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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疏离 ...

  •   因为早上耽搁了点时间,云青砚到的时候,学堂里已经坐满了学生,见老师还没到,他立刻溜到自己的座位上。

      同桌的秦危楼用关心的眼神看着他,但见云青砚什么都没说,他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所以就沉默的坐在座位上。

      或许是年纪大了,章奉贤走到教室时恰巧在上课铃的前一刻,进来的不仅是老人,老人的身边还跟着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长相斯文,气质文雅,浑身上下充满了书卷味。

      看着青年和老人有几分相像的容貌,在座的学生或多或少看出了些什么。

      果不其然,章奉贤开口的第一句便是:“我老了,教不动你们咯!但是你们的老师还没找好,请示过圣上之后,从明天开始,便由我的孙子章卫贤来为你们上课,大家也不用紧张哈......今天我们先来试上一节课,如果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你们可以当堂讲出来,我们及时调整。”

      年迈的老人说话都一样,带着一股缓慢延迟,听得人有点着急,恨不得帮他说,上课不少学生因为这个原因听着听着不小心打瞌睡被罚抄写。

      云青砚是无所谓谁来教他们,用系统的话来说,他就是二十一世纪上语文课写数学作业的那种学生,没听过课,全靠自学。

      那位小先生也不紧张,拿起书卷翻了翻,看着是提前准备过的,张嘴便开始讲,“我们上一节课是讲到《卷三·盘庚上》了是吧?”

      前排的几个学生应是,他便笑呵呵地讲课,“《盘庚》三篇讲述了殷王盘庚迁都一事......”

      青年的嗓音温和清越,不紧不慢,毫不紧张,章奉贤在一边看着台上口若悬河的孙子,脸上露出个欣慰的笑。

      章奉贤,章卫贤。

      章家世代都是读书人,大昭建立之前,章家出了不少帝师,大昭建立后,章家在文坛依旧享有荣耀,昭帝爱才,直接批准章家嫡系在鹊山书院教习大昭皇子及世家子弟,章奉贤为孙子取这个名也寄予了美好的期望。

      所幸章卫贤没让章奉贤失望,成了京城闻名遐迩的才子,章家后继有人。

      上午的课虽然都是《尚书》,但会分为两节,中间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

      或许章卫贤对古籍的解读没有章奉贤的深,但他的授课方式无疑更受学生欢迎,一节课下来,居然没有一位学生打瞌睡。

      章奉贤精力不足,见孙子能独当一面后,便离开学堂回去休息了。

      课间的休息时间不长,可无论古今,抓住每一分偷懒的机会,尽可能利用似乎是每一个学生与生俱来的本能。

      庞源源跟云青砚说道:“过两天就是休沐日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云青砚“啊”了一声,“你不回家吗?我要跟哥哥回家,爹娘肯定想我了!”

      上层圈子就那么小,学生又藏不住秘密,云青砚是昭平侯府小世子的身份早就为人所知,庞源源挠了挠头,“明晚肯定回家啊,我说的是休沐日那天,你一天都在家里待着吗?”

      小孩没想过这种问题,平常他不是在做任务就是和家人待在一起,没有一整天都空闲出来需要自己安排的情况,但做任务不能跟任何人说,所以他摇了摇头,随口道:“和哥哥玩。”

      庞源源被他的话一塞,忽然反应过来这是个五岁的小朋友,还是个乖巧不闹腾听家人安排的年纪。

      也不对,自家那个四岁的小表弟就讨人嫌的很,每次来他家打秋风似的,喜欢什么就哭着闹着要带回家,不给甚至会在地上翻滚耍赖皮,弄得他娘亲总被舅娘指责小气,每次他恨不得撸起袖子吊打小表弟。

      这么想着,庞源源看着云青砚的眼神越发稀罕,这么乖的小孩不多了。

      身边,身形瘦削的少年抿了抿唇,拿着书,伸手轻轻碰了碰小孩的手肘,“砚砚,我来给你说一下昨天的课--”

      少年话未说完,小孩嗓音喜悦说:“你问我这个,是休沐日想约我出去玩吗?那我要先问过哥哥,不然出不去!”

      学堂的椅子是匠人专门打造的,虽然考虑了学生刚入学的身高,但以云青砚的身高,坐上去时脚也碰不到地面,经常能瞥见小孩坐在椅子上晃着小脚,不管上什么课,都是一派悠闲自得的小模样。

      然而此时的小孩背脊紧绷,脚踩在横杠上,姿势有些不自然,却依然没坐正转回头。

      庞源源没想过能邀请小世子出门,被问到时懵了一瞬,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回道:“可以吗?那你问问你哥,我们能不能去品茗坊吃糕点。”

      “好啊,”云青砚说:“中午下课我去问一下哥哥,我还没有出去玩过,哥哥应该会答应的。”

      看出云青砚不想同自己交谈,秦危楼止住话头,垂眸有些失落,如果说他没碰小孩的手,那还能说云青砚没听见,但听觉加上触觉,学堂又没大声喧哗的人,秦危楼欺骗不了自己。

      云青砚内心也紧张得很,小孩的想法很简单,秦危楼是因为自己的接触才有危险,那自己不跟他走近,那些人便没理由对秦危楼动手了吧?

      在说不出的默契中,上午两天一句话都没说。

      “铛--铛铛--”

      下课铃敲响,云青砚飞快背上自己的斜挎包,像逃命似的小跑出学堂,庞源源只一低头收起课本,再抬头便不见人影了。

      庞源源茫然问坐在原位的秦危楼,“青砚有急事吗?一溜烟不见了。”

      秦危楼轻轻摇头,眸色黯然,庞源源看不出来,他跟这个沉默寡言的六殿下聊不来,见他没说话的意思,打了声招呼后便走了。

      另一边,云青砚跑到一处树荫底下喘了两口气,系统鄙视他,说:“偷懒一天,你自己知道,偷懒两天,你身体知道。”

      云青砚垮着小脸,“是是是,别催了,明天我就恢复晨练。”

      他慢慢走去食堂,比他快的或者并驾齐驱的没几个人,除了有急事吃饭,鹊山学院爱读书的学子恨不得一天到晚住在学堂,积极吃饭的实在不多。

      云青砚怕碰上秦危楼,买了饭便回了房间,关上房门在房间里吃饭。

      系统看不下去,“你这跟做贼似的,你们住在一个院子,还是同桌,不可能永远碰不上。”

      “我知道啊!”云青砚扒了一口饭,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啃松果的小松鼠,等饭咽下去后才说,“小六哥哥很聪明的,我躲他两天,他就知道我什么意思了。”

      系统见说不动他,无奈道:“但愿如此吧。”

      就在云青砚吃完饭,踹掉鞋子打算躺平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响:“笃、笃、笃。”

      三下敲门声,缓慢而有规律,云青砚一听就明白外面是秦危楼。

      他爬起来坐在床上为难片刻,最终还是下床给他开门。

      房门只开了一条缝,云青砚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门外的少年,瓮声瓮气问:“有事吗?”

      小孩一双清透乌黑的眼眸满是疏离,少年宽大衣袖下的手不知不觉握紧,有点无措地问:“砚砚,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常言道:“长痛不如短痛。”

      小孩不敢同他对视,仗着自己矮,视线落在他的衣领处,狠了狠心,说:“你没做错,只是我突然想起临行前爹爹对我说男子汉大丈夫,我进了学院,就要学会独立,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年纪小总想照顾我,可是我想独立一点,跟你没关系。”

      秦危楼看了他半晌,在云青砚几乎要被他看得绷不住严肃表情前一刻,少年弯起唇角,“我明白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院子。

      云青砚一脸茫然,他感觉秦危楼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他明白什么了?”

      系统觉得自己也看不懂年轻人了,“不知道啊!”

      中间有些波折,但疏离秦危楼的目的是达成了,从那之后,秦危楼不再敲门喊云青砚起床,同坐一张桌子听课时也一句话不说。

      为此,庞源源还私下悄咪咪来问:“你和六殿下闹矛盾了?你俩很久没说话了,你不是他伴读吗?”

      云青砚叹了口气,失落地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和秦危楼的同桌情谊快结束了,他上学路上遇见袁老师,听他说秦危楼问他有没有新桌椅,袁刚那时候调侃他人不大、脾气不小。

      眼看明天就是休沐日,日子逐渐安生起来,要不是因为自己,秦危楼也不用换位置,面对袁刚的嘲笑,云青砚便把这名声背下了。

      他的想法很好,却没想过有一句话叫天不遂人愿,有些事情不是他想便能实现的,比如他觉得自己远离秦危楼,其他人没理由欺负秦危楼了。

      一开始秦越是没把秦危楼放在眼里,可秦危楼还待在皇宫里当蘑菇还好,一出来展现他的天赋之后,秦越心中隐隐有预感,感觉若是放任秦危楼成长,以后说不定是他的登上皇位的心头大患。

      下午,云青砚恹恹走进学堂,他的午觉一向睡不醒,上半节课袁刚在上面讲,他在下面左耳进右耳出,连视频都看不进去,庞源源碰了他一下让他交作业,他脑子一片空白照做。

      直到听到袁刚宽厚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你的作业呢?没写?”

      云青砚一个激灵,以为自己打瞌睡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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