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得云开》云观山雨色

9、九

　　“下官沈佑微，见过殿下。”沈佑微带着身后的随从行礼。
　　暗一从轿子里走出，让他起身。
　　沈佑微打量了一眼暗一心里有了计量，他微微垂眸，领着他到府内给他说明立洲的情况。
　　府中并不大，府内每一处都被安排得整整齐齐，大到一棵树的放置位置，小到栽的花。以及一些药架。只是那树的形状被修得乱七八糟，以及种好的花东一株，西一株的被人拔去了花朵。
　　“沈大人可知我来此所为何事？”暗一一字一句地说道。
　　沈佑微躬身说道：“下官知道，不知您可带我去面见八皇子么？”
　　暗一微微眯了眯眼，看着正不卑不亢地站在他面前的人，“您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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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沈大人求见。”暗一推门走进来。
　　莫独沉此时正给杨鹤归喂药，自之前受了寒，杨鹤归的身体也越发的虚弱了些。
　　一旁的杨鹤归默默接过莫独沉手里的药，直接喝完。莫独沉从自己身旁的小袋子里拿出几颗蜜饯放在她手中。
　　“在他那处可有什么异常。”莫独沉看到杨鹤归默默把糖含在嘴里后看向暗一。
　　暗一凝神思考片刻，“在沈大人的院子里有一些药架，看着院内的情形似乎还有他人活动的痕迹。”
　　“嗯。”莫独沉抵唇想了片刻后对暗一说道：“让他进来吧。”
　　暗二离开之后，杨鹤归看着眉头紧锁的莫独沉又莫名想到了梦里看见的莫独沉。她把手伸过去拂了拂他的眉间，真实的触碰不自觉让她勾起了唇角。
　　“怎么了？”莫独沉看到杨鹤归的笑容浅浅地笑着问道。
　　杨鹤归收回手，错开他的眼神，“没有，你看错了。”
　　“看着我。”莫独沉稍微动了动，两人的眼神恰好撞在了一起。
　　杨鹤归讶异了片刻的同时，也突然发现，现在的莫独沉的神情与梦里的人神情别无一二。是错觉么？
　　莫独沉看着杨鹤归走神的样子又想说话，但暗一的敲门声让他只能先把此时的事情放下。他把床帘拉下后，让暗一进来。
　　沈佑微随暗一一同走进，沈佑微看着莫独沉躬身行礼，身虽是弯下去了，但他的脊梁依旧挺得很直。
　　“你早认出我了？”莫独沉看着他微微笑着问道。
　　沈佑微起身，看了一眼莫独沉后点点头，“殿下贵气非凡，下官自是识得。”
　　倒是有几分警惕心理。莫独沉暗暗想到，眼睛却直直地盯着他，嘴角带上的笑意让沈佑微看不透他的想法。
　　沈佑微斜视地面，“本官知殿下来意，刺杀一事下官已知晓，是外族蛊惑，才有立洲百姓参与。下官已将那异族人斩杀，下官亦知，百姓参与亦与下官治理有关，下官愿受罪。”
　　“此物便是下官从他身上取得，殿下且看。”沈佑微从袖口拿出一个骨哨，交给暗一，暗一检查过之后再交给了莫独沉。
　　莫独沉拿过骨哨打量着。屋内静了下来。沈佑微内心有些许躁动。莫独沉年仅十五，可是那通身的气势倒是让他好像看到了莫皇一般。
　　莫独沉抚过刻着异族字的地方，走到桌边邀他坐下，不急不缓地倒出了一杯茶，茶中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让沈佑微的心中越发不安。
　　“那异族人的尸首也得交回去，沈大人治理不利一事，我亦会一并报告上去。”
　　“殿下，那异族人在追击过程中受刺坠入山崖，山崖之下恰好是临溪，待下官前去打捞之时，已无踪迹可寻。”
　　“喔，呵。”莫独沉轻笑一声，“那我如何能知沈大人所言非虚，仅是凭借这枚骨哨？”
　　沈佑微自知自己所述太过虚浮，却也不能说出再多。当初让她带走那两人的尸身也是自己准允，如今落得这番地步也怨不得谁。
　　“看来沈大人是无话可说了？”莫独沉看向他，“我来时便听闻，沈大人为寒门之后，年少机敏好学，知百姓不易，为官多行善。也因此惹了祸事来被贬到这地方。”
　　沈佑微不知晓莫独沉说这些的意义，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
　　“只怕你先祖泉下有知，后辈之中竟有像沈大人这般欺君罔上，包庇异族的，不知会有多么生气。”
　　酒楼内的一些声响传入屋内，两人对坐良久，一声压抑的声响打破了宁静，“下官所述皆为事实，殿下不信，下官亦无话可说。”
　　“只是此事与立洲百姓无关，若是要处置，可否别牵连于他们？”
　　莫独沉闻言起身，走到窗边负手背对着他，“即使要你去死，你也愿意？”
　　沈佑微垂眸，心中对此话已有了然，“下官愿受惩处。”
　　此话一出，莫独沉只是转过身看了看他，既不说处罚也不说其他，只是转了个话头说道：“立洲风景不错，我要在此滞留几日，若是有异族之人，沈大人这次可要抓住了。”
　　这话让沈佑微有几分疑惑，但也不敢多问，只敢快速应允下来。
　　“下去吧。至于你的事我自有决断。”
　　待到沈佑微离开，莫独沉起身将床帘拉开，用手指碰了碰杨鹤归的手。
　　“是他。”
　　莫独沉闻言，声音不自觉压低了，“是那个绑你的人？”
　　杨鹤归摇摇头，想到她见沈佑微时沈佑微的举止，真的会是他么？
　　“阿沉想要如何做？”杨鹤归丢开心绪，问道。
　　莫独沉捂住杨鹤归冰冷的手，懒洋洋地说道：“他应当是与那名神医相识，在这里等待几日，如果他不出现……”莫独沉顿了顿，而后笑道：“他一定会来的。”
　　这笑意也引得杨鹤归笑起来，“这般看来，阿沉似乎很有把握。那么沈大人如何处置？”杨鹤归略带好奇地看着莫独沉。
　　这话让莫独沉愣了愣，上一世沈佑微因此事早早获罪。若是这世有他的存在，事情的走向会有什么不同呢？他倒是想要试试。
　　“这几日给我看好沈佑微，他身边若是有可疑人物立刻带来。”莫独沉回过神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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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节，你没事吧？”李禅本在府衙内徘徊着，看到走进来的沈佑微立刻迎了上去问道。
　　沈佑微摇摇头，“李禅，可有她的消息？”沈佑微压低了声音问道。
　　李禅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好几眼，天知道他收到若节行刺时的担心，但看到沈佑微这幅模样又不禁气愤起来。
　　“你是不是存了自己去顶罪的心理，若节，你走了立洲百姓怎么办呢……”李禅说到一半，看着沈佑微疲惫的神情不禁停下了说辞。
　　他已经跟随着沈佑微五年了，也只有在立洲干旱那年看他露出过这幅模样。
　　“李禅，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刺杀一事虽是外族所为，但立洲百姓的参与我亦难辞其咎。倘若……我会安排好的。”沈佑微说完轻拍了拍他的肩，缓步走入了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