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吃馄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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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星期后写字楼顶层。
林轩按照约定按响门铃时心里十分忐忑。
两个星期前，他的硕导给他推荐了一份工作，他思来想去最终决定退掉老家的房子来面试。
没想到面试的地点在地理位置最好的写字楼。
林轩心里直犯嘀咕，现在个人研究所都那么有钱了？
门开了探出一张很年轻的脸:“来面试的？请进请进。”
一进去林轩心里的疑云瞬间烟消云散。
不为别的，就因为实验室的门缝中透出一台近百万的设备。
隔壁房间隐约传来咖啡的香气。
年轻人——程烁拿出一张卷子:“今天老板不在，这是他出的卷子，两个小时之内做完，及格就能入职了。”
林轩两眼一黑:“啊?”
毕业多少年了还要考试。林轩简略一扫卷面，密密麻麻的题目和实验设计，好几道题但凡博士论文水一点都答不上来。
出题的人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天才。
程烁同情地看着他。想他在斯坦福读研，读到后期眼看着革命就要成功，要开始写毕业论文，眼一闭一睁，导师离职了。
程烁眼泪汪汪本以为要延毕，没想到宋允铭一天五个国际电话轰炸他。
程烁:别问，问就是基因深处的恐惧。
谁能想到，他好不容易毕业，宋允铭一个电话他又屁颠屁颠地回国进了宋允铭新开的研究所。
面试者眼前这张卷子，是程烁内心的噩梦。
林轩和他对视一眼，抓起笔开写!
两个小时后，程烁刷刷刷改完卷子:“七十分!恭喜你正式加入我们实验室!”
林轩松了口气，露出一个笑容。
程烁感叹：“两个星期了，你是唯一一个及格的，招个人太不容易了。”
就这张卷子能及格的本就凤毛麟角，再加上他们只是个小实验室别人就更不想来了。好在林轩看着挺想入职的，程硕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我们有五险一金和租房补贴。”程烁说，“不过签合同入职得再等等。”
说到这儿程烁还有点不好意思:“我们公司还没有注册好，得等老师注册。”
大概是看多了奇葩事件，林轩居然对此接受良好:“那我能先见见老板吗？”
“老板接综艺赚钱养实验室去了，不在实验室。”
林轩小心翼翼询问:“我冒昧问一句，咱们实验室的经费从什么地方来?”
程烁连忙说:“目前全靠老板的存款，但是马上他进了娱乐圈我们就有钱了。”
一个个人研究所，没有投资没有成果一切从头。
林轩咽了一口唾沫，对上程烁清澈炽热兴奋的眼神，让他想起自己刚毕业满腔壮志的时候。他下定决心:“那等能签合同的时候我再来。”
“我先去附近租个房。”
“我师弟是本地人，让他陪你去。”程烁从茶水间里拉出一个年轻男生。
两人一起出了门。
另一边，担负着赚钱养家重任的宋允铭来到公司签合同。
签完合同，制作方非常满意:“等会儿百分之三十的片酬会打到卡上，这几天请诸位做好准备，最好恶补一下基本的理科知识。”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只有宋允铭安静地坐着神色淡淡。
贺宸忍不住偏头看他。
现实中的宋允铭上很惹眼，身量纤瘦而挺拔，白衬衫西装裤，卡其色的外套整齐地搭在腿上。
他生得漂亮，五官都精致得恰到好处，睫毛长长一颤一颤的，看的人心尖儿跟着抖。唯独那双眼睛，看什么都淡泊，摄人心魄的光直戳人心底，仿佛要把人内心最不堪的一面照出来。
听说他是业内顶尖的生物学博士，这样的人应该看不上娱乐圈的肤浅，就像另外一个博士，虽然没有表现，但细节处还是透出不屑。
宋允铭却没有，他认认真真签好名字然后问:“剩下百分之七十的片酬什么时候结?”
他是付健钦点的人制作人不敢怠慢，温声细语地回答:“录完节目就发。”
“节目播出效果和我无关吧?”宋允铭想了想又问。
贺宸抢先一步答道:“还是有的。节目播完之前艺人要保持自身形象，确保不会因为个人原因导致节目无法播出。”
“简单来说就是不塌房。”贺宸很满意宋允铭把视线移向自己，露出一个温和热心的微笑，“不过我相信宋老师的人品，这方面肯定没有问题。”
宋允铭不懂什么是塌房，但是他相信付健不会坑他，于是点点头道:“谢谢。”
贺宸鼻头微微一耸:“不客气。”
对面前队友陶明鸿看他的眼神都变了，这还是那个对谁都不客气的贺宸吗？
看来确实是没落了，想到这他不由得挺起胸膛。当初他给贺宸作配，现在贺宸的粉丝还不够他的零头。
宋允铭没有关注会议室里的风起云涌，他签完合同打算去工商局交材料，临出门被贺宸叫住。
“宋老师。”贺宸笑眯眯地走过来，阳光下脖子上的骷髅头闪出银色的光。
宋允铭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特地去搜了一下冤大头的资料，搜到了十年前的选秀节目，不知怎的，模糊镜头里的男生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眼光。
十七八的蓝毛少年，皮衣夹克站在舞台中央，电吉他发出嘈杂又激愤的声响。少年勾唇一笑的模样宋允铭一直记得。
没想到付健的节目居然也邀请了他。
非主流小夜莺，宋允铭在心里下了个定义问道：“有事吗？”
“宋老师要去哪儿，顺路的话我送您。”贺宸倚在门边一脸真诚像个恭敬的男大学生。
“我去工商局。”宋允铭老实说。
贺宸一脸惊喜：“那正好，我去工商局附近吃饭。”
两人出门时宋允铭随口问道：“是有饭局吗？”
“一线明星有，但我没有。”贺宸打开副驾驶车门，言语含笑，“我只是喜欢吃工商局附近的小馄饨。”
宋允铭：“……”
开车途中贺宸忍不住闲聊：“宋老师刚进娱乐圈就要开个人工作室了？”
“算不上但也差不多。”宋允铭简短答道。
宋允铭总是能轻易把天聊死，就像现在他的回答让人无话可接。宋允铭也习惯了一开口就冷场，或者说他更适应安静冷清的环境。
谁料贺宸半点没受影响：“你招财务了么？”
宋允铭一脸懵：“啊？”开实验室也要招财务吗？
“只要是公司都需要财务，还要有一定的注册资金。”贺宸余光瞥见宋允铭淡泊的瞳孔中闪出惊讶茫然的光，像只找到胡萝卜不知道怎么吃的小兔子。
贺宸忍俊不禁问：“宋老师是不是没进过社会？”
宋允铭沉默片刻老实点头：“我一直在做实验。”唯一和外界的接触就是去给清澈的大学生上课，然后因为作业太难被挂上论坛。
这副模样的宋允铭简直漂亮极了，贺宸喉结滚动了一下：“你的公司刚起步，财务后面招也来得及，这个月我工作室的财务先借你。”
贺宸不等宋允铭拒绝，把车停好继续说：“咱俩未来很久都得朝夕相处，就当提前培养感情了。”
“谢谢你借我财务。但是录节目为什么要培养感情？”宋允铭精准反问。
车里霎时陷入沉默，贺宸抿着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宋允铭又问:“还是说你打算包月了？”
贺宸以为他在讽刺自己，抿唇诚恳地解释道:“那天谢谢你替我解围，但我没有一点冒犯的意思。”
宋允铭略显失望的啊了一声，看来没钱赚了。
贺宸嘴角抽搐。不包月你怎么这么失望?说好的学者清高呢？
宋允铭很习惯旁人无言以对的表情，没有过多纠结下了车：“先吃饭吧，我请你。”
贺宸迅速调整表情，眉峰一挑：“好啊，宋老师想请我吃什么？”
宋允铭往四周看了看，工商局已经搬到了新区，方圆一百米以内只有一家小馄饨，香飘十里，把宋允铭闻饿了。
“吃馄饨吧。”宋允铭说。
贺宸也不挑：“行啊。”
他看起来确实常来这家馄饨店，一进门就娴熟地和老板打了招呼，和宋允铭面对面坐下。
“他们家的汤很鲜很好喝。”贺宸抽出纸擦了擦桌子，一手撑着下巴眯起眼睛笑道。
这个样子的贺宸非常帅气且松弛，阳光从他背后射进来，他连发丝都在发光。宋允铭觉得他现在比当时在选秀还要耀眼一些。
馄饨很快端上来，贺宸要了大碗宋允铭要了小碗，两人对着吃馄饨也不说话。整个店里只剩下厨房里汤烧得滚烫的声音。
宋允铭一个馄饨吃两口，小口小口的但是速度很快，直到把馄饨全吃完才开始喝汤，也是小口小口的，像完成谁布置的任务。
贺宸硬生生忍住了想刷抖音的手，埋头吃饭。
“你慢点吃，细嚼慢咽对身体好。”宋允铭擦了擦嘴好心道。
贺宸看着他只剩汤的碗沉默。
宋允铭难得解释：“我是习惯了。”
难怪刚才开会开到一半付健的特助还特地给宋允铭带了水果，特地叮嘱他慢慢吃。敢情他是真吞饭机。
贺宸没忍住问道：“你们做科研的吃饭时间很赶吗？”
“不赶，只是工作时间比较长。”宋允铭答，“我是小时候习惯了。”
贺宸了然点点头，放慢速度。
吃完馄饨贺宸又陪着宋允铭去工商局交材料。开公司要准备的东西非常繁琐，贺宸本来还怕宋允铭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真仙子下凡搞不定，没想到宋允铭准备的材料非常齐全。
工作人员很快盖好章：“七个工作日后来领营业执照。”
“好的。”宋允铭转身就走。
贺宸松了松筋骨：“还挺麻烦的，接下来去哪儿？”
宋允铭眼神很奇怪，想说我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想了想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说：“去学校上课。”
“我送你。”贺宸说。
宋允铭忽然起了买辆车的念头，可是他没有驾照，也没时间去学车。
看来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宋允铭心道，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贺宸忽然问：“宋老师身边我这样献殷勤的人是不是很多？”
宋允铭毫不犹豫点头，想了想又道：“你和他们不一样。”
贺宸饶有兴致地问：“哪里不一样？”
“我只接受过你的好意，而且你比较帅。”宋允铭直白地说。
很好，他已经从一众觊觎宋允铭美貌的舔狗里脱颖而出成功晋级成了朋友。贺宸安慰自己，一路把宋允铭送去大学。
宋允铭回国后经由硕导的推荐在学校里教遗传学，头一次上课偌大的教室里密密麻麻都是人。贺宸戴着口罩找了个角落坐下。
“同学，你也是生物科学专业的？”旁边有人搭话。
贺宸摇头：“我是慕名而来。”
“巧了，我们都是慕名来的。”那人手一挥，旁边得有七八个大学生一起点头。
“这可是宋允铭啊！他的名字我从大一听到研二。”有个女生满脸向往，“世界顶级的大佬，之前一直在国外，最近才回国的。可惜他没有加入我们学校的研究院。”
“我听说杨老师邀请他了，但他没答应，可能研究方向不符合吧。”
听到这儿贺宸好奇问道：“他是研究什么的？”
“不清楚，大概是基因工程方向。”女生回答。旁边传出一声声惊呼，她的同伴扯着她的衣袖，叫她回头。
贺宸下意识也跟着转头看黑板。
陈旧的黑板上画满了基因表达的过程。密密麻麻的碱基整齐地排列着，双螺旋结构，密码子的配对，蛋白质的合成，激素的分泌……
凡此种种，形成完整个人。
“各位。”宋允铭放下粉笔，眼睛扫过一众学生，“我之前的学生经常匿名在论坛吐槽，你们以后上表白墙不需要匿名，反正我也不会记得你们的名字。”
全场鸦雀无声。
陈旧的教室里，宋允铭上下浴光，像极了普渡众生的神明，既满怀慈悲又不肯多施舍一些热情。
“嘶！”贺宸心脏歘的一声巨响，眼底倒映着宋允铭的身影，心道完了，真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吃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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