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人生》一灯若水

125、独善其身

　　曾文华几步便来到光脑面前，心情雀跃地打开试用起来。多种操作方式都可以选择，而康芮也很贴心地为他配套了所有装备。
　　“脑电波连接的方式对脑域要求太高，而大多数人思维没办法过于集中。因此，即使联盟早就有了这种操作系统，使用频率却不高。”
　　曾文华说道：“是的，对大多数用户来说，上网是为了休闲，那样使用大脑也太辛苦了些。”
　　“所以传感头盔和外接键盘我都给你配好啦，在家里的时候就不需要像在外面的时候一样耗费心神了。”
　　“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家。”
　　康芮笑着说道：“你一间，我一间。”
　　“嗯。”曾文华由衷地感激她。
　　康芮脸上的笑容仍在，眼中却多了一些其他的情绪。
　　“既然安顿好了，那也轮到我找你算账了。”
　　曾文华：“……对不起。”
　　康芮瞪了他一眼：“别急着抢答，让我问问看你到底有什么理由把我们晾在那边担惊受怕？”
　　曾文华老实交代：“伊恩被杀，我太想知道杀手的来历了，所以……”
　　“所以？”
　　“我错了。”他垂下了脑袋。
　　康芮严肃道：“曾文华你听好了，以后绝对不可以不辞而别，绝对不可以以身犯险，绝对不可以瞒着我做任何危险的事情。这些，你能做到吗？”
　　“我……可以。但是……”
　　“你还想讨价还价？”
　　“不是的，我在想，如果有非做不可的事情呢？”
　　康芮又向前走了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她轻轻把自己的手掌贴在他的心口：“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吗？如果是你非做不可的事情，难道我会不支持你？有危险的话，我们两个人一起面对。”
　　在这瞬间，曾文华突然感觉自己那颗平日里半死不活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原本迟缓的心跳都变快了不少。他俯身拥抱住面前的女子，满心难以言说的欢喜。
　　“嗯。”他回应道。
　　……
　　“欢迎小主人回家。”
　　和庭小区，夏宅。
　　智能管家的电子音欣喜地迎回一个学期没有回过家的夏长安。这次夏长安没有拒绝夏恒的好意，毕竟他特地请了一天假就为了接她回家。
　　家里的复生人家教邱语也在客厅待命，不过她向来在家中没什么存在感。
　　“安安，还是家里舒服吧。爸爸觉得你周末的时候也可以回家的。”
　　夏恒有些委屈。女儿越长大越不依赖自己，他反倒是有些不习惯了。孩子小的时候，他忙着工作忽略了她。孩子大了快要离开他的时候，他又接受不了了。
　　“爸爸，我在学校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每周回家一趟多麻烦呀。”
　　“那……也可以每个月回家一趟嘛。”
　　夏长安拒绝道：“不要。”
　　“好吧好吧，爸爸不说了。但是这个寒假就好好休息，好吗？我的安安都瘦了。”
　　夏长安却一脸严肃地说道：“爸爸，我的时间很宝贵，由不得浪费。正好你在，我想知道公司前些日子推出的环境适应产品的销售情况如何了？”
　　夏恒无奈道：“安安你明白的……销量不可能好。”
　　“可是三防面料不是卖的很好吗？军队都向我们大量采购了。”
　　“军队拿的那些货只给了成本，我们赚不到钱的。更不要说剩下的那些东西了。”
　　“可是爸爸，我做这些东西，从始至终就是希望和我一样受到环境困扰的低等级百姓可以用上。盛夏的定价太高了，根本没有人能买得起。”
　　“安安，不是爸爸不支持你。只是……”
　　夏恒一时间不敢去看女儿期冀的眼神，他微微侧过身子看向窗外。
　　“从我开始研发防护面料的那天起，盛夏的资金一直很紧张。大量的研发成本被投进看不到收益的项目中，公司的运转一直靠着仿生机器人的销售苦苦支撑。”
　　夏长安问道：“那现在呢？”
　　“仿生机器人市场竞争激烈，我们不花时间和精力去升级，可别人却不会原地踏步。”
　　夏长安突然觉得很不安，她从没有在爸爸的脸上见过如此脆弱的表情。
　　“安安，盛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爸爸……”
　　“市场部已经商定了新的企划案，你做的家用空气净化器、制氧器、三防口罩、面罩、防护衣等即将重新进行市场推广。我们只能走高端路线，才能回本。”
　　“难道这些东西只有有钱人才能使用吗。”
　　“很无奈，但这是现实。”
　　“大多数有钱人的等级都很高，这些产品对他们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市场部调研过，会有人愿意为更高的生活质量买单的。”
　　“对那些人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但它们却是真正需要之人的救命之物。”
　　这些道理，夏恒又如何不明白？可他既然已经支持了女儿的梦想，他也不希望女儿的心血付之东流。
　　他用恳求的语气说道：“如果盛夏……破产……爸爸便再也无法支持你的研究。安安，很多事情不可能一蹴而就。如果我们没有兼济天下的能力，首先能做的先是保全自己。”
　　“爸爸……对不起。”
　　这些年少女醉心于自己的研究，并不怎么关注盛夏的经营。公司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高定价是无奈，也是必然。
　　可是她的发明，只能被高价售卖吗？
　　夏长安不甘心。
　　“我有一个想法。”
　　女孩打开了她的光脑账户展示给夏恒看，里面有着四万元存款。
　　“这些钱都是我自己攒下来的，有社交账号的流量分红，也有和平大学发的部分奖学金。我想开一家体验馆，把我们的产品投放到有需要的人群中提供试用。”
　　夏恒一时有些发愣：“安安，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没错。”
　　夏长安坚定地说道：“我的设计大多是从我自己的角度出发的，目前来看确实是很适合我的日常生活。可是，我的生活成本和生存环境却并不是普通人的水平。”
　　少女打开了一个文档，里面记录了很多她在日常生活中碰到的种种问题。自从可以离开小区之后，环境对她的各种限制让她感受深刻，如今已经记录了一百多条。
　　“这里面有些问题我已经解决了，有些问题我却没办法处理。我想或许在体验馆中能得到答案。”
　　“你这……体验馆的地址是不是也想好了？”夏恒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当然，体验馆必定要开在城下镇。”夏长安斩钉截铁地说道。
　　夏恒看着女儿坚定的目光，虽然很想反对，但终究还是无法说出口。
　　“爸爸？”夏长安看着夏恒的纠结模样，露出得意的笑容。
　　夏恒无奈地笑了，原来自己终究是被耍了啊。女儿分明早有准备，就等着自己走进她的局里。她已经在定价上做了这么大的让步，他便难再拒接这点小小的要求了。
　　“你啊……”
　　男人看着年纪不大却已经优秀到让自己赞叹的少女，满心酸楚也变成了骄傲。
　　安安的成长对夏恒来说更像是一个意外。三年前，在城下镇受难之后，她变了很多。虽然一生顺遂平安已经是他对安安最大的期许，可又有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出人头地？
　　安安才十八岁，就已经得到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获得的成就。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好好好，爸爸同意你去，不过……”
　　“不过什么？”夏长安心里一阵紧张。
　　“不过还是得找个人跟着你，不然爸爸不放心。”
　　夏长安松了一口气。只要能让她去开店就行，谁跟着她都无所谓。以前她出门的时候，总是曾文华牵着她的手，走累了的话，只要撒个娇他便会抱着她……
　　诶，怎么又想到哥哥了呢？
　　“我平时在学校里都是一个人，也没什么事呀。”她撇了撇嘴。
　　夏恒难得地对女儿严肃起来：“大学里的环境和城下镇能一样吗？”
　　“知道了爸爸，我会小心的。不过你会安排谁陪我呢？”
　　“我想想……”
　　夏恒有些为难，但是女儿的安全不容忽视。如果不是自己工作抽不开身，他宁愿自己陪着女儿。在帝都，除了S级自然人，他谁也不放心。
　　对了，S级自然人又不仅仅在大家族里。
　　这几年帝都又新出了一批S级和A级的新贵，大多都是长生科技第二代药剂的受益者。
　　夏恒很快想到了公司里的一个员工，他可能是最合适的人选。
　　白盛，如今是盛夏研发部门的一名机械设计师。这个青年为人和善，性格绵软，又是安安的学长。
　　“安安，你先别着急啊。等爸爸给你安排好新的保镖后再说好吗？”
　　夏恒心中已有了主意，就让白盛暂停工作来陪伴安安吧。有这么一个S级男性在女儿身边，他也不担心了。更何况白盛还是药剂的受益者，多和他接触的话，说不定也有助于帮助女儿改变观念。
　　“嗯，我会听话的。”夏长安乖巧地应下。
　　直到夏恒再次离开夏宅后，少女的神情才变得落寞起来。
　　“如果哥哥还在，那该有多好啊。”她喃喃自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