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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吃了三天的小笋肉沫煲仔饭之后,她看着桌上只吃了一口的小笋肉沫煲仔饭,确定自己已经恶心的吃不下去了,于是打开抽屉,倒了一把安眠药在手中,就着水一粒一粒喝下,其中一粒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她连忙捡起来吹了吹,重新喝下去。
      喝完后她在沙发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好,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又捏了捏自己的腿,最后拍了拍肚子,说:
      “对不起啦。”

      王波坐在电瓶车上踩熄一个烟头,眼见烟盒里的烟还剩一根,脑中天人交战,最后还是决定精钢用在刀刃上,最后一根烟得留在饭后抽。
      “好了没有啊我的奶奶?都两小时了,再等下去,我就要把你楼下小卖铺的烟买空了!”
      王波话刚说完就看到梁润拿着手机跑出来,三两步窜上电瓶车,边叫道:
      “走了走了!”
      王波一句话没说,直接骑着电瓶车上了路。
      八月学校里没什么学生,阳光热蒙蒙的,梁润还有些潮湿的头发被风吹得缠绕在王波手臂上,王波在楼下等了一个小时本来就出了汗,冰凉的发丝贴到皮肤的那一刹那,他更是感觉自己的汗一层层爆涌出,他心里暗暗骂了句脏话。
      三点,到了万达广场,锁好电瓶车,他们走进了海底捞。
      “两位。”
      梁润冲着服务员挥了挥学生证,跟着服务员坐到了两人桌,点了一份优惠的双人套餐,又单点了一份虾滑,然后问王波:
      “你有单独想吃的吗?你看看这个套餐里包括的菜。”
      王波挥挥手表示不用看了。
      服务员走后梁润继续低头看手机,王波把下巴放在手上,状似无意地扫过梁润,她蓬松的头发干了后随意扎了一下,恰好一缕滑进衣领,是V领。
      辣锅真辣。
      “你找好固定工作没?学校能住到什么啊?”
      王波问着梁润,她已经大四毕业,研究生也没考上,这种时候只能像其他毕业生一样涌进求职潮中。梁润头也没抬,说:
      “租给我床铺的学妹说新生开学就得搬走,大概还有半个月吧,新工作没找好,商场特卖场兼职很赚钱的。”
      “开学了怎么办,你又舍不得租房子。”
      梁润没动静。
      王波看了她一眼,嘶着辣得红肿的嘴,一边下了盘牛肚,努力装作自然的说:
      “交个男朋友跟他一起住呗,共同奋斗多好啊!”
      梁润终于抬起眼看他,王波心一慌,手一抖盘子差点掉下来,于是赶紧把盘子放下,强作镇定的想说些什么,刚一张口梁润就“诶”了一声:
      “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甭说了。”
      梁润直接的话呛得王波嘴张着说也不是,不说又显得心里有鬼。他虽然是个胖子,但是脸皮却是薄的,这一下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梁润却跟没事儿人似的继续涮着菜刷手机,他拿起筷子,放下来,又拿起筷子,又放下来:
      “我只是提个建议,你可以和你男朋友住!”
      梁润哼哼了两声,继续玩着手机,玩了半天,突然发现王波一直没出声,抬头一看,他还在那儿梗着脖子红着脸,于是柔声说:
      “好了好了,对不起,我现在就想单着。”

      王波回到住的地方,一摸烟盒,那支特地留着的饭后烟还好好的躺在里面,他对着自己脑袋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没出息。”
      王波是五月来到H市的,目前在一家4S店上班,试用期半年,工资少得可怜,房租都是家里给他贴的,而那辆小破电动也是店里配给他的。他和梁润是同乡,不过他高考后就没读了,在自己家姐夫经营的餐馆收收银,打打杂,家里四个姐姐,就他一个儿子,都由着他,也不太愿意让他吃苦,但一转眼二十出头了,王波看着小镇的天空,想着自己都活了二十多年了,远门都没出一次,女朋友也没交过,镇上的年轻人有谁是这样的,于是便不顾家里人阻挠,非要出来闯一闯。
      他看着家徒四壁的出租屋,昨天工作穿的满是汽油味的工作服还堆在盆子里,努力告诉自己:
      挺好的,要闯一闯。

      一个星期后。
      王波觉得梁润挺好的,长得也还行吧,性格也好,讲道理,又独立,也不像自己的姐姐们在姐夫面前那样,一个个跟事儿精似的,做饭也好吃。
      真好。
      做我女朋友就更好了。
      王波正坐在梁润刚搬的出租屋的饭桌上,喝着最后一碗紫菜汤,梁润已经开始收拾饭桌了,他连忙一口喝完,跟她一起收拾,为了聊表心意,他抢着把洗碗的事情也包了。
      梁润也没拒绝,出了厨房。
      洗好碗后王波出了厨房,看到梁润正在铺床,他靠着房门看着这个小小的房间,窗帘半新不旧,墙上也因潮湿而稀疏印着霉斑。
      “回去做个老师也挺好的,也不是非要在外面就更有出息,你回去了,既能住家里,又稳定。”
      王波说。
      梁润头也没抬:
      “我不想住家里。”
      王波眉毛跳了跳,惊讶道:
      “家里多好啊,不愁吃穿的。”
      梁润有些无奈的说: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的。”
      王波有些跳脚:
      “什么啊?我在家老听你爸夸你呢,虽然大家都觉得他有点吹牛/逼,但你是挺厉害的哈,大学四年都自费,你爸可自豪了......”
      “啊......行了不要说了!”梁润突然不耐烦起来,她用力抖着被罩,“辛苦你今天帮我搬家,几点了?你要回去吗?”
      王波连忙摆手:“还早还早!你不会......还在跟家里闹矛盾吧?我只是觉得,哪个父母会希望自己的子女过的不好啊?你可以不那么辛苦,找父母帮忙的话,他们肯定会帮你吧?”
      王波小心翼翼地说完了后面的几句话,看到梁润顿了一下,以为她要骂他,赶紧往后一退准备道歉,结果梁润只是说:
      “你这种有四个姐姐的男生,是不会明白的,而且,世界上不是所有父母都是那样的。”
      王波其实觉得梁润有一点装/逼,还有一点非主流。但是他不能这样说出来,他还要追梁润呢,于是他只能说:
      “唉,你别把事情想那么坏,没事的,你也别怪你爸妈,他们说起你来,是真的挺高兴。”
      “不用出一分力气只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得到别人艳羡的目光,当然高兴了。”
      王波无语了,他觉得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今天辛辛苦苦帮她搬家得到的好感值就要清零了!于是赶紧打住,开始说起老家正在新建一个商场,如果真能建起来,他家就会在里面开快餐店。
      “我感觉你挺喜欢在老家的,怎么还跑出来呢?这几个月很辛苦吧。”
      梁润的话让王波心里一酸,他这三个月都忍着没跟家里打电话说过一句这里的不好,只是告诉他们快转正涨工资了,妈妈每个月还是不放心给他打钱,当然也只够付房租了。
      他摇摇头笑着说:
      “这算什么啊,我都打算出来了,闯一闯呗,大不了到时候再回去!”
      “我是挺喜欢老家生活的,习惯了,舒服,以后肯定是希望在老家生活,父母也在身边,可以有个照应,你呢?”
      王波问梁润,梁润想了一下说:
      “我没想到以后。”

      王波有时候觉得梁润有点神经,又有点脆弱,但他却无从下口去排解她,幸好只是很少的时候。
      梁润跟家里人关系很差他是知道的,其实全镇人都知道,虽然梁润平时温温柔柔的,但是她跟她爸打架的次数可是多到所有邻居都见过的,其实王波也觉得她爸不好,重男轻女,爱吹牛,邋遢,窝里横,小气,无赖的品质他样样不缺,但偏偏还好面子。
      其实一开始王波不太觉得梁润爸妈重男轻女,是后来梁润大二,她弟弟上初中时,她爸妈不仅把她弟弟送去了当地最好的私立学校,而且每星期风雨无阻的送饭送水果时,他才反应过来,当初高中和梁润一个班的时候,三年来他可从来没见过梁润吃过家里送的饭。
      但何必呢?打什么架,多难看。
      王波心里想着。
      王波此刻揣着两张草莓音乐节的门票,这是他花了这个月工资的一半才买来的,他肉疼的咧了咧嘴,想起帮忙出招买音乐节门票的同事说的话:
      “带妹子去听现场,等到肾上腺素飙起来的时候就告白,要是不成功你回来我把票根给吃了!”
      他给梁润发消息:
      9.15园博园草莓音乐节,去不去。
      配了张门票的图片,梁润消息回了张图片,王波点开一看,也是一张草莓音乐节的门票,接着梁润又发了一句话:
      ???我自己买了......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
      王波几乎都要爆粗口了,他冲到给自己出招的同事面前举着手机吼道:
      “吃下去!你给我吃下去!!!”

      园博园,王波看着冲自己挤眉弄眼的同事搂着自己女朋友走后,向正在戴发光头箍的梁润问道:
      “诶,你今天化的这妆叫啥名字呢?不是说有什么桃花妆,什么柔熙暮色妆吗?你化的叫啥?”
      梁润翻了个白眼,一边向检票口走去一边说:
      “我这叫,化了个眉毛,化了个眼影,涂了个口红和粉底,的妆。”
      王波不以为意的笑眯眯跟在她身后,梁润突然回头:
      “好看吗?”
      王波连忙点头如捣蒜:
      “贼好看了!”

      其实王波并不太了解什么是音乐节,但当现场音乐响起来,躁动的音浪一波波穿过身体,被挟裹着不自觉跃动的身体还有从主唱口中嘶吼出来的简单却深刻的歌词扑面而来的时候,王波终于能理解这一片疯狂跳动的身体的原因了。
      太痛快了!
      什么垃圾工作,什么垃圾的破房子,去他/妈的出来闯一闯,去他/妈的庸俗生活!痛痛快快的怎么快乐怎么来吧!
      “是为了什么而流着血!是为了什么而流眼泪!我躲在夜里取笑着黑!因为没有人能杀死鬼!”
      电吉他如疾风骤雨中的闪电一般直击心里,王波觉得自己好像被劈开了一样,猛然捞过旁边的梁润狠狠的亲了她一口,而后继续跟着嘶吼:
      “是为了什么而流着血!是为了什么而流眼泪!”
      等到这支乐队退场,一支清新风格的乐队上场时,王波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干了什么,他浑身一震,僵硬地转过头,发现梁润正跟着音乐拍子挥荧光灯,好像刚刚只是自己的幻觉。
      王波捂住自己的嘴巴,所以刚刚是幻觉吗?
      靠!幻觉居然是这个!太猥琐了!

      听音乐时有多尽兴,结束后就有多疲惫。
      园博园出门过个马路就是江滩,王波蹲在地上靠着栏杆,感觉一句话也不想说,他看着江面上灯火通明的轮渡,突然听到梁润说:
      “你很投入啊,以后可以多来听听音乐节。”
      王波一怔,那个幻觉又出现在脑中,他不自觉地摸了摸嘴巴,看向梁润,他不知道梁润说的“投入”到底指什么,为了安全起见,他选择不开口。
      “你觉得生活有没有意思啊?”
      梁润一只手拉着栏杆,身体后仰,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只有那个发光的头箍一闪一闪的。
      王波想了想:
      “这个,要看做什么事吧。”
      “那你觉得做什么有意思呢?”
      梁润继续问。
      王波心头猛跳,似乎觉得某种机遇到来了,他清了清喉咙,慢慢说:
      “我觉得,现在跟你在一起听音乐节就很有意思。”
      他看梁润没说话,于是壮着胆子继续说:
      “跟你一起做什么事都挺有意思的。”
      梁润还是没出声,王波想了想,接着说:
      “要是以后都能和你在一起,生活就永远有意义了。”
      一阵笑声传到王波耳中,王波一看,梁润已经笑趴在栏杆上了。
      他顿时全身的血都往头上涌去,王波憋着一口气瞪着梁润,突然觉得自己这两个月跑前跑后的像个傻子。
      哪有女孩子像梁润这么不好追的!
      他站起来就想打车回去,梁润连忙拉住他:
      “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
      王波被梁润的手一拉他就感觉不想走了,再一听她的话,心里的气一下消了大半,于是心里直骂自己没出息。他别扭地靠在栏杆上,也不说话,梁润又说:
      “你以前谈过恋爱没有?”
      王波又有些生气,闷闷地说了句:
      “没有。”
      说完又加了一句:
      “你呢?谈了几个?”
      梁润又笑起来,说:
      “两个。”
      说完也补了一句:
      “也没多大意思的啦。”
      “不喜欢他们吗?”王波问。
      “喜欢呀,只是到最后,其实你会发现,怎么说呢……也就这个样子吧。”
      “你被劈腿了?”
      “......有一个算是吧,反正就是突然就,不喜欢了呗,可能喜欢还是不喜欢这种情感本来就很突然和微妙,持久也很难,不过也没多大意思就是了。”
      “好吧......你可以找些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事做做的。”
      “我找了这么多年了,做了很多事,都觉得有点意思,但到最后,也都没意思了。”
      王波又听不懂了,他无语地拍了拍脑袋,说了一句万金油:
      “每件事都有它的意义的,你要用心去感受。”
      梁润将脸埋在头发里,笑了笑:
      “那么用心,又有什么意思呢?”
      王波觉得梁润偶尔的神经质又出现了,正当他绞尽脑汁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梁润又说:
      “你有,觉得很有意义,很想做的事吗?”
      王波一怔,哽住了,他好像从来没想过这样的问题。
      “我觉得在老家那样生活就挺有意义的。”
      王波见梁润好像要开口说些什么,他连忙又堵住:
      “我们不要再说什么意义不意义的了,好好活着就是意义,行不行?”
      梁润撇了撇嘴巴,恰好一道烟花升空,低头一看,有人在冒着罚款的危险放烟花。
      那几个人一点燃烟花就一边叫着一边飞奔向轮渡跑去,他们头上一闪一闪发箍和梁润头上一模一样,肯定也是今晚来听音乐节的。
      梁润看着烟花一个一个升上天空,她的脸在烟花下明明灭灭,一时间周遭除了来往的车辆声和烟花升空的爆破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王波突然有些后悔刚刚的话题结束的那么仓促,好像很显得自己没有内涵,他恨恨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巴,开口说:
      “烟花真美啊,跟我们的人生一样,仅仅是璀璨那么一瞬间,却很快就熄灭了。”
      说完他忐忑地望向梁润,江滩上游轮的汽笛声突然拉长,一下变吵起来,王波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好像很愚蠢。
      梁润低着头肩膀耸动,不知道在干什么,正当王波打算继续再说点什么时,梁润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烟花是很美,但是我们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哪里是烟花呢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低头瞅瞅自己行不行?”
      王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起伏的身材,哽了一下,但她说的也没太大毛病,行吧,我们不是不承认自己缺点的人,他拍拍肚子:
      “行了,那我就三米宽的闪电吧!”
      梁润翻了个白眼:
      “别想了,你是那个蜉蝣,没错,就那朝生暮死的蜉蝣,懂了没?”
      王波咬着牙,忍住怼她的冲动,想了想自己前二十二年过的生活,泄了气:
      “得得得,蜉蝣就蜉蝣,我们都是蜉蝣得了吧?这有什么啊?真正的勇士,才会这样直面惨痛的人生!”
      梁润突然转过身,盯住王波,嘴巴几乎咧到耳根,眼里盈盈盛满璀璨:
      “不,只有你是蜉蝣,我不是,我是火树银花。”
      ......
      “去死吧!”

      2019年9月30日,一女子在出租屋自杀,根据相关证件及法医鉴定显示:
      姓名:梁润 性别:女年龄:22岁 死因:大量服用安眠药
      “嘿!晦气,王波你来看看,电视上播的这儿有个自杀死的人跟你喜欢那女孩儿一个名字!”
      王波一边拍着身上因刚修车蹭的一身灰,一边嚷嚷的走过来:
      “你能不能别这么晦气啊!这种东西也让我看!嘿!真是,赶紧拍下来,给她看看......”
      说着点开梁润的对话框,却突然发现,梁润已经有四天没有回他消息了,对话框一排绿色全是他发的消息,他的心一沉,冲到电视机面前,这时候那个社会新闻已经跳过去了,接着放的是电视剧《小欢喜》,他点开刚拍的图片:死亡时间9月30日,地点是香榭路,是梁润住的街道,今天是10月3日,梁润是从9月29开始没有回复他消息的。
      他脚一软,几乎没站稳。
      他打开通讯,点了梁润的号码。
      一定要接......一定要接......
      “喂。”
      女声从电话里传过来。

      10月5日
      王波依旧骑着他的破电动车来到白沙路橙花园小区,他这里有一个月前找梁润借的耳机,他现在把它还给梁润的姐姐。
      那天的电话是梁润姐姐梁湘接的。
      电视上的梁润是王波认识的梁润。
      她在出租屋吃了很多的安眠药,悄无声息的死掉了。
      死掉了。
      王波敲开梁湘家的门,是她婆婆开的,他进去以后,梁湘正躺在沙发里掉眼泪,还完东西王波准备走时,他突然停住了:
      “湘姐,你记得最后一次见梁润是什么时候吗?”
      梁湘的眼泪又掉下一颗,她缓缓移动着眼珠看向王波,王波也静静地看着她。
      “一个多星期前,她来我家吃饭。”
      梁湘开口。
      “她有说过什么吗?或者做过什么反常的举动?”
      王波继续问。
      “我当时......有个很重要的客户,一直在打电话,……没有跟她聊天......要是知道会这样...我...呜呜呜......”
      梁湘掩住眼睛,哭出声来,她的婆婆在旁边开口说:
      “跟平时一样的,睿睿当时爬柜子拿蛋糕吃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玻璃杯,小姨笑眯眯地安慰睿睿说没事,还把碎片全部打扫干净了,当时你刚好下班回来。”
      梁湘怔了一下,说:
      “她当时好像对我说了什么?”
      梁湘的婆婆说:
      “是呀,她让你小心一点别踩到玻璃了,但你没听到,直接从上面踩过去了,睿睿当时为了追你也把玻璃踢得到处都是,是小姨一点一点把所有玻璃都扫出来清理干净的。”
      说着又叹了口气,眼睛也红了:
      “她当时真的很正常,哪里看得出来要自杀的样子呀!”
      王波眼睛红的似乎要滴血,他突然想起梁润在烟花下明明灭灭的脸,他攥紧拳头,鼓起勇气说:
      “梁湘姐,你觉得,你对梁润好吗?”

      王波从梁霞家出来后,外面的阳光好的惊人,地面亮的刺眼,小区里老人带着孩子在下面玩耍,其乐融融的样子,王波觉得,梁润一定带着她小外甥在这里玩过无数次吧。太阳太刺眼了,王波都睁不开眼睛了。
      他骑着电频车晃着,也不担心上班了,他好像不太想呆在这个地方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想念老家,很想回去,开个快餐店,每天收收银,进进菜,也挺好的。
      电动车停下来,在梁润出租屋的下面,王波看到一个外卖小哥拉住取餐的一对情侣,有些惊恐的问道:
      “你刚刚说死的人叫什么?”
      “梁润!”
      被拉住的男的有些不爽的抽回了自己衣服,和女朋友手挽手的上楼去了,留下外卖员一个人在那里发怔。
      王波冲过去拉住外卖员,问道:
      “你认识梁润?”
      外卖员看着人高马大的王波,连连摇头摆手:
      “不不不我不认识!她的死跟我没关系!”
      王波一听直接把他从车上拖下来,一字一顿道:
      “有什么知道的你最好给我一句不落的说出来!”
      外卖骑手都快哭了,抖抖索索的说:
      “ 我是盛香煲仔饭家的外卖配送员,当时这个叫梁润的女的在我给她送餐时,给我转了差不多1000块钱,让我每天上午十一点半和晚上六点半给她送小笋肉沫煲仔饭,还说哪天她电话打不通了,就不用给她送了,剩下的钱给我,最后一顿餐也让我给吃了......”
      说着连忙给王波看转账记录,是1106.4元。
      “我当时真不知道她要自杀,这个钱也是她自己给我的,你要是要我还给你,但她的死跟我真的没关系......”
      外卖骑手还在继续说着,但王波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了,外卖骑手眼看着王波游魂似的松开了手,骑上电动车风一般地走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也飞快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江滩上,晨起湿雾浮在江面,有船鸣笛声遥遥传来,王波用力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狠狠丢进江里,吐了口唾沫:
      “我/操!你他/妈算什么玩意儿火树银花!你就是一蜉蝣!你他/妈连蜉蝣都比不上,你就是一懦夫!懂吗?傻/逼懦夫!”
      王波的呜咽声从雾中一点点浸进去,突然梁润的一句话却突然窜进脑海:
      “我特别喜欢听那谁说话,我能听一辈子。”
      “哪谁?”
      “我好像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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