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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过渡章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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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八岁的宁玉被绑在试验台上，白色衣物下四处散落切割伤痕，浑身上下能隐约看见包扎的绷带。有些地方伤口没有处理好，血迹渗透出来斑驳在雪白的肢体上。
他茫然地盯着头顶的无影灯，这一刻他终于明白那群整日面无表情在玻璃窗外观察屏幕的白衣人最开始领他进来时说的话——一旦进了这里，活着是受苦，死亡才是解脱。
陪伴他的只有一本厚重的《世界神话谭》，他或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上民俗的。毕竟在脑海里想象神明的世界，是他在试验台上唯一能做的事情。
思考是最好的逃避方式。
他正在想象[原始之丘]从[原始之海]中上升，海中开出一朵美丽莲花——等等，莲花该是什么颜色的呢？他没有见过莲花，当然也没有见过海，不过听严甚说大海是像夏季的天空一样的蓝绿色，既然是海中花，那么也应该是与海一样的颜色吧……
骤然他的世界开始震动起来，电闪雷鸣的可怖声响几乎刺穿他的耳膜。
大海被紫色的雷电硬生生劈开一条道路，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右手的羊角锤上时而闪过紫色光芒。
是他的教官——雷耀。
雷耀不发一言单手把他提了起来，那个最喜欢在他清醒的时候研究他的黑框眼睛白衣人——这是他给这群白衣人起的绰号——拦在他们面前，“你不能带走他，连续三个月倒数的[候选者]，就得成为实验材料，这是规定！”
雷耀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上的锤子，“他是我的学生，只有我才有处置他的权力。”
白衣人怒道：“我会把这件事上报给管理者！”
感到宁玉正在顺着他腿部下滑，他一把提起人类幼崽，“你可以试试。”
雷耀将他一路提出实验楼，他抬头向上望，夕阳猩红如血染得天际通红，可他却觉得比实验楼中的亮晃晃无影灯要顺眼许多。
雷耀不自在地看着沉默望天的小崽子，半晌终于将他放下来，他蹲下来平视宁玉，“你要记得，所有挡在你面前的人，都是你的敌人。”
宁玉眨了眨眼睛，伸出小肉手把他的头推开了。
雷耀：“……”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宁玉望向天边残存的最后一丝光亮，当他再次转头时库努姆脸上那朵蓝色妖姬出现在他的视野，对了他那时下意识用了最后一秒的[真实之瞳]，隐藏在群花之下的那张脸竟然同金固一模一样……
他从梦中惊醒，汗水顺着额头流下不经意流进眼睛里，带来一片刺痛。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这个梦了，这是他人生第二个转折点。从此之后他开始比别人更努力训练，但无论如何努力，他的体能依旧比不上与他同期的怪物们。
毕竟他不是被选拔出来的。
【欢迎玩家来到波罗塞戏，我们的宗旨是——爱护规则，人人有责
任务名称：沉默的审判（已完成）
任务等级：C
任务模式：very hard（已通关）
任务奖励：7贡献点（详情见任务结算）
任务内容：出去。（逃出王陵）
任务时限：4个太阳日
任务结算：
任务目标：已完成
探索详情：92%
主线完成度：100%
奖励加成：7*(1+(0.92+1))=20.44（四舍五入）
奖励分发：0（检测到玩家夺得[规则王座]，副本将暂时封存，扣除全部加成）
奖励副本*1
奖励总计：奖励副本*1
】
他一阵恍惚，片刻终于从梦境中挣脱出来，开始仔细查看
[规则王座]——这是宁玉第二次听见这个名词，第一次是在左塞尔墓的金固神殿内。
“你杀了我之后可以获得规则，一条[制衡]，一条[交换]，而我——只有一个要求。”金固神情轻快，仿佛谈及的不是自己的死亡，“怎么样，是不是很划算？”
还没等宁玉开口，[真实之瞳]在他的脑海里高分贝嚎叫——
[[规则王座]！！拥有了祂你就可以完全支配规则！！！答应他！！答应他！！！]
宁玉耐心地等[真实之瞳]的激动劲过去，这才不疾不徐开口道：“在我的认知里，一样工作的难度大多高于它的酬劳。”
他现在越来越怀疑[真实之瞳]的身份了，无论是在前一个副本还是现在，祂表现得都不算理智，或者祂真的只是如其名，只是知道的比较多而真实？
金固的声音把宁玉的思绪重新拉回，祂没否认宁玉的质疑，“[规则王座]，别说是玩家，就是神明也是梦寐以求的。你不妨先听听我的要求？”
宁玉做了手势，示意祂继续说。
“我要你把我的灵魂带进一个副本。”
宁玉的思维总是无法在一件事情上停留太久，他突然想起自己刚刚感到的刺痛感，顿时伸出右手捂住眼，又换成左手，但是无论遮住哪一边，他都能看到，但他明明记得……
宁玉向浴室走去，他怔怔看着镜中的自己。他的左眼呈现出优雅的天青色，像那些他在左塞尔玄室中看到的美丽陶砖。
“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人鱼那张雌雄莫辨的俊美脸庞出现在镜中，祂竟比自己高出将近一个头，宁玉不由自主向下望去，用鱼尾站在地上会是什么样？
混沌：“……”
人鱼的灵魂已经被[混沌之水]侵蚀太久，祂与宁玉达成交易后就死在了那片漆黑的湖里。混沌索性夺取了人鱼的身体，借着宁玉与人鱼的契约来到了他的身边。
只有这样才能解开祂与这个渺小人类之间的该死的羁绊。
祂第一次见到宁玉时他还是一名叫纽约的玩家，祂亲眼看着他踩着自己队友的肩膀登上了[原始之丘]，然而他的队友却永远沉没在了[原始之海]。
这个人类不仅自私，还利用卑鄙的手段将祂与自己绑定在了一起。
现在人鱼的身体在左塞尔墓里已经被祂完全掌控，祂当然不会干用鱼尾站在地上这么愚蠢的事。
于是宁玉失望地看见了两条包裹在黑色裤腿中的大长腿。
宁玉再蠢也看出了人鱼的不对，他透过镜子望向人鱼，“你不是人鱼，你是谁？”
混沌刚想自报家门，转念一想不能让这个人类赖上自己，“我叫努恩，不过是左塞尔墓中的孤魂野鬼。”
宁玉狐疑地看着他，在古埃及的世界中人类死后灵魂会四散，更何况人鱼好歹是迪尔玛特创造的怪物，哪里是一只孤魂野鬼能够取而代之的。
努恩——在古埃及的传说里是混沌的名字。不过宁玉认为这完全是误传，因为努恩在古埃及语里是海的意思——也就是指[原始之海]。
即使是宁玉现在也没有将祂往真正的混沌意识上联想。
他对别人不愿意说的事情没有兴趣，“你想要什么？”
混沌可以认为宁玉很卑鄙，但不得不承认他很聪明，祂不能告诉宁玉自己的真实目的，必须要引诱他再次回到[原始之丘]，才能解除他们两人之间的羁绊，而且还要带着那样东西。
“我想要自由。”混沌半真半假说道。
宁玉点头表示理解，“我该怎么做？”他对队友没有什么执念，更不想要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反叛的队友。
混沌诧异地看着他，这一定其中还有什么阴谋诡计，不行，在识破之前他必须要以退为进，“你现在还做不到。”
宁玉没有在此事上多做纠缠，“等时机到了，你告诉我。”他想了想继续问道：“我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混沌倾身靠近宁玉，宁玉不自在地朝旁边挪了挪，但他怎么避得开混沌的动作，金色的指甲附上他的眼角，为他增添一分艳丽的气息，“左塞尔费尽心思才培养的一株[生命之草]便宜你了。”
混沌的手劲很大，在他的眼角留下一道红痕。宁玉感受到混沌对自己的恶意，索性不再挣扎。
他知道这个叫努恩的存在不知为何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存有恶意——不过如果是他，对于一个束缚自己自由的家伙也同样产生不了什么好感。
但他也明白努恩没有杀他的心思，在他的认知里一个在他之上的存在对他心存恶意却不杀他的原因，就只有一种可能——
祂需要他。
果然没过多久努恩就觉得没有意思，放开了手中的蝼蚁。
他再次回到寝室，鹅子乖巧地卧在椅子上，宁玉伸手正准备将他薅进自己怀里，没想到鹅子一扭头避开了他的手。
宁玉露出老父亲悲伤的眼神，为什么自己只是睡了一觉，一切都变了。
“子业出兵诛义恭，遂刳剔支体，抽裂心藏，挑其眼睛，投之蜜中，谓之鬼目粽。”
根据记载，刘子业讨伐自己的叔父刘义恭，不仅肢解其尸体，挖出心脏，最后还挖出其眼睛浸入蜜中。
这便是[鬼目粽]的由来。
[真实之瞳]也曾经是个人吗？他生前也经历过这些吗？
可是比起与他交情不深的[真实之瞳]（真实之瞳：？），宁玉更担心自己的鹅子。
不知是不是宁玉的老父亲心理作祟，他总觉得鹅子的智慧不亚于人类，既然他选择吞下[真实之瞳]，那么相信他就有与[真实之瞳]和平共处或者吞噬祂的办法，但他又想起[真实之瞳]在此之前刚刚吸收过他的莲瓣，不知道鹅子能不能应付得来。
他如今也帮不上什么忙，希望鹅子争点气吧——他可不想抱着[真实之瞳]在副本里跑来跑去。
正好叶心的电话来了，宁玉决定抛弃鹅子前去满足自己正在疯狂叫嚣的胃。
这次依旧是之前叶心带他去的餐厅，当服务员带他走向包厢的方向时他就有了不详的预感。这里的走廊长而寂静，米黄色的灯光与墙上典雅的画作装饰缓和了氛围。
看来这里隔音效果很好。
果然这次餐桌上多出了一位陌生女人，宁玉顿时没有了进食的欲望。
白梦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道：“宁先生，您知道特殊贡献榜吗？”
宁玉看向叶心，叶心心领神会开始解释，“特殊贡献榜如其名指的是任务内容以外对波罗塞戏具有特殊贡献的玩家榜单，截至目前为止，登上这个榜单的只有五个人，而就在昨天晚上，第六位玩家登上了这个榜单，”他看向宁玉，“就是你——宁小玉。”
白梦接着说：“宁先生，就在你们出来的同时我们发现，C级副本由32变为了31，同时我们察看副本监控时发现这个副本原本是规则[交换]为底层，但是你们最终却将神器带出了副本，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个副本的[规则]被人破坏了，或者——”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被人夺取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也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必要了——人在怀疑的时候会做出极其不理智的决策——宁玉不希望这样的决策威胁到自己，以及他也想通过老玩家获取一些信息。
宁玉看向叶心，试探性问道：“金固——？”
见叶心点头，那么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白梦听完宁玉的描述，“所以你杀死了金固，夺取了祂的[规则王座]，”她的语气显得十分难以置信，“你是怎么做到的？”
宁玉抱歉地看向她，“我可以选择不说吗？”
说起这个，写在最后的奖励副本会与这个什么特殊贡献有关吗？
白梦沉默片刻，最终表示理解，毕竟很少有玩家愿意把自己的保命技能公之于众——叶心正在仔细回想自己看见的宁玉片段，除了在宁玉身旁看见了人鱼有些稀奇之外，他没有看出宁玉还掌握了什么——
对了，还有孟菲给他的[三日月]，但那招除了能够吸收[深渊]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其他作用，难道宁玉还掌握了其他招式？
亦或者是那只人鱼？
叶心努努嘴，看来这就是当初宁玉被扣除所有奖励的原因，但是宁玉却选择了隐瞒这件事情，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白梦也在心里做同样的猜测，无论如何能够杀死一位神明还能够全身而退的玩家，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宁先生，不知你有没有意向加入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