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医生家养的魏尔伦》植物育苗师

1、罗曼养孩子的第一天

　　似乎从某个时间点起世界就变得不一样了。
　　除魔术外异能者的诞生，原本所见的未来被改变。世界变得五彩斑斓，又混杂不堪。过往的历史已经成立，现在的记录却在被更改。
　　所罗门困惑着。
　　直到他成为人，他终于明白，或许世界早已在源头改变，或许只是他眼所见的不止这个世界。总而言之事情的发展就是罗玛尼-阿其曼的命运，甚至是整个世界/两个世界的命运都偏离了预言者所见，所罗门王得以窥见平行世界的未来，却对自己世界的未来无法看透。

　　结果就是。在反法政府主谋被捣毁的基地中，旅行中的粉发青年意外捡到了刚摆脱控制的实验品，他们就这样离开，而后的谍报员姗姗来迟。
　　遂将交织的命运线剪断。又有诺恩三女神为其编织出新的开始。
　　“叫保尔-魏尔伦吧，是诗人的名字。”
　　唱针划过缓慢旋转的黑色唱片，留音机里流淌出如月光般温柔醇厚的乐曲，是德彪西的《月光》。罗曼很喜欢这首曲子，浪漫且温柔的风格，让他无数个疲惫又深受噩梦困扰的深夜，他睁眼从窗口窥见的一缕月光。
　　苍白的如同永恒。
　　罗曼摘抄下名为《月光》的诗歌，将诗人的姓名告诉懵懂的实验品，那是魏尔伦在人世的第一份礼物。

　　诚然罗曼不是一个会养孩子的人，他甚至连如何做一个普通人都是独自在人间摸滚学习，以他的情况是不该养孩子的。可若他不管，又有谁会去管对这人世一无所知的孩子呢？
　　这种时候罗曼会愧疚于自己为何与这人世所交甚少，竟然连一个可以信任的知心好友都没有，更没有适合托付这个孩子的地方。
　　可像他这样自己都不知如何做人的家伙又怎么配做那个孩子为人的前辈呢？
　　他清楚自己不该这么做，但他只能这么做。对无知的孩童来讲，这人间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熟识者的身边，或许他最开始就不该带走那个孩子。可罗曼作为医者又怎能将一个可怜的孩子丢弃原地置之不理呢？哪怕他看起来很危险，但他也只是一个孩子。
　　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新生儿。
　　罗曼最终决定让自己成为魏尔伦的监护人，甚至向已经诀别的御主请求，为他与魏尔伦之间确立了俗世的联系。即收养者与被收养者。
　　从头到尾魏尔伦都没有给予任何反应，只是沉默着全盘接受。

　　罗曼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噩梦如影随形追逐着他，他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前进着，就好像如果停下就会被巨大的空档吞噬。这体现在他频繁的换工作、频繁的旅行，几乎没有能让他安稳停下一个月的地方。
　　只有一次，在中东，作为战地医生，罗曼在战区长达三个月的援助行动。那是如地狱般的三个月，与死亡随行，不仅是指中东地区混乱随时可能遭遇不测被杀死，更多是对受伤士兵送来他和其他医护人员费尽心思拯救却无能为力地看着生命从他指尖流逝。
　　哪怕一次救下，还有第二次、第三次，总有一天他在葬礼上、在墓地，甚至是战场的角落，看到熟悉被他拯救过又死去的士兵的面容。
　　在战争中，生命是如此的廉价。
　　直到夜晚，罗曼会将一天的疲惫隐藏，尽量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因为魏尔伦还在他的住处等着他。来回的路途会显得过于奔波，但罗曼坚持让魏尔伦待在安全的地方，即使魏尔伦提过他很强，能轻易杀死战场上的所有人。
　　罗曼总是选择拒绝，以少有严厉极其有一家之主气势的姿态，告诫魏尔伦不可以在陌生人面前展露他的特殊之处。
　　“只要你安全，我就放心了。”罗曼总这样说着，脸上露出某种具有非人感又显得真切的笑容，是那样的令观看者感到悲伤。

　　魏尔伦从未看懂过他的养父，他对魏尔伦有着奇怪的期盼和要求。
　　他既希望魏尔伦能做一个普通人，却又不介意带着魏尔伦在全世界危险的地方到处跑。罗曼有着异于常人的世界观，哪怕是魏尔伦这种实验室出身的武器都能察觉，随着魏尔伦对周围人的观察模仿越深，他越来越觉得罗曼很奇怪。
　　比如罗曼在带着他频繁更换住址情况下为他规划：三个月学完小学课程、三个月完成初中课程、半年学完高中课程、一年取得博士学位。
　　魏尔伦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在中东地区熬夜写论文，结果居住的城镇被袭击，他大半夜抱着一堆资料和半成品的论文接受组织安排的撤退。隔了两天才和罗曼联系上，那时他在当地组织安排的居所里挤着好几个完全陌生的人类，艰难写完了他的论文。
　　当他喜悦想要向罗曼分享他的论文时，却听到罗曼前所未有慌乱的声音，魏尔伦从那刻第一次意识到他对罗曼很重要这件事。罗曼因为那次事件写了调离申请，他们再见时向来腼腆、自持身份立志做一个合格监护人，魏尔伦知道罗曼对他并非是疏离严厉的，而是更深程度的关心，那笨拙的监护人把关切体现在一切细枝末节，罗曼第一次失控地紧紧拥抱住自己。
　　魏尔伦没有拒绝，如果是以往他肯定会在对方想对自己做亲密举动时拒绝，毕竟魏尔伦也有每个孩子通病，希望大人能平等对待自己，罗曼在这一点上做得过分的好。但这次
　　“感谢您，我主耶和华的垂怜。感谢您庇护了我的孩子。你没事真的太好了，魏尔伦。”
　　罗曼的声音是颤抖的，他的那份痛苦、惶恐甚至胆怯都毫无保留的展露在魏尔伦的面前。他从前窥见监护人的哪一丁点情绪不及现在所感受到的万分之一。
　　如背负着整个世界的悲剧，连半分哀嚎都发不出的前行着。
　　魏尔伦从那一天起重新认识他的养父。他们是家人，魏尔伦终于对这件事有了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