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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与君共食 ...

  •   那是七月的事,白君离与其他仙门宗主不同,不居住于灵心阁内,更多像是游云野鹤般辗转于世间的每一处。修士之间也流传一种说法:“依离坐庙堂,君离游四方。”便是现时灵心阁两位阁主的现况。

      白君离与白依离感情深厚,闲时会以传信符来作书信来往,真正见面的时间反而不多,白君离多年前便搬出了灵心阁,独自在郊外居住,而白依离只要闲时便会抽空前往兄弟宅第一聚,但碍于各家仙门琐事繁多,而白君离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久而久之兄弟俩干脆以书信来保持联系,传信符是无论收信的人走到哪都能收到,且多年来有些事情,白依离会去信在外的白君离寻求协助,毕竟比起其他修士,自家兄弟才是最信任的人。

      白君离收到白依离传信符的那天,恰好在家,正好传信符飘到了膝旁,他便拾起来看。这次的传信符与往常的不同,有点鼓胀,好像里面并非只有一纸之书似的。他在信符上点了一下,信符便自动打开,把裹在里面的东西都露了出来,除了一封写着秀丽字体的书信外,还符上了一个小锦囊,锦囊上画了一个封锁用的符咒。他打开书信阅读了起来:

      “吾兄安康,数载未见,甚念。
      请兄往西方白虎属地,觅一颈后檀花咒印之人,岁二十五,以兄之剑杀之。续解此锦囊,使内符,知其实。此乃大凶之物,其生,世则亡,务必正月十五前诛之。
      北方春秋堂为祸,欲八月初十杀御剑楼魏楼主之子于春风里,兄便而思行。
      若擒春秋堂之人,领其归城。
      盼归。“

      白君离笑了笑说:“方便就救的意思?吾弟当阁主当得真随心所欲。”然后喃喃几语,手中的书信便燃烧而尽。白君离心想,要我往西方去,但捉到春秋堂的人又要带回灵心阅处置,阁主是想折腾为兄吗?

      客房回复了寂静,白君离回想起信中的内容,感觉自己这次与春秋堂有点像,都是以杀生为目的。白君离打量着凌风烟,他的长发束起,没有东西遮挡着的那面容,确实是养眼的,少看两眼也感觉亏了的那种。凌风烟注意到了白君离的视线,转过头来与白君离对视着,脸上就像挂着“又怎样?”的表情,白君离轻声笑了一下,说:“凌公子年岁几何?”

      凌风烟喝了一口茶,缓缓的放在桌上说:“反正比你年长。”

      白君离笑了笑说:“你知道我年岁?”

      凌风烟打量着白君离的脸,浮着一个很轻的笑容说:“不知道,反正比你年长。”

      白君离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被占了便宜,也没生怒,他在灵心阁里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天下事皆是一笑了之。白君离思量了一下说:“凌公子要先沐溶吗?”年岁问不了,何不看看颈后是否有印记?

      凌风烟想说甚么时,门外响起了店家的声音:“公子,晚膳已备好了。”

      “请进。”白君离说。

      店家应了声便推开门,把晚膳皆放在桌面上,然后便又退了出去。凌风烟冷笑了一声说:“阁主,你真与我同吃吗?”

      白君离站了起来,走到洗刷的地方沾湿了帕子洁了手,然后又取另一帕子同样沾湿,递到凌风烟跟前说:“先洁手。”

      作为阁主,肯这样递着帕子给一个俘虏,那是凌风烟没有预料到的事,本想自个下楼去随便吃点,便把话吞回肚子,乖乖的取了帕子洁起了手。白君离看凌风烟没有反抗,内心反倒好笑起来,他寻思像凌风烟这种刺客,应该是甩锅拂袖而去,虽然他走不了,但起码先骂一两句再算吧?也没有,太顺其自然,弄得他哭笑不得。

      两个身份悬殊的人就这样出奇地静静的用完了晚膳,白君离与凌风烟在用膳上好像也有那么一点相像,喜欢的,不喜欢的,彷佛那么相似,白君离心想,若不是处于对立,此人或可成为不错的朋友,可惜了。

      白君离好像也忘了他“舍弟”的任务,没有再问凌风烟沐浴更衣的事情,反倒自己有点受不了身上那种些微的粘稠感,便叫店家准备好了热水,走到屏风后解起了腰带准备沐浴。

      白君离一切都极其自然,也没甚么顾忌,反倒凌风烟隔着屏风听到解衣的声音,喉咙不自觉地咽了一下,他走到窗前吹着凉风说:“你真不像阁主。”
      屏风后传来了白君离的声音:“你也不像刺客。”

      凌风烟头稍稍偏向了屏风那边,透着光线,倒映着白君离的剪影,那剪影打在屏风上,显得线条十分均匀,剪影的长发好像披在肩上,散发着一种特别的味道。凌风烟忽然想起了往事,很久以前,也曾经有一个人,透着烛光身影打在墙上随着烛光飘动着,可现在已隔了一条名为生死的鸿沟,所有原本理所当然的东西,转眼便从指间残忍的流走。

      随着衣服磨擦声停止,水声亦随之而来,凌风烟收回了视线,扶着窗边向远处的黑暗望眺,让风拂过他的长发,拂走他的思绪。他忽然看见了一个黑影没入了暗处,原本平和的脸沉了起来,他关上了窗便又重新坐在桌子前。良久,屏风后的人拭着带着水气的墨发走了出来,脸上还是挂着那习惯的笑容,与凌风烟擦身而过,带着淡淡的香气走到了桌子边坐了下来说:“咱们聊聊天?”

      凌风烟冷着脸说:“没兴趣。”

      白君离像不放弃般,继续笑着说:“长夜慢慢,不说话难道要就寝?”

      “你管得着?”

      “你成家了吗?”

      白君离也不管凌风烟愿不愿意,忽然就聊起天来。凌风烟还是重复着说:“你管得着?”

      “我没成家。”

      凌风烟沉默了,他无论回答甚么,这人都可以自觉进入他的话题,他是服了。

      “子嗣呢?”

      “我还没成家!”说完他便顿了一下,是的,他回答了刚才的问题,被套的那种。凌风烟彻底放弃了,还是沉默来得合适,白君离不知何时拿起了手中的扇子,掩着嘴,透过露在扇子上面仅余的那双清秀的眉目可以看得出来他埋藏着笑意。凌风烟原本带着些许怒意的眉间舒展了开来,在他的脑子中浮现着那久远的剪影,曾经那位也带着笑意的脸,一切如隔世般,已经捉不到,也摸不了,那鸿沟狠狠地把他们隔开,也狠狠地开了一个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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