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葵花的微笑》霭

7、上帝的玩笑

　　匆匆赶到流年。

　　很奇怪呢！辰忽然打电话说什么乐队成员要聚会。天知道他说的乐队里都会有些什么人。

　　感觉冥冥之中，似乎总在告知着自己什么，只是含糊得甚至不能辨别出好坏，只有大致模糊的形状。

　　心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些。谁说自欺欺人不是一种合适的生活方式？我真的不想面对或者再知晓些什么？也许无知才是最大的幸福。况且，生活压抑了这么久，终于有了一些高兴的蛛丝马迹。

　　高考，稳稳当当地考进了当地的那一所名牌，因为是本地生的关系，分数线总是可以低一点的。就这样，轻巧地进了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的学校。

　　没有象许多人一样离开生活了这么久的城市，是很多人没有料到的。

　　一直以为自己的伪装把自己泯然似乎一个积极向上的女孩，可是谁想，散伙饭那天，很多人问起了我没有离开的原因。因为高考的分数是已经够得上更好的学府了。

　　他们说，一直以来的我给人的感觉就似乎是没有安全感，极想逃离现状的人。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我竟然会留下。

　　是啊。其实我也没有想到。可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孜孜不倦地告诉自己，我要留下、留下、留下……

　　于是，我就填了这里的学府。

　　选择是对是错，我是不知道的。

　　自己的确是没有安全感的人。总是想不断地更换地方，可是却也害怕陌生。

　　想着想着，不觉中，自己已经站在了流年的门口。身旁不断有了推门进去，自己却没有动作。忽然无意识地抬头一看，似乎有一个很熟悉的身影忽然在一瞥中消失。

　　影，是你么？

　　是我的错觉吧。如果是你，应该不会消失得这么快。除非，真的，你已经完全忘记了当初那场感情。

　　狠狠地摇了摇头，推开了门。

　　“嘿。伊人，你终于到了。”辰的声音不出意料地在想起。阳光四溢，我有没有说过，其实，自己很羡慕他每次都可以这样地快乐。

　　“她不是刚到了。是到了很久了呢，我刚才来的时候，就看到她呆呆地站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叫她都没应我。”是沈初梵呢，他竟然也在这。我以为他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看来会答应辰，大致真的，他和辰是很好的朋友吧。可是，为什么，辰似乎并不知道我和影曾经的关系。

　　“真的吗？”辰惊讶地看着我。

　　微微点了点头，“我只是在想我是否真的要认命地被你骗来趟这淌混水。”

　　“啧啧，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啊。”

　　瞪了他一眼，他怎么这么喜欢耍宝呢？“就你们两个？”

　　话才出口，我似乎看见沈初梵的嘴角勾起了个莫名其妙的弧度，似乎一种看客的心情。怎么？难道我问错了什么话么？还是说，有什么陷阱在等着我？

　　“没有啊，还有两个。”辰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地回答道。

　　“哦。”

　　应了话后，就彻彻底底地陷入了沉默中。寂静一时间震耳欲聋。

　　心里无端地生出恐慌。

　　应该不是寂静让自己不自在了吧，是习惯安静的人了，安静对于自己，不是一种无语的折磨，而是一种如鱼得水的舒适与适应。

　　“都还没来么？”怎么这么久还不见人影，心里慌乱成一片狼籍。

　　“不是啊。小影他们出去买烟了。”不是辰的声音，是沈初梵的。小影？小影？我诧异地睁大了眼睛，小影？

　　一瞥又看见沈初梵唇边似笑非笑的弧度。

　　不会的。上天怎么会这么弄人？

　　可是，上帝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的动物。也许人间太平淡，他总要令人措手不及地弄出了些意外出来。声后一抹熟悉的声线现了的时候自己忽然就这样想了。

　　上帝真的不让自己安安生生地活着。

　　“阿辰，哥，我们回来了。”

　　“嘿，这个女孩就是主唱么？怎么愣愣地？”

　　身旁两个声音低低地浮在了身旁，周围的喧嚣似乎一下子被按下了静音。我控制不了自己，只这样呆立地看向影的方向。他，一点也没有变呢，还是那样如正午的艳阳一般，骄傲得刺眼。

　　“嘿，伊人？伊人？”辰推了推我，“你怎么了？认识小影？”

　　“什么，认识我么？我怎么不认得她？”我还未来得及点头，影的声音突然又现了。

　　虽然之前看向他眸子里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似乎记忆都不属于他了，可是现在真的被证实的时候，心就硬生生地被扯成了碎片。细碎细碎地沾染着血迹。

　　本欲点的头，轻轻地摇了摇，沉重而缓慢，“他只是很象一个故人。”嘶哑，声音突然失去了圆润。重重地清了清嗓子，“我是安薇伊。”

　　“沈初影。”他颔首。

　　“苏穆。”我这才注意到另一个男子。他也该是很影、辰、沈初梵一般的男子，有耀眼的光芒。只是张扬啊，在他的装扮上。挑染地五颜六色的头发，左耳上星罗棋布的耳洞里带着大大小小的耳环，而右耳却干干净净地有完满的形状。

　　我没有微笑。

　　不是扯不出那一抹弧度，只是没有气力去修补伪装的笑容，不伦不类的微笑还不如沉着脸应对，至少不是那么的虚伪。

　　“好了。都认识了呢。伊人，会是我们的主唱。梵是鼓手，我是键盘，小影是主音吉他，苏穆负责二吉他。有什么意见么？”

　　我漠然摇头。心乱。也许今天谁拿来什么丧权辱国的条约，我都会毫无知觉地签下呢。

　　“那么。我们该找排练的地方了。”辰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和伊人住的地方不就是了？”沈初梵的声音。忽然有些厌恶他呢！他是知道一切的，不是？

　　这样地一个看客，不是推波助澜地使事情往某个方向前进。

　　呵，打什么主意呢？心在混乱中依旧略有嘲讽地想。“要不，都搬过来一起住吧。梵也是？你的那间屋子，我再找个人租出去，好了。”

　　“那么乐器？”

　　“我那里有。”不待沈初梵再出声，我已经恶狠狠地说起。

　　玩么？也罢。

　　影子忘记了我，虽然一直说要互相忘记，可是真的被遗忘的时候，心就脆弱了。

　　也罢。玩就玩。

　　反正已经伤了。

　　伤得更重又有什么呢？

　　痛得太过了也许还可以好受点呢。

　　为什么这样作弄人呢？

　　明明已经决定去忘记，决定给那份无疾而终的没有结果的感情一个被尘封的机会，哪怕自欺欺人的重生。可是，为什么，影就这样能够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眼前，带着刻骨的忽视。

　　真的想逃呢！无力包裹着自己。是不是当初决定留下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场折磨？为什么就不可以消停消停，给我一个安静的喘息？

　　每次想和辰说自己不想做这个乐队的成员的时候，就无法忽略他炙灼热情的眸，在弦上的话，硬生生地就吞了回去。

　　沈初梵也不道是在想什么，每次见到他总可以看见他似笑非笑的微翘的唇角，定格着玩味的戏谑。他不是爱极了影而恨极了我的么？怎么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呢？心里面甚至有感觉，他似乎还推波助澜地策划着某一场游戏，一场事不关他的游戏，于是可以做一个隔岸观火的看客。

　　是不是越怯懦，生活就越是欺负人？

　　竟然在，初次聚会后很长时间里，我依旧还呆在乐队，甚至还在沈初梵不是是何居心的建议下，分担了歌曲的词的部分，而影，写歌。

　　该死不死的。

　　影是怎么了的呢？就这样忘记得彻彻底底。一切和我相关的痕迹，都被细细密密地擦去。

　　那日，不知是阳光还是风触动了心的柔软，轻轻地弹起了曾经，弹起了那些曾经澎湃的乐章，沉溺心于回忆的死水中，陈腐的味道浓郁地萌芽着。

　　门外却突然想起了掌声，是影，他直直开了门，连敲门都省略了。他说，很好呢！

　　怎么，连他自己谱过曲子的歌都不记得了么？竟还唤来了其他人，逼着我又一次把以前的歌，一首一首地弹过。

　　定下了，不久后的第一次登台演出的曲目。

　　自己就这样成了从未出现的人，在影的生命里了无痕迹了么？心里的不甘，象一只丧失理智的巨兽，呐喊着叫嚣。

　　“伊人，伊人，你怎么了？”辰忽然推了推我。呵，为什么呢？总是他先发现自己的不对劲，而不是你啊，影？谁说过，感觉是忘不掉的，可是为什么，我就这样被遗忘在不知名的时刻里。

　　“没…没有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这样半真半假的回答，应该比较可信了吧。

　　只是，忽然瞥见沈初樊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一抹了然，忽然就有了一种哗众取丑的痛，随即又捕捉到了他眸子里隐隐的嘲弄。

　　只有他吧，其他人都凑在一起讨论歌曲的分配和效果了。

　　“Ivan，这样的效果是不是很perfect？”辰声线里难抑兴奋。

　　自己的眼睛突然酸涩了，眼泪似乎马上便要滴落，仓皇抓起旁边的眼药水，尽力模糊面容上的不知所措，掩饰性地仰头滴眼药水。于是忽略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眼神。

　　眼药水才滴下，就成催化剂。眼泪忽然大滴划过面颊，悄无声息。

　　匆匆擦去，偷眼看看那些兴奋的男生们，应该没有人注意到吧。

　　还可以逃么，现在？

　　无路可退了吧，毕竟第一场演出都有些迫在眉睫。

　　可是，唱着这样的歌，和在影的漠然里，心似乎就走在刀尖上，不断地有伤口凝结，又不断有新的伤口出现，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