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卡] 刀锋》铃酱

1、刀锋

　　The sharp edge of a razor is difficult to pass over;
　　thus the wise say the path to Salvation is hard.
　　—Katha-Upanishad, 3.14

　　智者有云，得渡不易，如履刀锋。

　　*

　　直到最后一缕九尾的查克拉如轻烟般消失不见，深夜的月色中仍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有人在庆幸村子劫后余生，有人在为家人、恋人或是同伴哭泣。但暗部队员的脸还隐藏在毫无情绪变化的面具后面。他们今晚剩下的唯一任务，是转移刚刚在战斗中殉职的四代目火影的遗体。

　　身为四代目火影，注连绳曾做出过各种各样的决断。小到要不要在上班时摸鱼阅读不良书籍，或是烧茄子时放几勺盐比较合适，大到该不该亲手为四代目火影的历史画一个句号，以此来换取木叶的和平。如果让他自己来说，这个在战场上令无数敌国忍者闻风丧胆的男人很可能认为，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督促了《亲热天堂》的面世。所以，其中孰轻孰重，到底是难讲清楚。

　　有一天注连绳趴在成堆的批文上睡着了，口水蜿蜒地淌过有待火影大人签字画押的木叶上忍年终奖金分配报告。在被当日值班的银发暗部用一卷任务书敲醒后，他擦了擦满带笑意的嘴角，安抚面前目光如刀的学生道：

　　“大人和小孩的区别之一，就是大人即使在做不喜欢的事情时，也可以让自己乐在其中。”

　　说完，便昂首挺胸、视死如归地迎接砸向自己额头的厚厚的木叶户口登记薄。

　　后来，云游归来的自来也到昔日的得意门生家中造访。年轻的火影正小心翼翼地将250ml写轮眼眼药水平分成许多份，再分别注入一个个和忍具包配套的细小的药囊中。虽然自来也早已对学生的牢骚习以为常，但自始至终，他也没有听到这家伙对手中科研般的精细劳动抱怨半个字。

　　“……想不到，你还挺乐在其中的嘛。”
　　对于忍者而言，感情的确是比禁术还要可怕和危险的东西。
　　“我还以为你当了火影之后，至少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不思进取。”

　　“教不严，师之惰。”

　　“那你总该明白‘自作孽，不可活’吧？”

　　“老师。”金发男人转过头来，碧蓝的双眼中闪烁着十二万分的郑重与严肃。“我的人生座右铭向来都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如果让九尾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四代目火影当天必须要撞的那只钟，不知它会做何感想。

　　那个夜晚狰狞的查克拉烧红了大半个天空。四代目火影在自己的办公室召集留守的暗部。窗外远远的血色令人想起黄昏时的霞光，那光芒投映在后排那张扬如火的银发上，牵扯着年轻的火影微微发涩的眼角。注连绳没有哪怕一闪念去考虑木叶的历史将怎样评价当夜的战斗。在需要他做出决断的大多数时刻，他都不得不首先判断事情是“该做”还是“想做”。遗憾的是，一件事同时属于这两种情况的概率比被雷切连续劈中两次的概率还要小。他站起来，走到跪姿整齐划一的部下们面前：

　　“我的最后一道火影命令是，

　　请活下去。”

　　几乎所有人都抬起了头。他完全可以想象在那些面具之下，他们错愕或是疑惑的表情。但有一个声音不假思索地回应了他，正如从前每一次回应火影的命令一样：

　　“是。”

　　*

　　如果他能做到了无牵挂，他也许就能成为一位真正伟大的火影。但这一次，他无法让自己乐在其中。尽管他希望在场的每一名部下都能坚定地执行他的命令，但他更希望永远也不要让那个人从自己口中听到这种没心没肺的道别话语。

　　毕竟，那是他的学生，他的同伴，他唯一的爱人与亲人。

　　那是他甘愿为之却步的刀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