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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   别看只是早上八点多,市局会议室里面就黑压压坐满了身着警服的警察,人人面前的准备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或者一本笔记本随时等待着自家支队长接下来会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应戈穿戴整齐在会议室另一头的投影幕布前拿着激光笔在上面打圈,嘴里滔滔不绝地说着对于这个案子需要注意的细节。

      这只是江畔市刑侦支队对于上一个结案的刑事案件做个复盘,但国际惯例就是除开在外值班的刑警都是要到齐的,并且还要随时上台答辩一番。

      今天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时不时望向那个最角落里空着的位置,应戈见他们如此也只能皱着眉拍一拍桌示意他们将注意力转回来,因此尽管是不熟悉的同事也纷纷在心里祈祷那人不要死得那么难看。

      应戈的能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带着他们市局那全国垫底的案件侦破率有了个质的飞升也是因为她,三十出头就年轻有为,本科毕业于Y省警院,后续又在警大读研,女承父业光荣参加人民民主专政之后也是尽心尽力,毫不意外地在她二十八岁时就被推上了副支队长,后来支队长退休之后就顺利地升了上来。

      她哪哪都好,就是性格在平时工作中实在是不近人情,眼里几乎揉不得一点沙子,凭着超强的训人能力将原本懒散的刑侦支队整顿成了如今市局的模范支队。

      队里几乎都是些年轻的小伙子,大家对于应戈都是有些发怵的,偏偏还是真有不怕死的人出现在各位眼前。

      “报告。”会议室外层的铁门被人敲响,随即一道漫不经心的女声就传了进来。

      应戈的分析被人打断,回过去就发现是那个刺头。

      她盯着傅斯敏将人横竖看了几遍,似是想要在这人身上看出花儿来,最终搞得对方都在检查自己衣服上是不是有什么脏污或者字。

      “你现在过来干什么?”应戈问。

      傅斯敏一挑秀眉,莫名其妙道:“我上班啊。”

      应戈抬起自己的手臂,用食指点了点上面的腕表:“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

      刚才还有些窃窃私语传出的会议室闻到这边渐渐冒起的火药味顿时噤若寒蝉,周遭只有窗外的虫鸣鸟叫声与汽车开过的声音。

      “你们市局平时不是最晚八点半就要打卡了吗?我没迟到啊。”傅斯敏抱臂吊儿郎当地靠在门框上,看着应戈的眼神意味不明。

      傅斯敏空降刑侦支队三个月,此类事情在她身上是层出不穷,早上八点掐点过来打卡上班,下午六点准时提包下班,没加过一个小时的班,只选择在办公室内干内勤没下过一天地。

      也许因为她是省厅过来的关系户,应戈跟着上面反应了无数次想要辞退这人或者调到别的支队的申请都被驳回了,第二天还是能看到这尊佛雷打不动过来在打卡机上摁下自己的指纹。

      应戈一忍再忍,想要忍到她刷完资历从这麻溜地滚回省厅的那天,结果就是好像傅斯敏从空降变成常驻了。

      “你自己不会看微信的群消息吗?”她的太阳穴跳动几下,单手叉腰继续问道,“我昨晚十一点多就在群里说了,今天早上七点半要开复盘会,是你自己迟到了。”

      只听傅斯敏“啊”了一声,随即这人从包里翻出自己诺基亚E63朝着她晃了晃:“真是不好意思呀领导,我没有微信,不过就算有的话,您那个点发我早就睡了,看不到。”

      应戈抬手指了指角落里的空位置,出乎意料地平静道:“你,现在给我进来。”

      所有人就这样看着傅斯敏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甚至还很有礼貌地对着自家支队长说了声“谢谢”并让把电脑放在自己位置上的警员挪一下,周遭如同核爆般的广袤死寂。

      待她翘着二郎腿坐下后,应戈又补了两句:“结束后傅斯敏你来我办公室一趟,然后警服不得敞怀,你现在把你的扣子整理好。”

      半小时后,会议结束。

      身边终于响起了警员窃窃私语的声音,有伸懒腰发出的感叹声,也有在讨论早餐去市局门口的包子铺买什么好的,其中不乏也有对于傅斯敏的一些声音,不过她本人对这些毫不在意,撩了两把肩上的长发就站起身打算开溜。

      下一秒,她的警服领子就被人猛地从后揪住,连带着她本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力气给拽得踉跄几步。

      傅斯敏回过头去就对上了应戈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

      “你,过来。”应戈吝啬地说了几个字就侧身出去。

      她凝望着她的背影,最后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支队长办公室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所有案卷都被人整整齐齐地码在一旁上锁的铁柜里,傅斯敏从外看只能看见上面标注的年份,下意识的职业病使得她偷看无果后继续对着这间办公室不动声色地扫视。

      办公桌上简洁地摆放着个台式电脑、桌垫、鼠标、以及一盆长得不错的文竹,傅斯敏又瞥见它旁边还有个精致的相框,里面站着一男一女,不待她仔细看,应戈就察觉到她的目光抬手就将这个相框扣在桌面上。

      傅斯敏打算先开口:“您找我什么事吗?”

      “我就问你,你什么时候从我们队里离开?”应戈在扶手椅上坐下。

      傅斯敏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抬手用食指点了点自己:“您问我啊,这我可不清楚,不过您去问郑局和林局也许会有答案。”

      人一般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并不是常人印象里那样的歇斯底里,反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让人难以判断。不得不说,她觉得大概是应戈这人实在是受不了自己了,想赶自己走。

      应戈十指相扣放在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眼睛:“我听郑局他说,你是从警大毕业的,我虽然比你大个四五岁,但你也算是我的学妹,高考你也是以很高的分考上去的吧,那你现在这个态度,对得起当时的你和你入职第一天宣下的誓言吗?”

      像是心里某个地方被人狠狠戳中,傅斯敏脸上带着笑容,彻底将戴了三个月和善面具给摘下来并将其点燃扬在虚空中,反问说:“我不知道领导你这一连串的问号背后到底想知道什么,不过呢我也不在意,毕竟你真的以为我会把你们这种只懂理论的领导放在眼里吗?”

      不等她开口,傅斯敏又说:“我倒也是第一次见有应队你这样的人,什么的都管,人还是要懂得适时眼瞎。还真是,狗抓耗子——多管闲事。”

      “行,那你从现在开始就给我走,上面每个月给这么多工资不是给你这种人的,你回家混吃等死更好。”应戈猛地站起身,抬手指着门骂道。

      傅斯敏双手一摊,无辜道:“可是应队,我倒是也想走啊,你说的上面不同意啊。所以啊,你越是看不惯一个人,你越是不能哪那个人怎样。行嘞,我就不多在你面前碍眼了,先走一步。”

      嘭!

      她被应戈捏着肩膀硬生生撞到了门边的铁柜上面。

      铁制品震动发出的声响不绝于耳,傅斯敏没有被钳制的右手抬手摸了摸发痛的后脑勺,咬着牙从牙缝里吐出一声国骂。

      两人此时的距离极近,鼻尖差那两三毫米就要贴在一起。

      应戈凑到她耳边,用只能她们两人听到的声音说:“既然这样,你最好在以后继续你混吃等死的生活,降低你在我面前的存在感直至透明。”

      傅斯敏听着她说,眼睛盯着眼前这张脸。

      有一说一,应戈长得是那种能够在人群中一眼惊艳的脸,往往这类型过一段时间就会变得索然无味,但偏偏她还十分耐看,眉眼间都是东方女性的韵味。

      但是谁会想到能够盯着这样的脸的人会是个脾气跟灭绝师太差不多的油腻中年公务员啊,之前傅斯敏觉得这简直就算暴殄天物。而现在,她觉得一定是上帝给她开了一扇窗,却把门给封死了,因此完美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对方说罢,松开了捏着她肩膀的手。

      傅斯敏右手揉着酸痛的肩膀,闻言也是毫不客气地回复道:“知道了,我一定躲得离你远远的。”

      她说着,侧身摆脱应戈,抬手打算去开门。

      “还有,你最好还是买一个智能机,情怀也得有个限度,我不想你不知道新规矩,然后继续三天两头给我惹事。”

      ·
      傅斯敏面无表情回到大办公室后找到自己的工位,拉开凳子后就坐下来打开电脑浏览器开始刷今天的新闻。

      她隔壁坐着的警员是个咋呼性子,抱着刚倒上热水的方便面就凑在她身后对着傅斯敏举起大拇指:“我说敏姐你可以啊,真敢拿十年前的备用机跟应队杠,还能留个全尸回来。”

      傅斯敏白了他一眼,随即抬手就把他从自己旁边推开:“那是,你敏姐是谁啊,就她区区一个刑侦支队长还能把我怎么样。”

      傅斯敏来这三个月因为这种看起来对什么都无所谓的随和性格跟队里这些二十郎当岁的年轻警员混得还不错,其背后原理大概率就跟上学时期住校生只住不笑的操.蛋生活里唯一的“义父”走读生带来的感觉差不多。

      刘沛明拉开扶手椅坐在她身边,抱臂说:“不过我觉得应队她也挺不容易的,小时候爸妈离婚,当妈的把人抛下了就再也找不到她人,然后咱刑侦支队前任支队长是她父亲,在十年前缉毒任务中牺牲了,并且那天杀的毒贩还发……”

      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刘沛明猛然止住话题,摆摆手:“总之,她摸爬滚打走到现在扛住了这么多的压力,该杠的杠,但也别太蹬鼻子上脸了。”

      傅斯敏瞥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专心将自己的精力全部放在电脑页面上面,搜索框里输入了一串刻入了DNA里的网址,却始终没有开始进入,最终一个一个字母删掉了。

      市局的工位电脑都是公用的,并且也有相当严密的监管系统,她要是怀着吃瓜的心情点进去就相当于是自爆。

      “刘沛明,案卷室那边还有没有活干,晚点我去那边帮一下。”傅斯敏将电脑关机,拿过包起身头也不回。

      “行,我帮你问一下。”

      ·

      局长办公室。

      “我就把话放在这了,傅斯敏不能走也不会走,就算你申请多少次把她调到别的支队也不行。“郑局顶着个将军肚,就算手里拿着装满热水的大茶缸,他喊出来的话依旧是中气十足。

      应戈抱臂尽量用无奈的口气回复他:“那她一天到晚不干事,就拿那么高的工资是不是太便宜她了。我说过很多次了郑局,她不服从组织管理,看起来也不是对这份工作有多看重的样子,所以何必互相为难呢?”

      郑局把手中的大茶缸放在办公桌上,砰得一声发出了脆响,苦口婆心地说:“不要拿你们刑侦支队这套不加班等于没上班的规矩来对待新人,再说了你知道她舅舅那边是什么人嘛,就当人家来这边养老就行了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就是一句话将应戈震撼了两次。

      应戈被他活生生气笑了:“现在对每一位公职人员的监察力度这么大,且不说她一个拿我们支队当跳板的关系户,但怎么您也这样包庇关系户,按辈分,我得尊称您一句郑叔,可我认为您作为一局之长不该这样。”

      郑局绕过办公桌走前,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应戈,有些事情你现在没必要深究这么多,但我敢说傅斯敏清清白白、光明磊落,既然她不愿意做,你就应该抓着她一起参与其中。”

      窗外枝桠随风摇曳,浓春初夏的阳光透过这些间隙尽数倾撒在地面上,几个孩童骑着自行车从小巷出口驶来,将光斑碾了个粉碎。

      应戈勉强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了,郑局。”

      ·

      从案卷室回来的傅斯敏没骨头得靠在扶手椅上,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用自己的诺基亚E63玩俄罗斯方块,简直就是神清气爽。

      片刻后,她把苹果核扔进脚边的垃圾桶,伸了个懒腰,看了眼腕表。

      6:04PM,绝佳的下班时间。

      傅斯敏想着,开始收拾东西。

      莫约两分钟后,她在对有些空荡荡的大办公室内剩余的几个刑警告别了:“下班了下班了,各位明天再见。”

      紧接着就莫名有一股力气将自己的衣领往后拉扯,傅斯敏一个趔趄险些着地。

      随即她就感受到有人在半拉半拽地带着自己往前走。

      傅斯敏一回过头就对上了应戈面无表情的脸,她瞬间就炸了:“姓应的你神经吧,我现在在按规矩下班!”

      应戈冷哼一声,没有回话。

      “你他妈放开我!”傅斯敏在外面所有警察的注视下被应戈硬生生地塞进了警车里,前排的刘沛明和实习警同时回头。

      四人面面相觑。

      只听车门被锁上的吧嗒声,应戈对刘沛明说:“现场什么情况?”

      刘沛明旋即回神,按照指挥中心的原话回复说:“是这样的应队,根据群众报警称岗头镇排洪桥下边的水沟里发现了一具女尸,具体情况尚未告知,但筠西分局的人已经先过去了。”

      说罢,周围又恢复了核爆般的寂静。

      写有“江畔公安”的警车挂档缓缓启动,应戈偏头对傅斯敏笑道:“因为郑局特地嘱托我要好好照顾你,所以你来到我们刑侦支队的第一次外勤,必须得是最适合你的。”

      傅斯敏有什么话也不憋着:“敢情是应队你想要把我当涉案人一样杀了,然后抛尸在臭水沟里啊。”

      应戈笑道:“你可能不知道,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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