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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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窗帘拉得紧实，熹微时分的光不强，没法越过窗帘将整个房间照亮，于是昨夜睡得安沉的人现下还没有要醒的痕迹。
床上那个较为纤细的男子搂着人睡的动作十分自然——若非知道这是他长久以来的习惯，旁人看了去还要以为他是恢复了记忆。
秦炤意识清醒之后，动作轻轻地把江应淮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拉下，胸膛离开对方脸颊时，对方还略有不满地噘了噘嘴。秦炤下床后给他把被子盖好，从衣柜中找出自己的运动服，拿着到外边洗浴间洗漱——
如果是在房间的洗浴间里洗漱，恐怕会扰他清梦。
这会儿还早，秦炤晨跑完回来洗完澡，再叫他也不迟。
江应淮一直沉在安安稳稳的睡眠里，睡前分明是带着紧张感的，可认命般闭上眼后，居然睡得极香，甚至一夜无梦。
在秦炤离开之际他能感觉到身边倏然空荡，可被子往身前一塞，环绕了一晚上，让他安心的气味再一度涌来，睡眠中那少许的不满意瞬间就被移除。
那之后他好像没有睡得太久，就被微微亮的光触碰到了眼皮，他隐约知道已经天亮，可这段日子赖床惯了，就不想那么早起。
这床赖了有一会儿，房间中某个电子产品在某个时间播放起一段前调抒情的纯音乐，聆听音乐的人仿佛置身于干燥却柔软的青草地间，风吹拂而过也是温柔至极，他往前行走，将要走入一片桃花林中。
音乐逐渐激烈，走入桃林中的人骤然发现，桃林的另一头并非世外之地，那边是一片原野，一片承受着狂风暴雨洗涮的荒野之地，荒野似乎没有尽头，暴雨似乎不会停止......
江应淮缓缓睁开了眼，头埋进被子里，挡住了窗外的光，早晨微哑的嗓音细声嘟囔：“不喜欢这个......”
音乐在下一秒被切换，切换了一段欢快跳跃的钢琴曲，同时脚步声响，曲子成了脚步声的伴奏。
有人小心扒开盖住他半个脑袋的被子，手指轻轻敲着他的眉心，嗓音也是温柔的：“准准，你该给我戴袖扣了。”
江应淮又往里塞了塞，嗓子里发出的一声抗议带了些撒娇的味道。
秦炤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昨天答应我的。”
江应淮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吭，不知是缓着劲儿还是在蓄力。
半晌，他掀开半边被子，搓去眼角处碍人睁眼分泌物，难捱的抬起一半眼皮去看坐在床边的人。
秦炤给他递来一只袖扣以及一只手臂，江应淮接过，给他戴时几度合眼，但袖扣还是好好扣在了袖子上，另外一只亦是如此。
秦炤对此很是满意，他看了看时间，还是没忍心直接把江应淮直接拉拽起身，让他强制开机，于是他凑前，低沉的声音在江应淮耳边响起：“你还能再睡十分钟，时间差不多了我就放一段刚刚那种音乐，自己起来，好吗？”
“嗯......”江应淮双眼还有些迷离，在听到这一句后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抱着被子又把眼皮合上。
调好音乐的播放时间，秦炤就下楼准备吃早餐。
来到楼下后他并没有着急去享用自己的那份早餐，而是和谭姨要了保温饭盒。
谭姨今早做的是抄手，秦炤虽然能吃辣，可他的早上不习惯吃辣，给他盛出来的一份就没搁辣子，是清汤的。但江应淮是个无辣不欢的，和许多中川人一样，就算是早饭也要搁点辣。
只是抄手容易坨，无论是在碗里、锅里还是保温饭盒里，都逃不过他它会坨的命运。
谭姨看秦炤捞了一部分抄手起来，开口问是否要给江应淮煮一份汤，就见秦炤舀了一勺辣椒油淋在抄手上，随后用筷子拌了拌，恍然大悟：“干拌啊......嘞个放了辣椒油，到公司还是会变坨坨哦。”
“让他在车上吃。”秦炤拌好了把抄手倒入保温饭盒里，“总比吃冷的要好。”
做完这事秦炤就匆匆把早餐吃了，早餐后时间也差不了多少，正想着上楼去把江应淮叫醒，就看到人走下了楼。
江应淮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看到楼下穿戴整齐的秦炤，不禁有些犯愁：“你其实可以直接把我叫起来的，现在晚了十几分钟，你上班得迟到了。”
“不怕。”秦炤笑得宠溺又温柔，岔开这个话题：“昨晚睡得好吗？”
江应淮脸有点热，毕竟那也算是同床共枕的第一夜。
他点点头，反问他：“你呢？”
秦炤同是点头，江应淮整了整心情和肩上的包，向大门踱步，“你要迟到了，我们快走吧。”
“早餐......”
“不吃了，去到再说吧。”
听了他们对话的谭姨刚好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一个保温袋，当即笑道：“啷个能不吃嘞，秦先生猜到你说不吃，已经给你装在保温饭盒里了。”
江应淮赶忙接过，秦炤在同时接了话，带着他走出门去，“里面是红油抄手，可能已经有点坨了，待会你上车就吃吧。”
“嗯。”江应淮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保温饭盒，低声向秦炤道了声谢。
这声谢秦炤或许是没听到，也或许是不爱听，往地下停车场走了一路，江应淮都没听到秦炤的一句回应。
...
红油抄手还是有点坨了，不过辣子搁得足，江应淮已经有好些天没吃过这么多辣子的主食或菜，抄手虽然坨了，但他还是吃得香。
待他吃完了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带着方言去问秦炤：“我可以吃海椒了？”
秦炤点点头，没带方言答他话：“养了也快一个月，你嘴馋了也要一个月了，总得给你过瘾一下。”
秦炤是中沙本地人，中沙市是中川的市中心，说他不会说、听不懂中川话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常年待在市中心，市中心外地人不少，家里人极少说方言，他和客户、员工接触时说的又都是普通话，方言说得少，渐渐他就习惯了少说。
江应淮倒是和他不同，江应淮是中川汾山人，汾山市虽然也在中沙市隔壁，但相对于他们读书的崇泰市，那地方偏一点，父母家人的方言说得多，他也就跟着说得多，就算后来搬到了中沙市里，这习惯也没变。
出于礼貌，在听到对方语言与自己说得不同时，江应淮都会自动切换。
他想着秦炤上回说的火锅，嘴馋得不行，盖上保温饭盒就问：“我们什么时候去吃火锅？我还需要去找林医生检查吗？”
“还心念着呢。”秦炤有些无奈，“我问过林间了，那回的体检报告一切正常，他说如果你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情况，就可以逐渐恢复正常饮食了。”
“那今晚......”
“我预定的时间，是周末。”秦炤说，“什么都得逐渐适应，你饮食清淡了这么长时间，不易一下摄入太多，这几天先吃谭姨炒的吧，我让她别弄太辣。”
这建议倒也不错，江应淮满意的点点头，把饭盒放到座椅下，舒舒服服的靠着座椅。
虽然周末外头人可能很多，但江应淮并未强求是要到外面吃。
在家吃也行，家里人多，一块儿吃热闹，他喜欢热闹。
想到这，江应淮才后知后觉——是，家里的家务事有一两个人来做就够了，可他非得多招俩人，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就是因为热闹。
他喜欢热闹。
他现在的家产不小，又嫁给了家业庞大的秦炤，虽然省钱的意识是刻在骨子里的，但江应淮知道钟叔谭姨一家的工资不至于让他们破产，所以在游泳池之外，他在这方面也放肆了一把。
或许不为别的什么，只为在家里打火锅时，有多些人能一块吃饭、聊天。
他心里是渴望这样的热闹的。
至于为什么会渴望，或许是因为，孩童时期他多数是自己一个人，又或是大多时间只和爷爷奶奶吃饭。
所以在自己出事之后，就算父母到来，就算他们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他也没有太多的感触。
想到此处，江应淮脑中突然跳出一段如影片般的画面。
画面内容不多，就是一个小孩儿抱着自己的饭碗，饭碗里只盛了白饭，他塞了一口进嘴里，又抱着碗走到一间破旧的厨房门口，看向里面挥动着锅铲的背影。
小孩儿奶奶的朝里喊了一句“婆婆”，老人回过头对他慈祥一笑，又看向锅中，对他说：“乖乖等哈哈儿，快咯快咯。”
“准准。”
隔壁秦炤的声音打断了江应淮脑中骤起的回忆，对于秦炤这样亲密喊他的昵称，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或不适，扭过头看向他，想听他要说些什么。
秦炤余光看见了他的动作，接着话道：“我虽然很少说方言，但你不用在意，想说你就说，不用因为我不说就改，我听得懂。”
江应淮诚实道：“可是不太礼貌......”
“我喜欢听你说方言。”秦炤勾着嘴角，“想说就说，我也爱听。”
江应淮耳根有点热了，他假装不以为然，“别人也会说，可以听别人说......”
秦炤打断他：“我只喜欢听你说，因为那是你说的。”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