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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你也会闻到我 ...


  •   接下来的三天,陶思桦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场“冷战”。一开始他只是单方面的不高兴,因为他想明白了祝庭安为什么把那个小方块给自己——
      不就是一个“装饰用”的小玩意儿嘛,染上自己的气味就不要了,肯定是祝庭安讨厌他了!

      可是他没办法控制生物素的影响。这其中究竟掺杂了几分故意,他自己都搞不明白。

      从那天之后,祝庭安也和他保持了一种微妙的距离。陶思桦偶尔会在打工的咖啡馆看见他,但很少会和他说话。大多数时候他都在工作,陶思桦也会避开给他提供服务。
      没有拍摄之后,陶思桦晚上会去一家高级餐馆打工。祝庭安有时候会来接他,有时候二人会在电车上碰到。

      陶思桦不再努力和他说话。
      但他需要闻到祝庭安。
      那股属于夜海白月的气息却越来越淡。只有靠近祝庭安的时候,发痒的神经才会平静一些。

      他知道这远远不够。

      第四天晚上,陶思桦提前了半个钟下班。从餐馆一出来,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三十米外。

      祝庭安站在路灯下抽烟。白色的烟圈在冷黄的灯光下扩散成薄雾,再消失不见。海神星的夜风来自阔直公路的另一端,靠近他时变得柔软轻盈,沿着挽起的衬衣袖口经过线条明显的小臂。

      他凝视着夜风来的方向,像是在耐心等待着什么。黑色的瞳孔透着恰到好处的迷人的危险。

      陶思桦想,他这时候看上去倒像是经过军事训练的,一眼就和别人不同。只不过一两分浅淡高贵的邪气实在说不上多么正直。

      恐怕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
      陶思桦还没抬脚,一双拎着酒瓶的美人儿就已经凑了上去,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脂粉香味。

      陶思桦莫名牙齿发紧。他放慢了步伐,眼睛一点儿也没眨。

      他看见祝庭安抬了抬嘴角,好像说了一句话。他说了什么不重要,反正陶思桦下辈子也回应不出那么娇柔的笑声。

      “你可真讨厌!”他听见其中一个美人笑着说,声音偏粗,性别存疑。

      他会认可这句话的——如果对方的手没有搭在祝庭安肩上的话。

      陶思桦再靠近时,那两人已经离开了。祝庭安掐灭了烟,像是算准了陶思桦的到来:“今天提前了?”

      “是啊,打扰你了吗?”陶思桦咧开一个没有温度的笑容。

      祝庭安看他一眼,拉开副驾的车门:“是问路的。”

      陶思桦懒得揭穿他。

      他已经发现祝庭安在和自己保持距离了。比如现在,陶思桦盯着搭在车门上的手,刚要靠近时祝庭安已经不动声色地抽了回去。

      车上正在播报新闻。
      “……据悉,这是半年来第二起连环杀人案。与第一起案件不同的是,凶手对受害者的长相和气质有一定的要求,偏好脆弱无害的男性……”

      过了一会儿,音量被调低了。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祝庭安的声音传来。

      陶思桦看着他不说话。

      祝庭安的手绕过他拉下安全带。陶思桦的呼吸随着突然变近的距离一闭,再随着距离拉远而开启。

      祝庭安没看他,打开了自动驾驶台,声音平静:“是因为我不开心吗?”

      “是啊,”陶思桦往后一仰,闭上眼睛,“你真讨厌。”

      陶思桦倔着脸不说话,生气的时候很好认。

      犟脾气一直持续到宿舍,陶思桦对着通讯器的全息屏幕一顿戳戳点点。由于速度太快造成死机,陶思桦狠狠锤床,不料通讯器一飞,正好被从浴室出来的人握住了。

      陶思桦扭过脸去,似乎听见祝庭安叹了气。

      “生气可以,不要拿东西撒气,”祝庭安将通讯器还给他,“至少你要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你高兴一点?”

      陶思桦盯着被子上的褶皱,过了一会儿才仰起脸。他也不接通讯器,直勾勾地看着祝庭安,吸了一下鼻子:“你抱我一下。”

      短暂的犹豫后,祝庭安俯下身,双手环住陶思桦,收拢手臂将他抱紧了些。陶思桦抓着他的衬衣后背,吸吸鼻子,贴着他的耳朵闷声道:“我真的很讨厌你。”

      不等祝庭安反应,陶思桦一把推开他,扭头背对着把自己卷入被子。

      接下来的两天,祝庭安都没有来接陶思桦。准确地说,他又去出任务了。临走时跟陶思桦说了一声,但陶思桦还是不想理他。

      [祝庭安:要下暴雨了,记得带伞。]

      过了很久陶思桦才回了他一个“1”。

      ……

      秦居安又有个正经的音乐广告邀请陶思桦。
      城市被笼罩在无垠的大雨中时,陶思桦站在舞台中央唱了一首完整的歌。他被威亚带着上升,最后一个音还没结束就翻了下来。

      秦居安吓了一跳,幸好陶思桦只觉得肋骨隐隐作痛,没什么大事。

      这一段拍摄时,秦居安还另外用陶思桦的通讯器录着,连带着这一段一起发了出去。秦居安看见对话框上方是“哥哥”,悄悄松了口气。

      他一边安抚陶思桦,一边推推眼镜:“对了,王敬成那边的钱还没结,可能遇到点问题。上回那个陆鹏不是被抓了嘛,我也不好问。”

      “什么?人在哪儿?!”陶思桦一听就来了精神。

      秦居安犹豫了半天,给了陶思桦一个地址:“你小心点。虽说你认识调查官,也别硬跟人家起冲突。”

      他给的是陆鹏的公司地址,离拍摄地不算远的半山上。

      陶思桦不是没干过讨债的事儿,但这种情况通常不了了之。可惜他现在缺钱,怎么都得去问清楚。

      ……

      祝庭安找到陶思桦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半。

      越野车绕着山路跑了三圈,才停在一个不起眼的拐角处。暴雨笼罩住整个世界,细小的水流从坡道上方而来,落入下水道中。

      少年光脚踩在水泥地上,裤子挽到了膝盖处。他走着走着干脆坐在了路边,低着头不吭一声。
      走得很近了,祝庭安才看清他脸上的伤。手和脚也青一块紫一块的,弄得很疼。

      才分开两天,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黑伞将少年庇护住。他嗅闻了几下,才不可置信地仰起头。

      祝庭安单手将他拎了起来。陶思桦站在路缘石上,毫无力气地往前一倒,下巴压在祝庭安肩上:“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祝庭安虚虚地扶住他:“今天一直在忙,很晚才看到你发的视频。”

      “什么视频?”陶思桦莫名其妙。
      不过他也没在意,哼声道:“我今天倒霉死了。白天拍广告摔了不说,晚上去要债蹲了他们几个钟头。先吃了闭门羹,还把小方块儿弄丢了。回去找的时候打了一架,嘿嘿,你猜怎么着?他们五个人加一块儿都不是我的对手!还以为小方块是魔方呢,笨死了!”

      陶思桦撑着祝庭安直起身,从湿透了的裤兜里摸出了卷成一团的纸币和黑色的小正方体。他傻呵呵地抬头,水滴顺着头发流过额头,快要到眼睛时,被祝庭安擦去了。

      男人的指腹带着一层薄茧,抚过时引起一片颤栗,却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陶思桦忽然意识到,其实祝庭安没有比他年长几岁,也没那么容易隐藏自己。否则他不会一直忍不住皱眉:“很疼吧?”

      陶思桦点点头,又发现祝庭安看着自己的袖子,那里有一小片深色:“不是我的血。哎你轻点。”

      祝庭安攥住他肩膀的手放轻了几分,严肃得吓人:“你检查过现场吗,出人命了?”

      陶思桦一愣,鼓起脸颊:“干嘛,你要现在逮捕我?没、有。我要有那本事,还在这儿混饭吃?我不如直接去干星际悬赏。……喂!”

      祝庭安一把将他拉入怀抱,陶思桦挣了两下便乖巧起来。

      祝庭安的声音轻而带笑,陶思桦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真要出事,你就不能呆在这儿了。从波塞冬港出发,最早的航舰在一个小时后。”

      陶思桦不明所以地睁大眼睛。只见祝庭安松开他转过身,顺手把雨伞扔了。

      “上来。”

      “去哪儿?”
      “回家。”

      倾斜的街道连路灯也没有,大雨好像直到这个世纪末也不会停歇。

      陶思桦的T恤早就湿透了,不一会儿也浸湿了祝庭安的后背。他没什么力气的双手勾住祝庭安的脖子,悄悄多呼吸了几口。

      “哥哥?”
      “嗯?”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呀?”
      “……气味。”

      “你也会,闻到我吗?”
      “嗯。”

      陶思桦的心跳声铺天盖地,连大雨也挡不住。

      回到宿舍后,陶思桦终于好好洗了一个热水澡。

      他钻进被窝,趁着祝庭安洗澡的时候打开了二人的聊天框,这才发现那个莫名其妙的视频。他本来是要录下来发给妈妈的,怎么发给祝庭安了。

      尤其是这个拍摄角度还时不时放大,比如他的小腿,腹肌,锁骨……靠,不会祝庭安又以为是自己故意的吧!

      陶思桦的脸一直烫到第二天傍晚。他睡得发懵,完全意识到不到自己发烧了。浑身出汗时又冷又热,想裹紧被子又想踹开透气。

      实验员来过一趟。他们在说什么陶思桦也听不清楚。

      他有意识时忽然神经又开始痒,右手指尖发颤。好像有一股急迫的燥热追逐着他,逼迫他翻来覆去寻找祝庭安的气味。

      只要一点,就能缓解急躁不安的神经细胞。

      但是不够。
      ……远远不够。

      他还想要更多。他需要很多很多……他就是需要的。

      终于在崩溃之前,他找到了一大片熟悉的夜海白月。

      他蜷缩在祝庭安的床上,用祝庭安的被子裹紧自己。窗外仍在持续的暴雨将气味和他一起锁在这小小的天地里,令他安心地昏睡过去。

      没过多久,祝庭安回来了。
      陶思桦听见他的脚步声也不肯挪。

      好像也没说不可以睡他的床?被发现会怎么样,祝庭安会骂他吗,会打他吗?唔,应该也不会很重吧。

      祝庭安掀开被子时,看到就是一张因为知道犯了错而故意倔着的脸。

      “起来吃饭。”祝庭安皱着眉,把餐盒递给他。也不知从哪儿找了个小折叠桌,擦干净桌脚后压在床上。

      陶思桦并拢膝盖,靠近桌子,都看不清是什么,只管往嘴里塞。他一边吃饭,一边打开通讯器。

      秦居安下午给他留了言,问陆鹏的公司怎么突然关停了,连地址都迁走了。陶思桦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气呼呼地回了“不知道”三个大字,反正他自己的钱是要回来了。

      过了一会儿,陶思桦咬着包子抬起头,发现祝庭安把两张床之间的床头柜搬走了,还把陶思桦的床往这边推了过来。

      “嗯嗯?”

      祝庭安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实验员说,你难受是因为生物素接触不足。我们距离近一点,你会好受些。”

      陶思桦的耳朵红成烟花:“可、可是……”

      “实验对你的影响很大,不想继续发热的话只有暂时这样,”祝庭安盯着他,眼神似笑非笑,“我知道你是直男,不会爱上我,是吧?”

      陶思桦愣了愣,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小声道:“你知道就好,哥哥。”

      这天晚上,陶思桦烧得更严重了。祝庭安床上的气味时轻时重,间歇性地勾着陶思桦。他好像颠簸在一艘巨轮上,既找不到方向,也因若隐若现的指引而发疯。

      暴雨经过深色的海面,遮住浅淡的月光。

      偶尔乌云裂开缝隙时,他才在恍惚中闻到了祝庭安。他一开始小心翼翼地靠近,在被发现时也来不及躲避,索性完全放弃了。

      然而祝庭安始终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陶思桦终于面临崩溃。他不断央求,连声音也哽咽:“哥哥,我是骗你的。”

      “骗什么了?”祝庭安的声音随影子落在他身上。

      陶思桦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然后手脚并用地缠了上去。他贴着祝庭安的耳朵,闭眼时小声说:“哥哥,我不讨厌你。”

      得到的回应是手掌在后脑勺揉了揉。祝庭安的手指停在他的后颈,轻轻捏了捏。

      陶思桦的直觉将那理解为某种纵容和许可。

      他抬起眼,视线从祝庭安的下巴慢慢向上,经过丰润的唇珠时,毫不犹豫地咬了上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你也会闻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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