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落篱》卜居山

6、第 6 章

　　谭明珠坐在炕上，好奇的看着篮子里的东西，赵母坐在她身边，正小心的翻动着篮子里的蛋。

　　“今晚用烛光照照，就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了。”

　　长这么大，谭明珠还没有看到过孵小鸡的，倒是今日意外捡到一窝野鸭蛋，能让她见识一下。

　　地里的杂草都清理完了，但因为耽搁了时间，小葱只能改日再重新栽种，赵青山一回来，就抱着从村长那里借来的笔墨开始写信。

　　赵母不懂他们要做什么，只知道这是在帮亲家公，于是也没有打扰，拉着谭明珠说起来对未来的计划。

　　“这村里的事捂不住，若想好啊，你和青山的婚事就得赶紧办了，不然村里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咱们。”

　　对此，谭明珠其实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可若是赵家想要尽快办事，她想留下来也只能尽力配合。

　　不过想到今日男人和自己说的话，她心里多少有了几分底气，听到赵母这样说，她低头不语，并没有直接应下，也没有拒绝。

　　“可咱们家的房子实在住不了人，你瞧那房梁和柱子都歪斜了，去年下雨的时候，这外面是大雨，里面就是小雨，一日下来，我下炕都是蹚着水的，我想着咱们翻盖了新房子，再热热闹闹的给你们二人办事。”

　　说到这里，赵母看向谭明珠的目光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打量，好像担心她会多想似的。

　　拖延成亲的时间，对于此刻的谭明珠来说，是再好不过的，她又怎么会有意见，更不会多想什么。

　　她笑吟吟的握住了赵母粗糙的手，“一切都听娘的安排。”

　　盖房子在村里可不是个小事儿，赵家要先盖房子再办喜事，在老百姓眼里这没有什么问题，闲言碎语也都会被这一事儿暂时压住。

　　现在的泥土房子的确又小又破，还只有一间正了八经的卧房，这两日谭明珠一直和赵母睡在炕上，赵青山睡在堂屋里的竹榻上。

　　那也是他从小睡到大的地方，倒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可这要娶媳妇了，总不能带着谭明珠一起住在竹榻上。

　　更不能因为成了亲，就把老母亲撵到那硌人的竹榻上住着，所以横竖都得翻盖屋子才行。

　　这对于这些，赵青山心里也有盘算，他听着屋里二人说着的话，心里也起了别的念头，最后一笔写完，他吹着未干的墨迹，突然问道。

　　“我要去镇上驿站送信，可要顺道带些什么回来？”

　　听到这话，赵母立马转身去翻箱笼，赵青山退伍回来，朝廷给了十两银子，还给赵娟半两，又给谭明珠赎身请郎中抓药，总共花费一两半，眼下还剩下八两多。

　　赵母拿出一两银子，“你去买些精米，明珠大病初愈还得补补，再去看着扯几尺布，你和明珠都没有什么衣服，多扯几尺回来，给你们一人做两身衣裳。”

　　初闻要去买米的时候，赵青山伸出手接过那一两，可听到后面还要扯布做衣裳，他整个人都有些抗拒。

　　看看他娘，又看看谭明珠，问道：“要不要一起去镇上看看？”

　　自从来到这里，谭明珠的确还没有出去看看，对于这个小村庄，也只在今日见识到了一角而已，闻言她毫不犹豫的点点头。

　　下意识扭头看向赵母，和赵青山单独相处她多少还有些不适，想着赵母也能一起最好。

　　在赵母看来，自家儿子像个榆木疙瘩的似的，好容易这样主动的邀请姑娘一起出门，她才不会跟着添乱呢。

　　“哎，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这才干了半日的活儿，这会儿就抬不动了，你们年轻人就多辛苦点，早去早回吧。”

　　赵母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谭明珠也不好再说什么，起身收拾了一下就跟着赵青山出了门。

　　京城一等一的铺子她都逛过，京城里最热闹的灯会她也逛过，可都没有此刻心里这样激动。

　　对于去镇上买东西这事儿，她好像是格外的期待。

　　赵家的位置算是靠近村子的中心，离着村口也不算太远，谭明珠欢欢喜喜的跟着赵青山一路走到村口，顺着出村的路一眼望去，重重叠叠都是青山峻岭。

　　半点城镇集市的影子都没有，恍惚间她好像明白，赵母为什么不想去集市了。

　　“咱们还要走多远啊？”她站在村口望着前面的路。

　　这话把赵青山问懵了，这不是还没正式出门嘛，“还得走半个时辰。”

　　“什么？！”谭明珠有些怀疑人生的看着他。

　　半个时辰的路程，都够她在京城光两条街的了，而在这里却也之是走到城门前。

　　原本的兴致勃勃，在这一刻彻底化为乌有，她回头看看村里的路，好家伙，刚才走的太兴奋，她都没有注意记路，这会儿让她自己回家，她都找不到门在哪里。

　　只能认命的跟在赵青山的身后。

　　只是走了没多远，谭明珠就感觉自己的腿像是灌了铅，重的让她每抬起来一次，都要费好大的力气。

　　而现在他们也只走了整个路程的一半，赵青山人高腿长，这一会儿的功夫，就领先谭明珠几米远。

　　察觉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他再一次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身后的姑娘，看着她脸颊绯红气喘吁吁的样子，知道这次和刚才的不一样。

　　她是真的累着了。

　　男人停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抬脚朝着谭明珠走过来，他什么都没有说转过身去，背对着谭明珠蹲了下去。

　　“上来。”

　　声音冷淡带着不容反驳的命令的语气，可谭明珠却在这话音里听出了一丝无奈和宠惯的味道。

　　她喘着粗气，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十分听话的伏在男人的背上，这样的行为，对于谭明珠来说过于亲密。

　　许是她幼时家境优渥造成，她生长发育的都比寻常姑娘更好一些，身体上的起伏轮廓也更加清晰。

　　所以在稍微大一点之后，她都不会让亲哥哥背她，而此刻她伏在男人的身上，感觉到重量上的挤压，她脸颊红的像是那西垂的落日，还好男人此刻看不到她的样子。

　　赵青山粗莽惯了，倒也没有注意到什么，只感觉背上的人好像有些紧张拘谨，僵硬着身子拼命远离他的背，这让他背起来有些费力。

　　关键这样很容易出现危险，他有些不愉的腾出一只手，一把钳住谭明珠搭在他肩头的手腕，将人往前用力一拽。

　　“靠上来，趴……”

　　话还没有说完，他清晰的感觉到了后背上的变化，整个人也怔愣在原地，就连原本行走着的脚步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谭明珠先是被他的举动吓到，还不等她挣扎，人已经实实贴贴靠在他的背上，男人怔愣的动作，也说明他也察觉到了什么。

　　脸色陡然红了起来，目含春水贝齿轻扣朱唇，眉梢风流浅蹙，眼尾羞红娇媚。

　　“流氓！”

　　她恼羞成怒抬起手在他肩头捶了一下，她手上的力道对于赵青山来说，就像是挠痒痒似的，并没有感到惩罚的味道。

　　被骂赵青山也没有恼，原本也有些羞赧和尴尬的，但这会儿被谭明珠骂了，他儿反而释然的笑起来。

　　“大不了你留下来给我当媳妇，害羞什么。”这话也不知是和谭明珠说的，还是在和自己说。

　　“臭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