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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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染处理局，六楼，内部高级治疗室。
江渡野在接受治疗。
他浸泡在装满白色液体的缸子里，这是污染研究部从污染物和治愈觉醒者体内提取出来的治疗药剂，可以快速恢复身体伤口，有一定消除污染作用。
江渡野倚靠着浴缸，修长白皙的手臂搭在边缘，淹至胸口的水波轻轻晃动，半透的白色水珠顺着他的宽阔的肩缓缓下滑，淌过胸肌，汇入白色的液体当中。
他面前支了一面平板，此刻，平板正在回放路繁星的签约面试监控。
江渡野垂眸看着，他双眼的异化并未褪去，仍是血一般的猩红色，像粘稠涌动的血海。
他视线一寸不落，把路繁星的每个表情和反应，全都看了个清楚。要是可以，他还想看清这个人的灵魂，看看这个路繁星，到底是不是那个抛弃了他的渣男前任。
如果是……
江渡野垂着的修长手指动了一下，水波晃动，忽地浮出一抹血色来。江渡野白皙的面上也再度浮现出黑色裂纹。
旁边放置着的C-01感知到暴涨的力量，恐怖不安地在玻璃试管里乱转。
“渡野，冷静点。”李双闻站起来，心里十分紧张，语调却保持着轻缓柔和，带着安抚力，“你再触发颈环，总部会强行召回你的。”
之前，江渡野在围墙上失控，游荡在附近的S级污染区趁机偷袭，一箭贯穿了江渡野腹部。虽然最后江渡野还是凭借强悍的力量，将污染区打跑，可他自己也受伤不轻。
那支红色的箭由纯粹的污染构成，造成的伤口出血不止，还充斥着大量污染，导致江渡野的显性堕化愈发严重。
黑色裂纹遍布全身，皮肤被失控的力量撕开，流出猩红的血液。
附近的人全都被吓到了，还以为江渡野会当场堕化，变成比S级污染物更可怕的东西。
李双闻当即要送江渡野回首都。
江渡野拒绝了，他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硬生生把堕化压制了回去。
可他腹部的伤口怎么用药都无法愈合，就算现在浸泡在昂贵的愈合药剂里，伤口依旧在出血。
江渡野闭上了眼，眉头因为显性堕化带来的痛苦而紧皱，他又一次，强行把失控的力量镇压回去。脸上的黑色裂纹慢慢回收，变成几道浅浅的血痕。
像是红色的蛛网，覆盖在他苍白的肌肤上。
李双闻轻轻抽走平板，柔和道：“现在人已经签进后勤部了，后面你若是想找他，随时都可以来。”
江渡野闭着眼，没有反应。
早几年的时候，江渡野并不这样孤僻冷漠，他会正常的与人交流，偶尔兴致来了，还会通宵打游戏。
现在，李双闻担心地看着他，心里有着无数疑惑。她是知道“路繁星”这个名字的，江渡野进入处理局后，用处理局的资源，查过所有名叫“路繁星”的人。
而且不是一次，而是持续了整整八年。他反反复复搜索这个名字，然后查看每个名叫“路繁星”的人的资料。
他在找一个“路繁星”，但没人知道为什么。
他们只知道，江渡野每找一次，精神和心理状态就会糟糕一点。两年前，江渡野大概是厌倦了，他不再搜索这个名字，堕化的进度也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加剧着。
现在，这个“路繁星”似乎被找到了。
李双闻很想问，“路繁星”到底是谁，你为什么找他，你与他有关系吗……可她不敢贸然开口。哪怕她做了江渡野五年的助理兼心理医生，她与江渡野之间的关系也毫无亲近可言。
江渡野就像是漂浮在这个世界里的孤独浮萍，拒绝与任何人建立任何形式的亲密关系，他甚至没有任何欲望。
“路繁星”这个名字是他仅存的执念。
想着，李双闻不安起来，她不知道，这次找到的这个“路繁星”，是会成为江渡野的支撑，还是……变成压垮江渡野的浮木。
白色液体里的血色越来越多，江渡野腹部的伤口依然没有愈合。
正当李双闻准备开口劝说时，江渡野忽然从水中站起，白色液体哗啦落下，露出他瘦削却肌肉漂亮的上半身，下面仍旧穿着黑色工装裤。
轮廓分明的腹肌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贯穿伤口，泡过水，血肉微微有些翻卷，鲜红的血液流出来，沿着腹肌，浸透裤子。
“回首都吧。”江渡野久违地主动开口。
李双闻惊喜道：“好，我这就安排。”
她拿出手机，想了想，还是试探道：“那路繁星要不要……”
“不。”江渡野随意而熟练地往腹部裹上纱布，白色的布料紧紧缠绕着他劲瘦有力的腰腹，又很快被血色浸透出艳红。
他垂着眼，长睫掩着猩红色的眸。
还不是时候。
*
路繁星第二天就辞掉了小超市的工作，老板虽然不太高兴，因为他要另外招人，但好歹是同意了，也结清了路繁星的工资。
之后，路繁星就开始忙碌的日常培训。
每天上各种污染物科普网课，认识和学习操作处理污染物相关的仪器，还要学习觉醒者类型和堕化的各式反应。
忙碌到让他梦回高三，每天晚上做梦都是污染物和觉醒者。
系统对这些课程不屑一顾，表示关于污染物的一切，它全都知道，只要路繁星接受攻略反派的任务，它就免费给路繁星当度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给路繁星提供信息。
路繁星没有搭理系统，他怀疑他脑子里的根本不是什么正经穿书系统，不但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故事线，还不知道反派跟路繁星的前任同名。
当然，路繁星后来也没有告诉系统，他那个前任也叫江渡野。
培训到第四天，路繁星接到了他职业生涯的第一个污染调查任务。
带他进行调查的师父是后勤部老员工老王。
老王是个四十五岁养生大叔，穿着深蓝色POLO衫，一手揣着保温杯，一手拎着块平板。他把平板扔给路繁星，自己上了处理局提供的小破轿车。
处理局后勤部的外勤车有两种，一种是普通的民用轿车，一种是伪装成殡仪车的污染物尸体处理车。
他们今天开的就是前者。
“这次调查任务的资料就在平板里。”老王是带新人的一把老手，为人没什么架子，但也不搞热情寒暄那一套，简单认识后就直奔主题。
“你现在仔细看看。”
路繁星打开平板，查看资料：有福来酒楼异常报告（疑似精神控制型污染）。
最近两月，重市慕和区先后发生四起居民异常自杀事件。四个居民两男两女，年龄在二十到三十之间。四人均是突然陷入诡异的狂热暗恋状态，在各个社交平台上疯狂向某个人表白（表白内容里未提及性别与名字，用某人代称），用词激烈扭曲，频繁出现“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爱我”，“是不是要我为你死，你才能注意到我”之类的极端言语。
并且四人均在三天后，进行了跳楼自杀直播。死亡前，几人均会对着镜头，神情癫狂地发布表白：“我真的好爱你，既然不相信，也不愿意正眼看我，那我现在就为你去死。”
路繁星看了资料里的四个跳楼视频，的确如文字描述的一样，每个人都表情扭曲，好像一周没有洗过澡，头发油腻，眼神异常癫狂。
他们会精心布置好直播机位，然后反复表白，反复表达自己对某个人的爱而不得，为了让所爱之人看自己一眼，不惜用生命作为代价。
后面根据调查，这四个人之间没有人际往来，唯一的交汇点，就是他们都在“有福来酒楼”吃过饭。
有福来酒楼是一家私人酒楼，因其味美价廉，装修雅致，生意十分火爆。酒楼共有工作人员三十位，老板是本地人，姓黄，名下还有一家茶楼，婚姻稳定，生活幸福。
路繁星把酒楼人员看了一遍，尤其是登记照片，着重关注了相貌丑陋的那一部分。
恶补学习了几天，路繁星对污染也算颇为了解了。普通的人类会突然变成污染物，一般有两种原因，一个是自身堕落，比如内心充满仇恨，以至于精神被污染，自然堕化成污染物，另一个是因为接触污染物，被污染侵袭同化。
但不论是哪种原因，人变成污染物后，都会保留作为人时的极端情绪。
这次的精神污染表现为极端示爱，说明这个污染物还是人的时候，极度缺爱。他之前必定追求或者暗恋过某个人，但因为外貌缺陷，并未得到所爱之人的关注。
于是成为污染物后，便让那些人反过来疯狂追求它。
当然，也不能排除污染物并未藏在三十个员工当中的可能。
【我的宝，你分析得很对。】已经好多字没有出现的系统终于刷到了存在感，【这个污染物的确极度缺爱，应该也算是在员工当中吧。照片只是一张无机质的载体，所以你看不见，等你进到酒楼，你会在人群里，一眼就看见异常。】
“看出什么了吗？”老王问。
职场新人路繁星谦虚摇头。
老王道：“看不出来就对了，我也没看出来什么头绪……根据我的经验，这次的案子会很麻烦，没个三五天，查不出头绪。”
车子慢慢减速，停进有福来酒楼的露天停车场。
这会临近中午饭点，酒楼又正好承接了两场寿宴，门口人来人往，透过二楼的窗户，能看见里面也人影攒动，客流量爆满。
老王下车，看了眼，叹息着说：“人越多，越是麻烦啊……走吧，小路，我们先公费吃席吧。”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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