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的诗篇》不言羽

2、第一章 陶偶店

　　……
　　“克洛诺斯的长子，为何你的长发是黑色的？”
　　“我选择黑暗，它成为了我。”
　　……
　　——圣域
　　这一年的圣域充满了疲倦的感觉，悲伤的情感在战士们心中徘徊。刚从冥府回到人间的四位少年战士和他们的女神无暇理会别人的追问，各自沉浸了接近于绝望的睡眠当中。当他们再度醒来的时候，他们清楚地意识到这一次的战争他们付出了太多的代价，失去得太多之后就是一种麻木，他们努力让笑容挂在脸上，努力让自己的生活恢复正常。
　　即便几乎被永恒的死亡所吞噬的地上世界依旧是如此繁荣。作为普通人是幸运的，他们永远不知道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怎样惊心动魄的故事。
　　……
　　在圣域的边上，有一座小城，那些来观光的人往往能在这里找到一些便宜的小纪念品。仙女座的战士走在游客谈笑风生的路上，慢慢体会着平淡。
　　战争就好像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尽管安德洛墨达清楚地记得一周前回到这个世界时他的身上还沾满了自己和同伴的鲜血。
　　游客们还在讨论一周前的日食，年轻的战士回想起那个时候他们应该还在冥界为了这个世界的希望战斗。平凡的世界中那些天文学家们则拿着望远镜在珍惜这次少有的机会吧。安德洛墨达无意去干涉他人的生活，选择战斗和守护是他们的信念。
　　“好可爱啊。”一个游客抓着自己手里的小东西捏着，“我都不知道陶偶能做得这么精致，就像真的一样。”
　　视力相当不错的安德洛墨达看清楚了，那是一个还不到巴掌大小的娃娃，精工雕刻着海皇波塞冬的模样。
　　“！”
　　“怎么可能？”战斗一直是在秘密中进行了，圣域之外的人怎么会知道海皇的转生是这个样子。
　　安德洛墨达走上前去，有礼貌地询问着游客，“这位小姐，请问您能告诉我这个陶偶是在哪里买的吗？”
　　“哇！”出乎他的意料，拿着陶偶的年轻女子在看到他的时候惊叫了起来。
　　“……”
　　“我有看见过你的陶偶！”女子惊讶地说，“没想到能见到真人，你是那个做陶偶的艺人的朋友吗？还是亲人？恩，感觉上有点像。”
　　“请问您说的那个——”
　　“就在那里。”善解人意的女孩给瞬指点了方向，“这条街到底后左转就是了，是家小店。”
　　安德洛墨达沿着女孩指点的方向走过去，那是一家小门面的店，应该是一楼的住户把自己的客厅用来开店了。店内基本上没怎么装潢过，土色的围墙在游客看来别有一番当地特产的味道。仅仅装上了几个架子陈列着做好的陶偶，他瞄了一眼，真的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缩小了的小娃娃。
　　小小的店内连接着内室的门帘掀动了起来，“欢迎光临——咦？”走出来的少女有着明亮的蓝色眼睛和金色的头发，用花环编织的发绳交织在金色的长发间，仿佛是春天点缀在少女的发间。
　　“请问……”年轻的战士犹豫着开口，眼前少女的眼神明显在他和陶偶之间移动，“做陶偶的人……”
　　难道是以前认识的人？安德洛墨达的眼神看过了店里所有的陶偶之后愈加困惑，黄金圣斗士，青铜圣斗士一个都不拉，甚至还有奥林匹斯上的众神，那惟妙惟肖的姿态只有他们这些与之战斗过的战士才能一眼认出那些神和人的真实面目。
　　开这家店，做这些陶偶的人是谁？眼前这个少女吗？
　　“他出门了。”少女的笑容回到了脸上，或许是因为那个可爱的娃娃陶偶的关系，她也和先前的游客小姐一样认为安德洛墨达是和做陶偶的人认识的，“不过马上就能回来了，你要等他吗？”
　　他下意识地点头。少女明媚的笑容仿佛是春日的温暖阳光，“要喝茶吗？我正好泡了好茶。”
　　颜色温和的茶水放在了桌面上，临时来这里看店的少女似乎是说着他们店里也提供下午茶服务，还在那里念叨着出门的人怎么还不回来。
　　“我叫珀尔塞，你就叫我珀尔好了。”少女如是说，“这家店的门面是我爸爸留下来的，现在租给艾德斯了——哦，就是那个做陶偶的。”
　　“这些陶偶是他做的？”安德洛墨达不由好奇，那会是谁？他认识的人？还是陌生人？如果是陌生人，又如何会知道那些战斗？一大堆的问号在他的脑袋里堆积，亚麻色头发的少年都觉得它们要从自己的脑袋里蹦出来了。
　　是谁的身影遮住了阳光？是谁的发丝如黑夜般深沉？
　　“有客人？”
　　安德洛墨达看到眼前的少女露出灿烂的笑脸，“回来啦，这位等你好久了。”
　　黑色的简易袍子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厚重，发出问题的少年朝少女点了点头，随后对坐着没有动的人看了过去。
　　逆着光，看不清来人的模样，只能看见黑色的袍角在风中翻飞，让年轻的战士刹那有了很不好的感觉。
　　“找我有事吗？”少年的声音带着疏离和冷漠，就好像远离尘嚣的幽魂，不，比幽魂更加深沉的无限黑暗。
　　安德洛墨达一时之间手足无措，“我……陶偶……”
　　少年向后稍微退了退，安德洛墨达看到红色的晚霞映照在他苍白的脸颊上就如同涂抹了一层薄薄的胭脂。那双漆黑的眼睛带着不可思议的透明感，就好像是幽深不见底的湖底。
　　“出来谈如何。”
　　等到安德洛墨达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体里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和这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少年漫步在小镇上。
　　少年走在他身边，他们的身形看起来差不多。尽管那双漆黑的眼睛里装着很多安德洛墨达看不懂的东西，但是直觉告诉他少年似乎是喜欢他的。少年的身高和他差不多，但看那从长袍底下露出来的手腕来看少年要更加纤细，苍白的肤色甚至会给人一种病弱的感觉。
　　长久的缄默之后，夕阳已经在地平线上落下一半，名叫艾德斯的少年首次开口，“有些事情……”
　　他没能把话说完。一群不速之客闯进了他们的视野。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人，“艾德斯少爷，您最好还是尽快和我们回去。”
　　少年的眉头动了动，安德洛墨达看见他的双眼内毫无感情，那种深沉的能吞噬一切的黑暗让他不安。
　　“你们认错人了。”艾德斯冷冷地回应，看也不看出现的人，径自走开。
　　站在原地的安德洛墨达清楚地看见了对方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他正想要提醒那个看似“目中无人”的少年，突发情况又出现了——
　　“小心——”
　　如果普通人恐怕就要死在机关枪的扫射之中了。突然出现的几辆黑色轿车把旅游圣地闹得鸡犬不宁。安德洛墨达把身边看起来没来得及反应的艾德斯扑倒在地。尖利的啸声在头顶擦着头皮过去，他不禁瞠目结舌，居然有人敢在这个公众场合开枪。
　　“不要开枪！抓活的！”
　　安德洛墨达听到有人在呼喊着，他不由地看向牢牢抓在手里的少年，这一切都是冲着他来的吗？
　　然而名为艾德斯的少年的面容沉静如水，面对混乱的场面丝毫不见任何的慌乱。爬起来后拉着安德洛墨达就飞快地在弯曲的小巷里奔走，不知道绕过了多少弯曲的长廊后身后的喧嚣就减弱直至消失。
　　“这到底是……”安德洛墨达听下来喘口气，“怎么回事？”枪战？混乱？□□？从小就在战士的苦修中度过的他缺少应付这些的经验。
　　耳边听到警笛的声音，真是够了。
　　本来想说什么的少年珉了珉嘴，突然脸色变了，转身就跑。
　　“喂——”安德洛墨达连忙跟上去。
　　他听到风中带来一个细微的声音——
　　“珀尔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