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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没有爸爸了 ...

  •   我爸爸走了,以往每次进医院半个月一个月都能出来,这次进进医院前后不过6天,就与我天人永隔。

      他8月5号早上自己去空港佳园卫生服务中心住院的,预交了四百。那里的医生一直说爸爸病的很重,即将去世,我不信,我觉得是她们医术不行。

      爸爸打电话跟弟弟说,他想过个生日(农历七月初十),想去急救中心住院。于是在八月七号晚上,我带爸爸转入了急救中心重症监护室,我以为这样,就稳了,万无一失了,我爸爸会好起来了,我也放下了心。

      然而,事与愿违。

      2022年8月11那天(农历是七月初十二),CCU医生一直打电话让我们所有人去医院,因为喉咙的原因,所有人不允许去医院陪护,医生就通知我们速度去。

      我带着妈妈妹妹打车过去,弟弟从他住地方过去,一路上我还并没有很害怕,因为之前两天的检查报告都还挺稳定,我也一直每天在医院家里跑,来回四小时的路程,换乘三次,四十度,我都不觉得热,我觉得我爸爸能好起来我愿意。

      突然那天就告诉我,爸爸抢救了两次了,心率不行了。我妈在车上就不停的给幺爸(我爸的最小的弟弟)打电话,说爸爸要走了,让他先回老家收拾下我家里,打扰一下。又给幺娘(幺爸妻子)打电话,让她帮忙买爸爸过世要穿的用的,香烛纸钱。

      我听着这些,就是心有点乱,但是仍然没觉得我爸爸会走。也不想买那些,因为我觉得我不买我爸爸就不会走。毕竟,前两天那些检查数据都是平稳下来了的,这次怎么会一下子就走?怎么可能呢?

      所以,我焦躁不安的祈祷奇迹,祈祷老天爷能再次可怜可怜我,祈祷我爸爸能再坚持一次。

      到了医院,似乎不早了。我先上楼了,因为我弟还没到,我妈我妹没有核酸报告,不可以上去。我把10号医生出的诊断报告拿去LG层盖章了,因为水滴筹提现救我爸要用的,之后才上楼。

      我进了重症监护室,护士去拍了我爸爸的照片,我想快点提现水滴筹那一万的筹款出来,在给我爸用好的药。拍了以后,不知道怎么弄的,那个护士让我进去了。

      我收拾好自己哭的情绪,擦了眼眶,让自己看不出哭过的痕迹。进去以后我说:“爸爸,我来看你了,我每天都来了就是进不来。弟弟也来了,就是在路上,我拍个视频给弟弟看看你哈?”

      我爸爸那个时候已经不能说话,只能点头或者摇头,他点头了。视频里他原本瘦的皮包骨的身体水肿的特别特别厉害,嘴巴张的很大,戴着呼吸机,呼吸得特别艰难,看着我眼眶泛红,就要哭了。

      护士不让我久呆,我也没呆个一两分钟,就牵了牵我爸爸的手,就出去了。告诉我爸爸,我在外面哈,弟弟进不来,妹妹妈妈也来了在楼下。我爸爸一直艰难呼吸着,也不能动,手也被捆起来了。我知道,他很痛苦。我也不知道我的这些话,有没有给他带去些许安慰。

      出了重症监护室里,我就在CCU外面隐忍哭泣。并且下楼跟妈妈妹妹汇合,说了下我爸的情况,我都不记得我说了啥。可以肯定的是,当时满脑子都在祈求,祈求我爸爸能快点度过这个劫,回来我身边。

      弟弟来了以后,给主治医生打了电话,主治医生来了二楼(我爸住院在八楼)。说了我爸的情况,就是说如果我们钱多,三五十万随便试一下,也许能有那么一线生机。

      说来可笑,当时我各大银行逾期,什么都逾期。就靠直播大哥转的一万多,还被借呗强行扣了几千,只剩八千块。

      我把把钱余额给我弟看,我说我有这么多,水滴筹有一万我在努力申请提现。弟弟说,这也不够啊!一句话,让我的心情跌落谷底。

      其实父亲身体内脏全坏了,心脏肿大,腹部有腹水,肝硬化,乙肝复发,陈旧性肺结核,呼吸衰竭18年就是二级,真搞笑,我现在都不知道他去世的时候呼吸衰竭是几级。还有心肌缺血,心脏衰竭3-4级。

      医生说我爸现在全靠医院的药吊着,药一停人就走。要抢救就是插管和透析,还有别的加起来三五十万博一个机会,也有可能中途死亡,就算这次侥幸撑过去了,也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又需要这样进医院。并且,现在插管透析已经晚了,应该早点去医院做这些。

      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爸说他痛的不行要去医院,也就这么几天,怎么就成了这样。“我在水滴筹筹款写的三十万,最终就筹了一万。我家穷的不行,可以说家徒四壁。说来好笑,94年出生的我,到了现在拿不出救我爸的钱。

      我真的很想试,可是我没钱,不交钱医院不会做。医生说,如果这样建议带我爸回家,因为他不见得撑得过今天。然后,医生上楼了,让我们尽快给她答复,并且告诉我们医院的救护车不送病人回家只接,如果要我爸回家在走,需要去外面联系救护车,然后就转身上楼了。

      我弟也哭了,我也哭了,我妈让我们别哭,说带他回家吧。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让意识那么清醒的我爸回家等待死亡。我和我弟上楼了,打电话跟医生说想让我弟进去看看我爸,医院同意了,本来只答应我弟进去,后来可能考虑我爸要走了,就答应我们两个都进去。

      我弟调节了好久的心情,才进去,我也进去了。我弟才喊一声爸爸,我爸爸就眼睛红了哭起来,我不知道我爸爸是不是知道了,但是他真的很难受很痛苦。

      我让我弟牵着我爸的手说话,我也牵着我爸的手说话,我甚至不记得说了啥,就知道当时自己感觉行尸走肉。

      我弟弟和我也没呆多久,特别快就出去了,CCU不能呆久了。我和他出去了一致觉得,想在试两天,也许,我们的爸爸还能撑过去呢。

      下二楼和我妈我妹汇合,说了自己的打算后,我妈就说:“娃娃也,不是不救他,是我们家庭没这个能力,现在不带他回家,他回不去了怎么办?不在家里断气,是回不了家的。”

      即使这样,我和我弟还是想坚持在试一两天,迟迟没给医生答复,医生又下来问了。我和我弟赶忙说想在试两天,过两天再看。我妈沉默着,算是答应了。

      医生听后,立刻就提高声音说:“你们怎么还不明白,我都说了他这个情况今天估计都过不去了,在不回家回不去了,瞳孔都散了,全靠药物。你们还要等,他等不起了。”

      这一句话如晴天霹雳,我愣的不知道怎么办了,我妈立刻问怎么联系医院啥的。然后我们四个顶着中午的大太阳出了医院,走在太阳下,我觉得麻木,觉得空洞,脑子里又空又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挺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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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了医院外面的小餐馆,我妈说吃个早饭爸,虽然已经中午了,不然不知道今天啥时候能得到吃。我和我弟坐着,我妈叫了两碗面条,两碗豆花饭,几十块来着。然后,我妈就带着我妹去问了救护车,要送我爸回家。

      我就吃了一两根空心菜,几颗黄豆,面条是一根都吃不下。我弟也只吃了几口,吃不下,我妹我妈也是,吃不下。

      吃饭的时候和外面联系的救护车约定下午五点送我爸回家,天气太热了,主要是我觉得拖到五点也许我爸能转危为安。然后约好一个多小时的路,给救护车1800,送我爸到家。

      我们才吃完饭,就接到了电话,就说我爸心率又低了,又抢救了一次。我妈我妹就说回住的地方收拾东西,并且把自家买的呼吸机拿回老家,也许我爸还要用呢。我和我弟去医院,联系救护车带我爸回家。

      救护车来了以后,还跟着我和我弟进CCU看了,所有护士当着我爸讨论,一直让我们现在快点带我爸回家,我真的好心痛我说了几次让她们别在我爸面前说,她们根本不听。

      我爸意识那么清醒,她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爸爸,我想,我这辈子原谅不了。包括救护车的人,也进去看设备什么的,也不避讳我爸,我爸虽然已经没有被捆着手,可是他已经没力气反抗了。

      我说:“爸爸,我带你回家,你想不想回家?”
      我爸听了,就摇头。是啊,谁又想死呢?我弟忍不住哭了,我忍住了,我说爸爸等等我出去一下。

      出去给我妈打电话,我想再争取一下,我觉得我爸不会死的吧?那么多次都过来了,对吧?我妈说他不想回家就依着他吗?叶落归根,他回不了家要怎么办?你告诉他我们回家筹钱,要十几万,筹够了在带他来。

      我哭的不行,我就挂了电话,跑到护士站那里说让他们别当着我爸讨论,然后又说了要多开点药。护士说,只能开两个小时的,让我爸撑到回家。因为这个药,要用主任的什么来开,她们谁都开不了,也带不出医院。

      我就问给我爸用的什么药,回家了也许还要输,她说抗生素消炎药什么的,还有什么药我记不得了,当时特地记了,现在又记不得了。

      我难受的要死,还是擦干眼泪进去了,我签了出院的那什么书,并且拍了个照片留着,我对护士说世界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就比如我,就因为穷救不了我爸。我始终觉得,假如我有三五十万,我爸爸就不会走,可是我没有。

      再次回到病房,我跟我爸说:“爸爸,医院要交十几万,我还没凑到钱,我们先开药回家输液,便宜点,凑够了再来医院治好,好不好?”

      这次我爸爸点头了,我弟和我都心酸,想哭。大家都手忙脚乱,忙着给我爸弄出院,只有我知道,我爸是出去等死。也许,我爸也是知道的吧?可是,他的不孝女没有救他。

      转移担架的时候,我爸身下垫的尿垫掉了,我看了一眼,好像有血和什么液体,我一直看,我就觉得心下一紧,可以护士让我别看了那个没用的,一直催我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我没有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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