
　　江瑜打算做后座，一打开车门，就发现刚刚那个小女孩正乖乖的坐在后座上，扒拉着窗户，望着窗外的雪花。
　　小姑娘听到开门的动静后，立马转过头来，略显诧异的看着江瑜。无处安放的双手有些慌乱，对视的双眼马上撇开。紧接着看到驾驶座门前的林任桥，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林叔叔。”
　　她这一叫人的方法仿佛在掩饰她的尴尬，又像只怕生又害羞的小猫一般向四处逃窜。
　　“这不是刚刚的小姑娘嘛，队长你家的？”相比之下，江瑜更大方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糙老爷们的那味。
　　“我女儿，叫沈蕴林。”林任桥露出了江瑜从未见过的和蔼，语言中带着少许温情，又像是在向他人炫耀自己的女儿。
　　小姑娘突然涨红了脸，低声的问了一句好，“叔叔好。”
　　之前还是“小哥哥”，怎么半小时不到自己就老一个辈分了？
　　这极大的辈分差，让江瑜忘了纠结这对父女不是一个姓的问题。
　　“队长，没想到你竟然早结婚了，闺女都这么大了。”
　　沈蕴林听到后，悄悄的低下了脑袋，又偷偷看了一眼林任桥。
　　不过江瑜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而是专注地同林任桥交谈。
　　“我记得你家的方向不是这边。”林任桥好奇的问，“难道新晋特种兵连家都找不到？”
　　林任桥慈祥的脸突然阴冷起来，像是在故意岔开话题，并且警告着他。
　　江瑜发现了，以至于反常的对这种玩笑不在意。
　　“是个人都找得到。”回完话后又沉默不语。
　　两人都上了车，江瑜和小姑娘坐一块，他明显看得出来，小姑娘因为他所坐的位子而感到别扭。
　　小姑娘却默不作声，自己一个人呆呆的坐着。
　　车里的气氛有些冷淡，林任桥承担起暖气氛的重担。
　　“年三十和父母吵架啊？”林任桥像是知道什么似的，一猜一个准。
　　“可不是嘛，卡都给我停了。”
　　“又吵什么？”
　　“还不是我当上特种兵先斩后奏的事。”江瑜表现的不在意，“我真搞不明白，明明是他们先送我进部队的。”
　　江瑜通过后视镜，看着林任桥。
　　林任桥顿了顿，严肃的脸庞奇迹般流露出一丝温情暖意。
　　“每一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好，作为一个儿子，你应该体谅体谅他们。”
　　江瑜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听着有些像说教，这和一年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这时，他有好奇的看向他身边的小姑娘。小姑娘像是惊奇的一愣，脸上显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
　　江瑜最讨厌说教了，但林任桥的声音总是带着一种莫明的感召力，听起来很有说服力。
　　说来也巧，他们都是刚从部队里见过面的。
　　林任桥是江瑜他舅的老战友，关系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江瑜从小就崇拜他舅，对林任桥也是仰慕。
　　不，更多的羡慕。
　　他们见面的机会少，但林任桥下查时，还是偶尔会和江瑜喝喝酒。
　　今年，江瑜也进了特种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