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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来自顾先生的信 ...

  •   Pomegranate:

      原谅我至今依旧如此称呼你。

      今晚从海城回来,经过你的窗前,我给你打了一个电话。

      我说[我善于猜测你的作息],其实是个开了玩笑的谎言。

      我当然不会任何魔法亦或是读心术,自然也无从得知你的一举一动。

      我会知道,只是因为:给你通电话时,我正在你家楼下。

      这很奇妙,恰好与三十年前的初遇颠倒,那时我在爬山虎栅栏上。

      那年云城的夏天很热,在那之前,我从未料到我的生活将会因为新邻居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来得很巧,在我尚处于[认可并期待]童话故事的年龄段,你搬到了隔壁。

      可能你自己都未曾发现你身上的独特的双面性:既留存着动物的天真,又保有人类的乖巧。

      一个人若具备这种特质,总是比旁人更加具有让人着迷的魅力。

      如果我能知道之后的故事,我应当会在初见时表现得更加友善。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接触你、探索你,甚至在院子里偷窥了不止一次,请原谅我的行径。

      那时的我精神振奋,我想你也许很难理解那种程度。

      但十二岁那年遇见你之后,我拿起笔,孜孜不倦地书写下关于我自己的《小王子》系列故事。

      就像是人们为了信仰,甘愿付出一切的灼热赤诚。

      我为此熬了两天两夜,完成了第一个故事,也拥有了第一个笔名。

      然而生活并不像写故事般容易,可以轻易作为主导者,安排每一个环节。

      阴差阳错,我们住进了同一屋檐。

      我成了你名义上的[哥哥],也是法律意义上的[意定监护人]。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为此而感到难言的兴奋。

      我终于把十二岁那年臆想过的石榴抱回了家,这使得我莫名神气起来。

      在照顾、陪伴你的生活里,我日渐沉迷。

      你十八岁那年,我二十又四,一个血脉贲张的年纪。

      那也是第一次,我在梦里梦到了你。

      不似以往清透,在那之前,我向来只梦见过你的笑,各式各样。

      而那晚,我看到了一抹玫瑰色。

      那是很美的、带着湿气的、黏糊的一抹颜色。

      我从夜半惊醒,却再也无法安睡。

      睡不着,很难睡着,每当我想要闭上眼,从神经深处传来的异样激情,把你的面容神情,乃至一举一动,描了一遍又一遍。

      这总迫使我又睁开眼,心里止不住激荡。

      是的,那种明显缩紧的跳动让我心潮澎湃、精神倍加。

      于是,我爬起来,动手又写下了个故事。

      这次和狐狸有关。

      那像种瘾,又或许是其他什么让人戒不掉的东西,我时常为此唾弃自己。

      每每想到任何与你相关的事情,我常常兴奋地难以入眠。

      当然我并不敢让你瞧见,所以总是起得比你更早,清晨的风能让我从那些妄想里冷静许多。

      常有人说:暗恋是青春期一个人的沉默。

      我想这并不准确。

      它应当没有期限,也没有统一的定义或形容。

      我的它可能是很安静,但其他人也可能拥有不一样的它。

      例如:双娇。

      看及此处,我想你会疑惑且惊讶。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应当告知那些实情:事实上,林娇娇曾经对你有过好感,并勇敢直白地告知过我。

      原谅我不愿意用更加直白的字眼来表述,我并不算吝啬,但大概,也没你想象中大度。

      尤其是与你有关的事。

      说来有点好笑,还记得那年第一次送你去米国,我们在机场看到的那对情侣吗?

      当时你偷偷看了好几眼,你有点疑惑,等他们走了,还问我是否看到刚刚那对湿透了双肩的情侣。

      我只是摇了摇头。

      时至今日,我得承认我的恶劣,我确实看到了,不仅看到,还横生嫉妒,甚至埋怨起你。

      然而我还得保留那点仅有的理智和形象,顾作大方地问你归期。

      毕竟,再怎么说,我也算是长辈。(虽然后来你成年就把户口迁了出去,但总归是比你大的。)

      好吧,也许你正笑出了声,心想:这人可真糗。

      幸而我没做出更糗的错事来:比如学那个女孩,把眼泪鼻涕狂甩在你肩膀。

      实不相瞒,我还真这么想过。

      可能是近些年越发年长,睡眠也越来越少。

      这并不算什么坏事。

      醒得早,夜里那些辗转反侧的妄想痴念便少了起来。
      醒得早,能见你、与你聊天说话的平淡日常便多了许多。

      因此近两年来我不再难以入睡,甚至期待起这样的明天,乃至未来的每一日。

      神经都软和很多,闭上眼,你开始变得模糊而虚幻,但心里却妥帖又安神,像是你从未走远,陪伴了我日日夜夜。

      我习惯了你存在的每个白天,也习惯了你不存在的每个夜晚。

      已逾不惑之年的男人向来理性,这种孤独的时光算不上什么。

      我早已习惯,或许反而还有些享受。

      毕竟,只要你在,不论远近,那已经很好。

      思来想去,我还是应当指出:

      前文提到过双娇的事,抱歉(不知这是第多少个歉意),我之前并未写完全部实情。

      [我也未曾转交她的告白信,是她亲手写完并托付给我的一封粉色的、香香的信。]

      即便在前文里写自己不吝啬也不十分大度,但我在字里行间,仍可耻地隐瞒了部分事实,并试图美化自己的形象。

      我曾苦不堪言地为此饱受折磨。

      事实上,除开没有告诉你这事之外,我亦盲目断定:当年你出国是因为打算和她在一起。

      因而每次寄东西都给她寄了两份。

      如若你想笑,便笑吧,如此盲目,幸而你至今未曾知晓。

      大概是太过忌讳目睹或得知自己妹妹和弟弟的“甜蜜”。

      每次置办这些东西,我都把自己拟好的物品清单交给专人去寄,竟很多年都不曾发现你们并不在一处。

      如若当时得知,可能也只会以为是你们工作变动等原因所致。

      那些落下的东西我近来重新准备了一套,本想慢慢送给你,但转念觉得还是折算成货币更好。

      你自己做主,想来更佳。

      还有我曾可能吓到过她,在被她揭开我不为人知的秘密时。

      不必好奇,那时的我,应当面目可憎,狼狈至极。

      因而,别太相信我所写的东西。

      你知道,我可能在此方面,有点得天独厚的天赋。

      人们常说:花言巧语。

      然而,你要记住,文字亦是可以骗人的。

      你看前面种种,我是不是巧妙又不着痕迹地骗了你?

      想来实在抱歉,这三十年来,我时常骗你。

      又或者说,我一直没告诉你。

      比如,你三十六岁生日的那个‘谢谢’拥抱,又或者是,你喝醉的那个雪夜,我印在你头发上的温度。

      对不起,我更想称之为[温度],而非其他。

      它们很美,也容许我保留点自己的秘密。

      我不想亵渎那个雪夜和那个问题。

      当然也包括你。

      文学或其他艺术作品之中不乏有“亵渎、窥视、隐瞒、暧昧、背徳”等相关表达或暗示。

      我想:

      我对你应当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也可能扎根于上述的每一种禁忌。

      严城曾就诸如此类的暧昧问题问过我。

      即使你可能对此并不感兴趣,甚至觉得低俗,但原谅我的任性。

      我比较喜欢草莓味的、粉红色的橡胶制品。

      如果你仍保持一如往常的宽容和理解,看到这里也还未毁掉这份检讨,我想我愿意吐露更多关于我本人的庸俗。

      比如我还因此投资了一条qing趣用品产业链,希望没有吓到你。

      你肯定很敏锐,想问点其他更加严肃而露骨的问题。

      我得说:我并未使用过公司的[私人订制专用服务]。

      但确实也干过一些下流龌龊的事,比如:我抚摸过你十八岁之后留下来的每张照片。

      原谅我吧,毕竟,我也是一个正常的成年男性。

      你看,男人就是如此,别轻易相信他们。

      在你成年后,我时常为[你会被不知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欺骗]等幻想而感到焦躁。
      (哦抱歉,这说得有点太无人性关怀,那暂且称呼它们为“小兔崽子”。)

      我是男人,是久浸商场的工作人士,同时也是细心敏锐的文字写手,因而比常人更加深谙那些难以察觉的细节。

      万幸直到目前,你并未有任何心动迹象。

      但如果你要问我,你知道,如同以前的每一次。

      谈及此处,我想起了抽屉里你曾寄给儿童文芽[悄悄话]栏目的问题。

      你大概有所不知,那栏目来源于我的建议。

      这么多年,能为你解答任何疑惑,从来都是一件值得的好事。

      我不会吝啬我的看法和回答,并十分愿意分享比你多出来的那些人生经验。

      例如:

      [如何知道是否喜欢对方?]
      [怎么判断对方是否靠谱?]

      我想:

      如果你愿意与它接吻,也算是这个问题的回答。
      (原谅我不知你的取向,所以用这个字代称你未来的对象。)

      可能更应当表述为:愿意和它接很多个吻,千千万万个,[一辈子]那么多个。

      因为我们需要排除掉意外、上头或者那些浪荡无拘束的风流人物,不是吗?

      至于方法是否靠谱。

      这问题难以标准量化,因为“你之□□,我之幸福”,每个人想要的可能并不一样。

      但最好应当留意对方做了什么,而非说了什么。

      还记得吗?

      我说过语言并不诚实。

      我无意高高在上指教什么,也不想干涉你的决定。

      相信自己,你能做好决定的任何事,我从不怀疑这点,并时常为此而感到欣慰。

      但到时候,如果你真有了人选,可以带它来见见我,也许我还能帮你把把关。

      …………….
      …………….
      …………….
      …………….
      …………….
      …………….

      好吧,不用告知也好,毕竟你成年后,我对[是否主观引导]你一事很是慎重。

      …………….
      …………….
      …………….
      …………….
      …………….
      …………….

      思来想去,还是应当见见。

      最好不要用任何surprise的形式告知,比如:突然带到我面前。

      至少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

      我也好自行准备梳理一番。

      但不论如何,我总是希望你是幸福的,即使带给你幸福的对象并不是我。

      时间从不开玩笑,这三十年想来,如同一场大梦。

      太多散落在时间,让我倍感安慰,也时常失落。

      我时常想:与其面对撕破平静后的动荡别离,不如就保持这样。

      站在你身边每时每刻,看着你的一举一动,与你讨论过的每分每秒,已经很好。

      我愿成为你的山。

      这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我是否也没告诉过你,关于生日合影,我原先也曾低落。

      毕竟我已很多、很多年没跟你留下过合照。

      然而看着你在镜头里扬起的眉梢眼角,我又觉得也没什么坏处。

      至少,站一块儿照相,可不一定看得见你。

      于是去年你生日那次,我故意没看镜头。

      那时的你,真实、纯粹,在这样的光芒下,我一向溃不成军。

      毕竟,比起能和你出现在同一镜头,可以看着你的每分每秒,更是种难得的幸福。

      随着年岁增长,看见你,我总是心里胀胀的、鼓鼓的。

      一种东西慢吞吞地延展到了四肢手脚、眼角眉梢,对此我并不好定义,也不想它打扰到你。

      你那么喜欢《小王子》,事实上,我也曾在心里偷偷称呼过你为[little prince]。

      我独一无二的王子。
      我唯有一颗的星星。
      我梦寐以求的石榴。

      希望你不要太介意,我无意[物化你]。

      只是我心里的小鹿斑比总想找个伴儿或者说是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对于小王子来说,地球永远不会是他的家。

      之于你和我,也是一样。

      即便我早已成为被驯服的、属于你的狐狸,可大概这世上总会有属于你的那朵玫瑰花。

      我所能做的不过是像书里的小狐狸那样。

      接受你的驯服、告诉你任何你想知道的关于玫瑰花的秘密。

      不要因此而愧疚,我知道,你就是如此的好心肠。

      事实我亦能得到很多,比如:那些生根发芽于建立联系的时光里的、那些小小的幸福。

      这样看来,我远算不上可怜,或许还得了些常人不知的好处。

      你值得任何人如此牵挂,我深以为然。

      还记得莎翁的作品吗?

      哦不,更准确来说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你大学曾有次校庆,就是我耽误没去成的那次,你们班要表演话剧,没想到抽中了反串版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你是朱丽叶,好吧若你了解我更多,就会知道,我曾经试图买下过那件戏服。

      当然也幻想过你穿上的样子。

      我为此嫉妒过,看,我就是这么善妒又小气的人。

      当时的罗密欧是孟一佳吧?你那位早逝的好友。

      没曾想到,有一天,我竟还能扮演当时我妄想过的角色,而且是在现实里。

      你的母亲—— 江月女士所遭遇的车祸与顾元有所关联。

      你应当并不熟悉他,当然亦不用熟悉。

      若从法律或血缘角度来说:顾元是我二叔。

      当然我并不认同。

      血缘无法决定一切,不是吗?

      顾元心狠手辣,常年游走于灰色地带,那年还接手了一个大的地下赌场,为了流量大肆宣传。

      你母亲的司机,当时只不过是被他心动的朋友,带去玩了一次,因为手痒赌了几局,果不其然被坑了不小的数目。

      赌场自有一群打手,常用来逼迫、恐吓那些债主。

      司机连续一周被骚扰,被吓得魂不守舍,夜不能寐。

      接你母亲去外地考察的那天,因为疲劳驾驶而酿成大祸,结果人毁车亡,两人都没能救回来。

      如果不是顾元的广告宣传,那位司机可能并不会遭此一劫,也继而不会发生后面那些无法挽回的结局。

      我很难受。

      为江月女士,这位美丽、善良、自强的女性。

      亦为你,我的小王子。

      你本可以在幸福里成长,但无妄之灾和命运的玩笑从不迟到。

      因此,我竭尽可能地打算补偿你。

      即便是全部身家,也是应当。

      它们并不能和那些失去的幸福做等价交换,如若谁不这么觉得,那是他的无耻和卑劣。

      希望你明白,也能接受我的那两份心意。

      每个人都应该拥有选择的权利,尤其是你,我的小王子。

      我写到很晚,今晚是个能看清月亮的清明夜。

      月色很美,也很温柔。

      希望你的往后余生,夜夜如此,朗朗顺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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