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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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苏玉瑶而言，今日发生了两件事，她去了趟旧书铺，母亲约在酒楼寻她帮忙。
两项不凑巧都与祁渊有关，虽然她什么都没有做，但当听到秦执喊她过去的时候，她还是无端起了一点儿心虚。
天色已黑，苏玉瑶站到耳室门口，福身朝里：“王爷，妾身到了。”
秦执正在自弈，闻声抬头，指尖夹着一颗白玉棋子把玩，“难得悠闲，王妃陪本王下两局棋。”
“是。”
苏玉瑶走近茶案，扎起手袖整理棋盘上散落的黑白子，她捉起一颗一颗分别放进左右两只竹篓。
她做事一向慢条斯理，认真细致，光看着她都能静心，然而此刻，她竟然连连放错三次，心不在焉，配上那双失神的眼睛，显然有事发生。
今日午前，暗卫兰星传信过来，祁家大公子也去了趟南阳旧街，和燕王妃进的是同一家书肆，只是二人前后错过，不曾交集。
后来王妃转道，与太傅夫人相聚霞飞楼用了朝食。
秦执当时听了没放心上。
此时看到她情绪有异，他忽然就感到胸口沉闷。
“王妃买了哪些书。”
苏玉瑶出府都有报备址处，秦执这样问不奇怪，她坦然道：“主要是为了找农耕一类，寻到三本，剩下的就是平日看的杂记散闻。”
女子归拢收拾完，坐上对过，“王爷，妾身拿黑子先行。”
她直接下在右上角，没怎么思考，主要是她自小最不擅长的就是棋局，父亲也说过她于这方面确无天赋。因此走得每一步并不纠结，也做好了棋局很快就结束的准备。
秦执随后落下手中的白子，“王妃对那里十分熟悉，从前常去？”
“嗯。闲来无事，妾身爱看书练字。”
“后来和苏夫人聊的开心么。”
苏玉瑶低声，“开心。”
一问一答，女子半句不肯多说，她看起来无意聊天，神思不知游荡在何处。
秦执靠后坐暂停了动作，长指搭在棋篓边缘，盯着她直接道：“祁渊午前也去了那间书肆，就在你走后不久，王妃有遇见吗。”
他说得突然，毫无铺垫，苏玉瑶惊讶地扬起头，张口讷讷回不出话，片晌才出声，“妾身不知，书铺里没遇到男子。”
可王爷如何会知晓，他派人跟踪自己还是祁渊，万幸她没答应写信。
秦执是故意试探她的反应，很明显，她确实和祁渊没有约定，但这竟让他更烦躁，他们二人是什么夙世因缘么，无缘无故出行都能撞日。
苏玉瑶蹙眉：“王爷这样问，是不信我？”
他的话，同王氏那两句轻看和警告隐隐重叠，让女子情绪一下子扯回中午。
“怎么会，王妃一向很识分寸，颇得本王的心。本王还得感谢太傅，若非找到失散女儿，岂舍得将你送出。”
男人胸口闷堵，不自觉地阴阳怪气，若是往日，苏玉瑶定然也是卑顺应下，免去与他正面交锋，但今日母亲的话已然刺痛她的心，眼前实在无力奉承。
苏玉瑶紧抿着唇不肯回话，故意往死局下了一记黑子。
她不想陪他聊下去，结束棋局是最快办法。
秦执见状了然，嗤笑道：“看来王妃很介意，恨不得自己是亲生，可以和竹马对酒谈诗，而非与本王下棋。”
女子依旧沉默，继续倔强地往死局下。
秦执冷笑一声，舌尖抵齿，往棋篓中扔掉白子，“苏玉瑶，不想下就滚出去。”
苏玉瑶的掌心捏着一颗玉棋，她的情绪绷紧，一触即发，几欲张口，终于启唇：“是啊，王爷说得对，妾身十分介意，恨不得是太傅夫妇的亲女儿。”
秦执凤眸瞬间抬起狠厉。
女子拾起裙角，挪步跪在地板上，半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
“那样，我就可以不出嫁，留在家中与弟弟玩闹，不必听人嘲笑喊我小乞儿，也不会想拥抱母亲，都不敢伸出手。你们每个人都拿婚约说事，却不知，婚约已是我失去最轻的东西。”
“王爷不曾被放弃过，怎么会了解我的感受。”从迫嫁冥婚开始，她是被放弃的人，之后种种是她的造化，而不是有人为她争取的活路。
她知道的，今天更真切的知道，她没有谁心疼。
“我感激王爷，发自真心为王爷好好守在王府，若王爷不信，尽可以处置，何必说这些折辱我。”
苏玉瑶不再继续说下去，她完全低下头，背脊跪得笔直，无声，肩膀却在轻微耸动，
秦执眼中的寒意逐渐消散，他走至女子面前，弯腰抬起她的下颚。
女子清丽妩媚的脸庞布满了泪痕，秀美的眉峰轻颦，桃花一般含情的眸子被水浸润，泪珠盈满眼眶，她仍是咬着唇努力不让它落下。
她不是常哭的人，秦执见过她温柔端庄，醉酒魅惑，或是胆小怯弱，偏偏没见过她流泪自苦。
“不咬了，快咬破了。”
他抚住她的下颌，指腹捻开她抿紧的唇瓣，触手细腻柔软，“想哭就哭，本王没有说过，做燕王妃就不许流泪。”
他的话落，苏玉瑶的眼泪像是得到了宣泄口，晶莹的泪珠顺着双颊滑落，一滴滴烫在男人的手背。
女子轻轻啜泣，继而放声，不止今日王氏给她的委屈，也有一路以来难以忘怀的回忆和心事，包括和祁渊有关的过往，她在用眼泪努力的向过去告别。
她不再执着于养父母对她的感情，有很好，没有也无意争取。
一开始她还坐在地上，不知何时，她被秦执抱着一齐坐进了太师椅，男人胸腔有节律的震动像安抚，她哭累了就躺一会，反正宽阔。
秦执觉得她是只受伤的小兽，平日故作坚强的女子，偶尔露出一点伤痕足以让人感到揪心。
他承认一向以逗她居多，现下竟生出了一丝宠她的心思。
小半个时辰后，没吃晚膳的苏玉瑶，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咕噜，她也哭够想通了，恢复成先前温婉的王妃。
秦执将桌上的糕点推近，清醒过来的苏玉瑶受不了尴尬氛围，她拈起一块，在男人的注视下，一口一口吃得艰难。
“王爷，要不妾身再好好陪您下盘棋。”她边吃边下，也好过被他盯着啊。
若是鹿明儿在，大概会出声提醒，王爷素爱洁净，绝不可能让沾吃食的手碰他的东西。
秦执：“好。”
鹿明儿进来添灯油送茶，看到这一幕，心里对王妃的敬佩新上了一个高度。
苏玉瑶棋艺差，不知是不是运气好，磕磕绊绊，二人竟下得有来有回，半柱香过去她还没输。
女子托腮，垂着眉眼认真思索，纤白细嫩的指尖搭在桌角，她想了好半天才谨慎地在平位二八路落下黑子。
秦执敞袖过去，随后在不相干的去位一九下了一颗，收回手时，不着痕迹地在袍袖下将她五步前的黑子替换成了颗白子。
苏玉瑶只着眼于眼前，‘啊’了一声，“王爷，我好像要输了。”
男人指腹轻点，不忘提醒：“王妃别忘了吃这里。”
“……噢。”
苏玉瑶最多记得五步内的路数，以为是她漏看，听话地吃掉围子，就这样，死局又可以继续下下去。
他们下了三刻钟不止。
期间苏玉瑶有察觉到不对劲，可她说不出哪儿不对，最后是秦执着实补不了缺漏，勉强以和局结束。
“王妃的棋艺不错。”
苏玉瑶心情如拨云见日，她清楚秦执方才一定在让着她，柔声道：“今日，妾身谢过王爷。”他难得发善心安慰她，她懂感激。
秦执敛眸收拾棋局，似是随口，“王妃要怎么谢。”
“唔……”苏玉瑶细致思索道：“王爷想要什么呢？妾身女红尚可，不如给王爷绣副香囊，或者剑穗？”
秦执头都没抬，像在说句稀松平常的话，“本王想要你，今晚。”
“王妃给吗。”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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