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离开商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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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光线和熙熙攘攘的喧闹声从掀开的帘子处透了进来，冯枝枝微微抬起眉，侧过脸向外面看去。
马车许是停在了客栈前，旁边人来人往，各种叫卖声和笑闹声夹杂在一起，烟火气十足，热闹非凡。
虽然才过去几日，但这些日子一直在赶路，以至于冯枝枝猛地见到此情此景，蓦然恍惚了一瞬，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
直到和煦的阳光从侧面轻轻地照耀到了她的脸上，淡淡的暖意将她拉回了现实，她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感受着热闹的气息。
掀开帘子的少女十分活泼，不等冯枝枝回话，嘴里便如连珠炮一般，开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姐姐们，我爹说要在这里歇两天，让马儿也休整休整，你们可以出去逛逛，天黑前回客栈就行，宣州的菜可好吃啦。”
说完，她弯弯的眼睛冲着她们眨了一下，挑起一边眉毛，迫不及待地跳下了马车，带着几分狡黠的声音传来：“我先去找大杨哥玩啦，你们别告诉我爹！”
冯枝枝跟红蕊对视了一眼，神情皆有几分松动。
车厢的帘子重新放了下来，挡住了外面的阳光，冯枝枝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又很快重回平静。
她扭过头扬起笑脸，轻声冲红蕊说：“咱们也出去吧，聚散终有时，也是时候说再见啦。”
红蕊沉默着将她们没两件的行李又收了收，打成一个小小的包袱背在了身上。
虽然不太明白姑娘为什么要离开商队，明明在商队里她们会更安全，商队的人对她们也很好。
但是姑娘的决定总是有道理的，她只要紧紧地跟在姑娘身边就好。
两人一前一后地跳下了车，如游鱼入水般很快消失在了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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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姑娘跟红蕊都还活着！”绑了双丫髻的少女猛地直起身，睁大了双眼看向眼前的人，随即在眼前人不赞同的眼神中，捂住了自己的嘴，慢慢坐了下来。
眼前人即是桐谷，他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越发压低了声音，不满道：
“青荇，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你这个毛毛躁躁的习惯，怪不得冯娘子逃走不带你……”
剩下的声音看到青荇圆圆的杏眼似是蓄上了点点泪花后，变得越来越小，并最终消失在了喉间。
他含混不清地嘟囔了一下，眉眼间带了些烦躁，略带一丝懊恼地向青荇赔礼道歉：“那什么、我不该说这话。”
青荇抹了一把眼睛，嘴角勉强往两边扯了扯，声音有几分沉闷：“没事，你说得也是实话……不说这个了，你来找我不光光是想跟我说这件事吧？”
桐谷眼睛闪了一下，犹豫了一分，点了点头：“我也不骗你，王爷为了冯娘子的事现在正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你好好地想想冯娘子出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想好了跟我说。”
他飞快地往外瞟了一眼，见丫鬟们都在院子里忙来忙去，无人注意到这边，于是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青荇。
“这个给你，我回来路过大兴斋，给你带了盒点心，刚出炉的，现在估计还热着呢。”
青荇微微皱眉，下意识就要推拒。
可对面那人的话又来了：“姑奶奶，你就看在我忙得脚不沾地还给你带零嘴的份上就收下吧，就当是为我刚才嘴欠赔罪了。”
她听到桐谷嘴里胡言乱语，破涕为笑，斜了他一眼，也不再推拒，大大方方地将盒子收了下来。
趁着整理袖子的空档，青荇将声音放得极轻，郑重道：“若是由你找到姑娘和红蕊，求你千万下手轻些，多少给些体面。”
她听到冯枝枝二人尚且活着的消息，瞬间的狂喜过后，担忧害怕的情绪逐渐蔓延。
王爷不会放过背叛他的人的，况且姑娘又是在那种场合以那样的方式逃走。
若是被抓到，还不知会遭什么样的罪。
想到往日里王府对待背叛者的手段，青荇脸上一白，手心里微微沁出些汗。她一向不信菩萨，但在这个瞬间竟然想求菩萨保佑冯枝枝和红蕊别被抓回来。
桐谷的声音让她回过了神：“……好，我答应你，但你千万别有隐瞒，不然就是我也保不下你。”
青荇浑身一激灵，咽了口口水，用力点了点头。
她没有告诉桐谷的是，她突然想到，之前红蕊每次出门，都会给姑娘带点心，但更早些的时候，明明红蕊没有这个习惯。
而且，每次带点心，都有意无意地将她打发了出去……
风将一段枯枝卷到地上，发出“啪嗒”一声，青荇眼底闪过一丝犹疑，纠结着要不要将这件事跟桐谷说。
正要张嘴时，她脑海中不自觉地出现了冯枝枝前些日子无悲无喜，没有一丝生气的脸，下意识地将此事瞒了下来。
待到听不见桐谷的脚步声后，青荇才慢慢转身，脸上流露出一丝懊恼。
理智告诉她，现在应该立马去找桐谷说清楚，但她又不忍心让冯枝枝因此功亏一篑。
昨日她在自己柜子里翻出来一个荷包，荷包里装着她一直想要但没好意思跟冯枝枝说的帕子。
帕子和荷包一看就是出自冯枝枝之手。
青荇回到了她的屋子里，看着枕头边的荷包发愣。
姑娘人极好，若不是王爷彻底伤了她的心，她怕也不会如此决绝离去。
可是，王府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姑娘真的能摆脱掉王爷吗？
青荇有些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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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初上，王府正院里四处点上了灯，唯有冯枝枝和岑闵共同居住的正房里一片漆黑。
岑闵身形隐在黑暗中，面无表情地听着暗卫的汇报。
“……四处都翻遍了，没有冯娘子的身影……”
暗卫沉闷的声音传到岑闵耳中，令他的心沉到谷底。
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压抑住心底传来的一丝隐痛，语气平稳道：“继续找，此外传令到各州县，令当地官员配合查找。”
暗卫有些不赞成：“可是王爷，这几天戒严就已经让朝堂上一些人对您隐隐不满了，再持续下去，怕惹民怨沸腾啊……”
岑闵闻言有几分意外，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
屋外的灯光稍稍透了些进来，岑闵阴郁冷厉的气质霎时外放，惊得那个暗卫不自觉闭上了嘴，吞下了剩下的话。
他作为王爷的亲卫，自然以王爷的利益为重，虽然他觉得为了一个妾室不至于此，但王爷执意这样，他和兄弟们也只能听王爷的安排。
这些日子，兄弟们在找冯娘子的时候，偶尔也会有些疑惑，冯娘子这样一个弱女子，究竟能逃到哪里去呢。
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家都隐隐有些认知，王爷怕不是为了一个妾室昏了头。王爷跟长公主殿下有婚约，却为了一个妾室闹得满城风雨，也不好跟皇族交代。
想到皇族，暗卫脸上神情一肃，心头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王爷此番行为就是意在皇族……
他眉头狠跳，随即用力将心中的惊涛骇浪压下，面上不表露出丝毫，只是眼底的敬畏越发浓厚。
岑闵没有在意面前人的想法，他伸出手抵到额角处，用来缓解一阵一阵的抽疼。
自冯枝枝离去，这个许久未犯的老毛病又再度出现，可惜再没有人用轻柔的力道帮他缓解按摩缓解了。
他垂下眼眸，浑身萦绕着浓郁的悲伤，久久不发一言。
在面前暗卫越发紧张，两股战战，几欲求饶时，岑闵似刚反应过来屋内还有别人，他眼底一片漆黑，随意地摆了摆手，让那人出去了。
“咯吱”一声门响，在短暂的透进来些光后，屋子里又重回黑暗。
岑闵似融化在了无边的暗色中，久久不曾移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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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大事不妙！”宝年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甚至忘了行礼。
齐桓见此心头一跳，莫名有几分不好的预感，他将手中的笔慢条斯理地放下，又整了整桌面的杂物，这才抬起头看向宝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宝年早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正满面焦急地望着齐桓，见齐桓让他说话，忙左右看了看，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说了出来。
他倒也知道此事不能被外人听见，将声音压得极低，但传到齐桓的耳中却似一声惊雷。
“商队传来消息，冯姑娘不见了！”
齐桓初时疑心是自己听错了，但又明白宝年不可能拿这事来开玩笑。
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摩挲着衣料上细细的绣线，没有说话。
宝年见他神色不明，咬牙将下面的话说了出来：“少爷，要不咱别管了，冯姑娘的婢女和几件行李也都不在，她是自己跑了，以后如何也都是她的造化……”
话未说完，便在齐桓冷冽的眼神中吞了下去。
他知道少爷跟冯姑娘的旧事，当时男未婚女未嫁，纵然冯姑娘身份低了些，但做个妾室倒不妨碍。
只是现在早已物是人非，冯姑娘更是跟王爷产生了纠葛，这时候他家少爷还非要掺合，怎么看都不是明智之举。
他早该想到，若只是想让小姐嫁给王爷，何需要帮助冯姑娘逃走，分明是少爷有了不可明说的想法，借着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宝年脸上神色不停变幻，惊疑不定，有几分窥探到真相的骇然和对未来的迷茫。
齐桓定定地看着宝年，不发一言。
半晌，他脸上扯出一抹无意义的笑，眼底却闪过一丝极淡的悲伤，低声叹道：
“果然，枝枝还是这样，不会把所有希望放在旁人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离开商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