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堓沉泽》糯米圈一号选手

6、selfish gho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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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泽坐在医院长廊一旁的铁椅上，呆滞坐着，目光一动不动盯着青蓝色墙壁的角落，身上缠的纱布早已被血液浸湿，不知是他的，还是吴泓之的。

　　“手术中”三个红色大字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肖泽也就在这儿坐了三小时，路过的患者见着他都是避而远之，他这赤裸着上身浑身是血的派头着实骇人。

　　大概又过了二十多分钟，一个小护士蹑手蹑脚走近肖泽，她手中拿着一件黑色短袖，见肖泽在发呆，踌躇了许久才轻声道：“小哥哥，你要不穿上衣服，医院冷。”
　　肖泽闻言木愣愣地转头，眼前是一个短发小姑娘，面容很秀丽，穿着护士服，脸颊红红的，目光直直看着肖泽的脸，似是不敢往下移。

　　“啊……谢谢。”他接过短袖，女孩子连忙跑开了。

　　肖泽这才垂首看了看自己。
　　确实有伤风化。

　　他缓缓套上衣服，黑色短袖正面赫然几个大字。

　　“I'm a selfish ghost”

　　他手指用力捻搓着黑色短袖，目光沉沉的，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Yes,
　　he is.

　　他就是一个只顾自己的自私鬼，他只知道自己手刃仇人快意无限，却没有问过吴泓之和其他兄弟的意愿，也没有关心过他们的安危，他做事从来只顾头不顾尾，他的确……只是个半吊子。

　　他闷闷想着，没有注意到身旁已经坐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从越黎此刻的角度看，虽然肖泽还带着血带伤，但配上这张脸倒是别具一番风味。现在肖泽仿佛又回到了他之前了解的他，安静又清冷，像澄澈透亮的清水、像悬挂暗夜的弯月，这才是他知道的肖泽，矜贵得让人不忍亵渎。

　　但肖泽这个人，好像很善于包装自己，这副样子，是假的。

　　他不是他喜欢的白玫瑰。

　　手术还没有结束，越黎静静坐在肖泽身边不说话，很多事情两人都心知肚明。
　　肖泽一直维持一个姿势没动，好一会儿，才直起脊背靠在椅背上。

　　肖泽：“越总，你赢了，玩儿不过你，我肖泽认栽……”

　　越黎：“……”
　　一直盯着肖泽侧脸轮廓。

　　肖泽：“我妈把我卖给你，应该是我入了越总的眼……但现在看来，你好像不太想看到我，我呢也从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滚。如果越总改变主意了，我随时可以滚出越家。”

　　又是一声轻蔑笑意。

　　“玩儿不过就想跑？还真是小孩子……”
　　越黎斜睨他：“想走可以，交完赎金，立马走人。”

　　原本越黎是对肖泽很有兴趣，毕竟肖夫人这么卖力地跟描述肖泽，“长得好看”、“性情温柔”、“办事妥帖”、“气质冷清”、“温柔又冷漠”，这几乎每一点都在往越黎心窝子上戳，简直就是在他的xp 上跳舞。

　　越黎本来就知道肖泽这个人，之前便在一次宴会上注意过这个少年，他在三楼阳台上坐着饮酒，微微往下一瞥便看到了一个修长挺拔的少年，一身西装将他修饰得腰线极美，肩不算很宽，但因腰却细得很合适，整个人匀称至极，儒雅清俊。

　　果然如魏雯所说，少年清冷礼貌、温柔疏离，宴会上几乎所有事务都由他来操持，但他从不休息也从不喊累，一直笑眯眯的应付着所有客人。
　　当即漆黑眼眸中便多了一份炙热。

　　魏雯告诉越黎肖泽常喜欢去明济四楼最里面的那间包间，前天晚上肖泽前脚刚到包间后脚魏雯就给越黎打了电话。
　　越黎当晚没什么事，就想去会会这位矜贵儒雅、温和疏离的少年人。

　　没曾想，他却撞见了少年人私底下的模样。

　　暴力血腥、张扬狂躁。

　　显然肖夫人还不知晓他的儿子是这副德性。
　　虽然他站在包间门口仅仅五分钟，但这五分钟足以让他下头。

　　直到少年人满手是血地出来，说话口无遮拦、出口成脏，他几乎是瞬间这对这个刚刚还渴望至极的少年人产生了厌恶和轻蔑。

　　肖泽认命，垂首闷声道：“多少？”
　　越黎伸手比了个五。

　　见肖泽不看他还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

　　“五万?”
　　肖泽当然心知肚明绝不可能仅仅五万，这男的厌恶他，为了整他必然漫天要价。

　　越黎果然轻笑出声：“五千万啊肖二少爷……”
　　肖泽眼睛陡然睁大，转头死死盯着越黎揶揄的脸。

　　好半天，他才闷闷地又回到了原先的姿势：“没钱。”他顿了顿，“想让我做什么越总不妨直说。”

　　“也没什么，小事，跟在我身边做我的佣人。”越黎翘起二郎腿，盘算道，“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保证我的安全，不管你会不会，一切事情都交给你。做事的时候，记得别这么毛毛躁躁，我不喜欢。”
　　他喜欢的是从容自信处理一切事务的肖泽，不是暴力无知、只会喊打喊杀的肖泽。
　　既然买了他，就的让他变成自己喜欢的模样，要不然多对不起肖泽这脸和身材。

　　肖泽静静听着，这不就还是以前的工作吗，只不过把肖誉换成了越黎。
　　只是他还是低声笑了出来：“越总，我还没答应你……”

　　“你有拒绝的权利吗？”

　　越黎伸手顺了顺他的头发，侧身贴近他的耳朵：“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通知万家你的行踪吗……”
　　肖泽浑身一颤，沉默听着。

　　“你朋友的残疾，应该已经教会你一些事情。”他用指背轻擦着肖泽的脸颊，“做事情，要保证自己能兜底才能去做，你自己没能力，伤的残的却是自己的朋友亲人。肖泽，你心里好受吗？嗯？”

　　肖泽手指攥紧了自己的衣服，越黎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在往他的心窝子上戳，他浑身抖得厉害，却没有丝毫力气和勇气抬起他的头，他没有勇气目视越黎，更没有勇气面对吴泓之和其他的兄弟。
　　见他这副模样，越黎倒也不说了，起身便欲离开，临走时又看了死气沉沉的肖泽两眼，开口道：“明天，我要在别墅，准时看到你。”

　　便迈着大步离开了。
　　越黎离开之后，肖泽也没什么动静，整个人颓丧地坐在那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约又过了好几个小时，已经是凌晨两点。“手术中”三个红色大字陡然熄灭，肖泽浑身一抖，猛地站起来，看着从手术室里走出的医生，目光满含紧张和无措。

　　看着肖泽殷切的目光，主刀医生直接走到他面前：“再植手术很成功，患者已经成功止血，幸亏来得及时，患者只是轻微休克，断肢远端保存良好，只是他永远都不可能开口说话了。”
　　肖泽瞳孔一缩：“什么意思？这关他能不能说话有什么事？！”

　　他红着眼睛，几乎是瞬时间就回想起吴泓之从嘴上一直缠到脑后的绷带，他僵在原地，像个雕塑似的，仿佛外界的声音都入不了耳，医生喊了他好多声他都没听见。

　　“他……他怎么了……”
　　肖泽的声音断续，细若蚊蝇，话头如鲠在喉，他硬是给挤了出来。

　　他能猜到，但不敢猜。

　　医生诧异：“我还以为你知道。他舌头被人割了，应该被处理过，倒没什么大碍，只是他今后只能发出喉音，不可能再清晰说话了。”医生再嘱咐道，“他今后吃饭要注意，只能吃流食或者半流食，你应该是他的朋友吧，好好照顾他。”
　　肖泽只知道自己本能点头。

　　医生走后，吴泓之被转到了病房内，吴泓之需要绝对卧床一周，他的手被抬起高于心脏位置，避免其受压，也为了改善血液循环，待他断肢完全恢复了血供，变得红润，就可以出院了。

　　护士们在帮吴泓之调整床位和姿势，他就在旁边看着。
　　此时的吴泓之面色苍白，形容憔悴，他本来长得清秀，现在倒是完全病态了。
　　肖泽长得好看，即使现在浑身是伤是血地站在那儿，也是一道美好的风景。一些小护士们边工作边瞄他。

　　其中一个女孩子似乎胆子大点，跟肖泽搭话：“小哥哥，你们这是经历了什么啊，你身上的纱布上都是血，不处理的话会交叉感染的。”
　　肖泽好像听不到她的声音，目光依旧停留在吴泓之的脸上。

　　女孩子见肖泽不理她，只得伸手在肖泽眼前晃了晃，肖泽这才回神，疑惑地看着她。
　　女孩子见他茫然，轻轻一笑，重复道：“小哥哥，你纱布上都是血，会交叉感染。”

　　肖泽这才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纱布，的确被血浸湿了，想必脸上和额上也好不到哪儿去。但他现在无心管自己，只是道：“不碍事。”

　　“这怎么能不碍事，避免一切非必要的交叉感染，是我们医务工作者的职责。”女孩子说着边示意另一个女护士，二人便去拿换药的医疗用品了。
　　肖泽心累，但这又是在医院，他确实不该添麻烦。

　　待二人回来后，吴泓之这边刚好固定完。
　　“小哥哥，你把上衣脱了吧，我帮你清理一下身上的血污。”

　　女孩子声音甜甜的，还蕴藏着一丝迫不及待。
　　肖泽一愣，半晌尴尬道：“不……不必，我自己来，你们换药就行。”

　　话毕，肖泽便拿过女孩子手上的毛巾，去了一旁卫生间，身后传来一阵阵女孩子的娇笑。
　　“哎哟真可爱，小哥哥还害羞了……”

　　肖泽“砰”地一声关上厕所门。
　　害羞个屁，现在的女生都这么不矜持吗？八百年没见过男人？

　　再说了，他从小就对女的没兴趣，对男的……似乎也没什么兴趣……

　　肖泽清理完自己出来后，丧着脸坐了回去。接着他就听到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只见刚刚那为首的女孩子紧盯着他白皙的上身，硬是把他看得脸一红。

　　“护士小姐，换药吧。”
　　他心烦，只想快点把这群事儿妈的女人赶出病房。

　　那女孩子点点头，和另一个女孩子迅速过来给肖泽换药，一旁的护士们也不离开，就看着肖泽换药。
　　“小哥哥，你这腹肌胸肌怎么练的啊，真好看。”那女生边换药边瞄肖泽的腹肌。

　　肖泽：“……”
　　“护士小姐，安心换药吧。”

　　许是见肖泽语气不善，她们才开始闭嘴换药，完成后倒也不敢再逗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