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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客套 ...

  •   当天下午,剧组开始拍摄工作。

      顾陶白上好了妆,本就冷白的皮肤显得更加没有血色,但也不显得病弱,整体苍白而精致,眉宇间有股见惯了人间百态的沉稳。

      那是还没遇见金乌的德古拉,自矜自持、高贵冷静、无动于衷。

      金乌的形象则是张扬的、耀眼的,他有一头金色的长卷发,喜欢披着金白色的长袍,长袍的后面用阳光绣着太阳纹,灿烂而夺目,是相当夸张的打扮,几乎没有演员驾驭得住,很容易显得不伦不类。

      上辈子和顾陶白合作演金乌的那位演员,就是在试了好几次妆后,效果都不太行,脸始终压不住造型,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将金色的披肩长卷发改成白发束发冠,再将长袍样式稍作收敛,演员方才驾驭住了。

      可周泽不用。

      他完美还原了众人对金乌的想象。
      甚至这服化再夸张十倍,他估计也压得住。

      好看的。
      顾陶白没忍住,偷看了好几眼。

      因为要听文昌彦讲戏,两人都凑在文昌彦跟前,从早上开机仪式到中午吃饭再到现在,这是两人距离最近的一回,近到顾陶白只要眼神往边上一瞟,就能看到周泽半掩在袖子里的手。

      骨折过的那只手。
      应该已经好全了,应该没有任何后遗症,毕竟他用系统积分给治好的。

      本来想再变成猫上周泽家瞧瞧的,但现在积分多,他怕去了就不舍得挪窝了,还是得省着买抓气运贼的道具。

      “我本来是想先让你们两拍救金乌那场戏的,两人可以熟悉熟悉对方的风格,但是今天天气太好了,不适合拍,还是拍金乌索吻前后的两场戏吧。”
      文昌彦停了下来,看着自以为隐蔽实则眼神已经黏在某人身上的顾陶白,觉得自己真不该把某人打电话的事告诉这小子,瞧瞧现在这不值钱的样,他从鼻孔里哼了口气,略略抬高音量,“反正你们综艺的时候什么戏都走过了,熟得很,我该担心的是你们太熟,而不是不熟,是不是?”

      什么叫什么戏都拍过了啊。
      什么叫太熟啊。
      金乌选角憋了那么久忽然憋了个大的,今天才公布,网上正群魔乱舞呢,文导这话要是传出去,周泽就真要跟他绑一起闹绯闻了。
      顾陶白摸了摸鼻子,“还、还好,半生不熟刚刚好够等下的戏,您别瞎担心了。”

      好一个半生不熟。
      周泽睨了他一眼。

      顾陶白一整天都在躲周泽的视线,这会自然也接收不到,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危机意识。

      文昌彦简直没眼看,同周泽说:“你这个时候还很年轻,正是被人伤害也长不出多少戒心的时候,也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你被吸血鬼救了,他还带你见识了很多你以前没见过的东西,你觉得很新鲜,自然也对他这个人充满了好奇。”
      “这次他带你去赌场玩,你豪赌大获全胜,十分飘飘然,学着别人的样子去亲他,却被他用手挡住了。”
      “他跟你装模作样地解释,你觉得他很绅士,不顾身体不适,由着他拉你在外面玩了一夜,又难受又佯装自若的时候,你懵懂地意识到了什么是喜欢。”

      文昌彦看向顾陶白,继续说:“但是你不一样,你知道他是什么,也清楚自己是什么,你知道他在黑夜里行走得付出多大的代价,你无所谓,他的伤好没好你不关心,你甚至巴不得他伤得再重点,这样你就可以亲近他了。”
      “这个时候的你只把他当一件漂亮的艺术品,只想让他迷恋上你的黑夜,好让他心甘情愿地在你身边待着,被你收入囊中。”
      “所以你的眼神应该是渴望的、充满了占有欲和破坏欲,特别是你挡住他那一吻的时候。”

      顾陶白刮了下虎口,点了点头。

      “行了,那各就各位,全场准备。”文昌彦喊道,“第八场第一镜,Action!”

      金乌把小山一样的筹码全部押上,引得诸人侧目,他转头向后看,朝德古拉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次不用你教,我也知道规则了。”

      德古拉微微一笑,颔首,“真聪明。”

      骰子丢进赌池,骨碌碌地转了半天,将大家的心吊得七上八下,好一会儿,才不疾不徐地露出了点数。

      全场轰动。
      金乌赢得特别漂亮。

      披着金色长发的他在众人的起哄中得意洋洋,他想庆祝,又有点不知道怎么庆祝,目光落到远处另一桌的喧哗上,看到一对赢了奖金的情侣正在热切地拥吻。

      对于人类来说,亲吻好像的确是表达喜悦的一个好途径。
      金乌想。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拽住德古拉的衣袖,将他拉到自己面前,侧头亲了过去。

      年轻的金乌从未没参与过这样兴奋的活动,他的脸很红,金色的睫毛下是睁着的眼睛,金色的瞳孔里纯粹得没有一点欲望,像一张白得连纹理都没有的白纸。

      德古拉目光从金乌的唇向下游离到他的脖颈上,獠牙的根部发起了痒。

      想让这张白纸染上血的红色,一层,一层地涂上去,直到红得发腻。
      想让那头金发染上血珠,狼狈污脏的模样,肯定特别好看。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有那么一瞬微微往前倾。
      下一刻,他却抬起了手,手掌朝外地接住了金乌贴上来的唇。

      手背是他自己嘴唇的触感,柔软、冰冷;手心是金乌的,柔软、灼热到滚烫,几乎要将他的手灼穿。

      面前那双金色的瞳孔里,流露出了疑惑与不解。

      德古拉往后退一步的同时,迅速握掌收手,将手上的烧伤藏了起来,若无其事地解释:“不要乱学,只有情人才会接吻。”

      “情人?我听过这种说法,互相喜欢又在一起的人,就是情人,对不对?”
      “是的。”
      “抱歉,差点占了你的便宜。”金乌大方地道歉。
      “不。”德古拉笑了,藏在背后的手紧握成拳,“是我差点占了你的便宜,我说过,我喜欢你,天知道我刚才用了多大的理智,才挡住了你。”

      “卡!”文昌彦看了好一会显示器,“最后那句得补一下,陶白,这个时候吸血鬼对金乌的态度你得把握一下,你不是在表白,而是在用心机,的确是克制的,但不是求而不得的那种克制,而是欲擒故纵的克制,你得弄清楚两者的区别。”

      顾陶白灌了口水,“好。”

      “卡!还是不行,你克制是为了破坏,不是为了不破坏。”
      “卡!不要把这当成表白,这不是表白,不需要紧张,是狩猎,得运筹帷幄。”
      ……
      “卡,歇会,你情绪彻底散了。”

      顾陶白坐在小马扎上,一个劲儿灌水,被亲到的手还握着拳。

      “在喝水?”周泽拿着水壶,目光在顾陶白那粉底都遮不太住的黑眼圈上停了会,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就是怕周泽抓包才不敢喝酒的顾陶白,“……嗯。”他甚至下意识给周泽看了看瓶子里的白开水。
      周泽把水壶拧开,放他手里,“喝这个。”

      东西都塞过来了,顾陶白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跟他在剧组里推来拦去,“谢谢。”
      水壶里散发着甘菊茶特有的香气,叫人稍稍放松了神经,顾陶白喝了几口,水温刚刚好,仔细一看,壶的内胆还是玻璃的,很适合泡各种各样的水喝,周泽真是一如既往的贴心。
      “谢谢。”他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晚上想吃什么?”

      “别,别再让张明送饭了,我都不好意思了。”顾陶白说,“他都快成我的助理了。”
      周泽没说话。

      既然都提起了这茬,顾陶白便往下说,“最近的饭都很好吃,谢谢你,我知道你好意,但是就……别费心了,还有你搬家……”他看了看周围,压低了点声音,“还有这部戏……你本来不该拍这部戏的吧?你这样我真的……”

      “不该?”周泽打断道,“那我该拍什么?”
      顾陶白总不能说你上辈子在拍别的戏,只能讪讪,“什么高逼格大制作大IP……”
      “文老的戏,逼格不够高?要不我叫他过来听听?”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顾陶白握着拳的手指掐着掌心,“我是说,你不要为了我耽误……”
      “为了你?”周泽似笑非笑地看他,“我们有关系?”

      这跟拒绝人然后被对方堵回来一句“谁说我喜欢你”没什么区别。
      顾陶白无话可说,半天才憋出了句:“没有。”

      “嗯,记清楚了。”周泽把手里的盖子盖到他半天不喝的水壶上,借势往他那边倾身,“我们没有关系,我不是你男人,不归你管。”

      ……
      表情是严肃的表情,语气也是很严肃的语气,内容也是划清界限的内容,可就是有种被调戏的感觉,尤其是“你男人”三个字。
      可能是被CP糖带歪了,顾陶白总觉得“你男人”比“你的对象”、“你的男朋友”更色气,他控制不住地想起了些乌七八糟的东西,耳根渐渐染红了,“没管你,就关心一句……普通同事或者朋友也可以关心吧?”

      “半生不熟的普通同事或朋友?”

      ……
      出现了,记仇怪。
      难怪老半天说话那么呛人。
      顾陶白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对,问你就是社交客套。”

      周泽在他耳边笑,“用那种眼神跟我告白也是社交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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