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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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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大概了解一下学校后又领取了教科书。
宁韫被分配教语文和英语。
书是大叔给她的。
给她的时候,大叔挠了挠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宁韫看出大叔有话说,“大叔,怎么了?”
“是这样,因为我和大朔他们都不会唱歌啥的,孩子们没上过音乐课,就想问问你会不会唱歌噻教教孩子们。”他们几个人里只有杜朔会画画,所以美术课还是没问题的,但是音乐他们四个都没怎么学过。所以孩子们的音乐课一直都是空缺的。看到宁韫他也是突然想到了孩子们一直没上音乐课,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问。
“…嗯,学过一些但是不多。不过教小朋友应该可以。”
“没事没事,总比我们好。那孩子们的音乐课就交给你了。”大叔总算解决了心里的一个大石头,看向宁韫的眼神更是欣赏。
宁韫点点头,其实她也只是略懂皮毛。只是小时候学过钢琴,吉他是高中的时候自学的。高中时是她最叛逆的时候,那时的她成绩很好外人看来俨然一个乖乖女的样子,可谁又知道她内心的叛逆。
那时母亲去世后她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音乐。音乐和哲学是唯一可以使她静下来的东西。
午夜睡不着的那些时候她总会反复听一首歌,很多很多遍直到天亮。
所有人都羡慕她,却没有人知道她失眠听歌听上一整晚,没有人知道好学生的皮囊下是多么千疮百孔的灵魂。
那时辗转反侧脑海里总是弹出她与母亲见的最后一面,那时那个女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
宁韫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们总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没有关心过她。
小时候她看着放学时别人一家三口幸福的画面总是忍不住问自己,“为什么爸爸妈妈不爱我?”
后来在那样一个富裕的家庭里她才明白,他们不需要爱,他们需要的是需要的是上层社会的金钱与地位。
长大后她更是麻木,努力成长为他们喜欢的样子。
琴棋书画,学习优异,举止言谈娴雅。
只是她也很累很累。
不是身体上的累,她像成为了一个提线木偶,一举一动都受他们的牵制。
“小韫,妈妈…妈妈对不起你…”曾经那个冷艳强横的女人就那样看着她,眼里是迸出的泪水。
她一副虚弱狼狈的模样,头发掉了很多,眼窝深陷,嘴唇苍白。
宁韫没有靠近也没有说话,她想张嘴可千言万语却像卡在了喉咙里,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她,面对这个从未真正爱过她的母亲。
不,也许她是爱她的,只是没有那么爱。
“孩子…小韫…妈妈…妈妈对不起你…”床上的女人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声音沙哑哽咽,眼里有好多宁韫看不懂的情绪。
宁韫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没有人告诉她下一步该往哪走。
直到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
宁韫看着那只苍白瘦到血管根根分明的手。
看着女人不停流泪的眼睛。
终于,她鼓起勇气,往前一步,正想抓住她的手时。
女人的手却在那一刹那掉落。
呼吸机没有预兆地“滴滴滴滴”响了起来。
宁韫还没有反应过来,眼里反反复复都是那只掉落的手和女人闭上的眼睛。
一瞬间很多医生护士冲进了房间,当那个医生双手按压在女人胸上一次又一次用力的时候。
宁韫就那样看着,一动不动。
直到最后,女人再也没有醒过来。
医生走过来跟她说节哀的时候,宁韫眼前还晃着那只手。
她用手抚上脸时,满是泪水。
她自己都没发觉,她已经哭了。
她没有说话,自己一个人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直到腿酸。
然后她拿出手机,打了第51个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只有冷漠的女声回答她,在安静的走廊上很突兀。
手忍不住颤抖。
宁韫落下一颗泪,然后突然用尽全力把手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手机摔下的那一刻她也跌落在地上。
她想,这样一个不曾关爱过她的母亲她总该是恨她的。
可为什么,她的心好痛好痛。
为什么,她那么地难过。
她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抓住她的手。
可她更恨,恨那个连妻子最后一面都不见的人。
时间仿佛静止了很久。
终于在宁韫整理她的东西时他冲进房间。
“你妈呢?”他问道。身上还有一股很重的酒味,一看便知是从酒桌上下来。
“你应该在停尸房里找她。”宁韫冷冷地说道。
宁慎震惊地看向她,被她眼中深不可测的冷刺到。
他又连忙跑出房间。
整个过程宁韫很冷静,那是第一次,她终于不再掩藏,对他露出最真实的样子。
从那以后,宁韫仿佛变了一个人,但好像又没变。
她还是那个温柔的乖乖女,总能露出最美的笑容。不打架不抽烟不纹身。
可是她知道,在完美无瑕的伪装下,她早已面目全非。
她把那份最痛最苦的回忆藏在心底的一个瓶子里,然后紧紧拧紧瓶盖。
那晚过后她开始失眠,她吃失眠药都不能入睡。因为在半梦半醒时她总能听到那个哽咽的凄切的声音在喊她。
“小韫…小韫我错了…”
于是她戴上了耳机,把歌开到最大声。
那样,她就听不到那个女人的声音了。
后来,她就迷上了音乐。迷上了听歌。
只有在听着歌感受歌里的人生百态的时候,她才觉得她能在这个快要喘不过气的人生里苟延残喘一阵。
而面对宁慎的时候,宁韫总是用冷冷的眼神看着他,眼里是难以融化的冰川,看的人寒心。
宁慎也没有想到,一夜之间,他那温柔听话的女儿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每一次看到他都变成了一只刺猬。
他知道没能看到妻子最后一眼他很愧疚,可是每当看到宁韫冰冷的眼神。他总感觉自己像被这个孩子看透了,这种感觉让他很没面子,于是只能变本加厉地骂她。
仿佛这样,他就能找回他父亲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