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视玩家为神的疯批弟弟（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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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两人分开的第三天，盛郁猝不及防在通讯器里见到了路潭。
男人侧脸带着枕头压出来的红印，一双狭长的眼睛尚且朦胧，像是刚从熟睡中惊醒......盛郁看了看他翘起的额发，又看了看自己身边满是虫子的尸体，不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那边的路潭的表情难得有些呆愣，见到弟弟的喜悦来没来得及扩散，他就被投影过来的内容惊到了，睡意浑然散去。
漆黑的房间，虫子的碎片，还有好几滩脏污的血迹...？
路潭这几天见多了这种东西，但却没想到能在盛郁的周围看到，他脑子转的飞快，一时间想到了无数阴谋论：他的弟弟，这是又被绑架了？
“小盛，你现在在哪里，是遇到什么不好的情况了吗？”投影中，路潭的身影晃动了一番，语气压低，听起来莫名危险。
盛郁从意外中回神。
他迅速编好了理由，露出一个路潭熟悉的乖巧笑容：“没有呀哥哥，是我好奇想了解你待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所以才让凯伊帮忙模拟了战场的布局，是不是很逼真？说实话我也有些吓到了呢。”
被他的笑晃了一眼，路潭见他完好无损，的确不像是被绑了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的吗？”他迟疑了一会，同时瞄到了盛郁手心：“那你手中的剑......呃，也是道具？”
他认识这把剑，是凯伊常用的武器，重达10KG，不是一般人有力气拿起来的。
而且看这剑上的磨损细节，不像是个假的。
玩家显然不是很相信他的话。
“......”
盛郁闻言，咬着下唇，好看的脸上划过一丝隐忍和落寞。
在路潭乌黑色眸子的注视下，白发少年虚弱地抱住了自己手臂，他手中巨剑‘脱力’似的从掉落在地板上弹了几下。
发丝垂盖遮住了侧脸，白发少年垂头丧气，闷闷地说：“不是假的。”
“因为我也想像哥哥一样厉害，就向凯伊借了他的剑......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拿起来。”
“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我的手腕又怎么可能拿得起这样威风的剑，咳咳。”少年双眼噙泪，要掉不掉的挂在睫毛上，像是承受不住雨露的嫩芽，“我......对不起，我不该因为羡慕就这样做的，让哥哥担心了。”
他的话有些语无伦次，似乎每个字都带着自我厌弃和慌乱。
见状，路潭顿时顾不上什么违和感了，只觉得惹哭盛郁的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弟弟想玩剑怎么了？只要不受伤，那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他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兴趣，他高兴还来不及。
为什么要了解战场的情况，还特地布置了相同的风格？
——肯定是太过想念自己，但又见不着，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聊以慰藉罢了。
可是他呢？说话没有一点分寸，让好不容易变得开朗一些的弟弟又自闭了起来。
男人一脸懊恼，他不再细想，看着少年时神情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温柔：“哥哥没有怪小盛的意思。你在家里要是无聊，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注意不要伤到自己就行。”
“我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回去，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
盛郁像是被他认可的态度鼓舞了一般，终于扬起一个明媚的浅笑。
他脸上还带着泪痕，脸颊微微鼓起，云朵一样的软绵：“谢谢你哥哥，早点回来噢。”
路潭又依依不舍地跟他说了几句话，见时间不早了，终于才道了晚安。
在凯伊呆若木鸡的动作中，盛郁收起笑容，将贝壳项链接过来再次装进了口袋里。
“好了，接下来就朝着西南方向，虫王的老巢前进吧，”他声音懒懒散散，一点看不出刚刚的软糯自厌，“——哥哥已经开始意识到不对了，我得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尽快将威胁到他的虫王杀掉才行啊。”
他变脸速度之快，让凯伊发出不知第几次的沉默：......
次数多了，凯伊多少适应了他的性格。
他知道是自己惹了祸才让盛郁陷入了意料之外、险些暴露的处境，所以不再多言。
但另一方面，凯伊却无法理解盛郁这么做的缘由，他皱起眉：“——你瞒着路潭来到这里我能理解。可你很厉害，你能帮到他的忙，这一点为什么不能让他知道呢？”
微风扬起，盛郁动作一顿，想要去捡大剑的手都僵住了。
不知过了多久，凯伊听到他低沉的声音：“......我不正常，他会怕我的。”
这句话的音量很轻，被风吹起，飘进了凯伊的耳中。
后者微微一愣。
......
盛郁无意泄露心声后，很快又恢复到了坦然的作风，像是之前短暂的脆弱根本不曾出现似的。
年轻的雇佣兵一边觉得他的态度噎人，一边却微微松了口气。
——他还能回忆起那天晚上，盛郁脸上细微的神情。擅长伪装的白发少年破天荒的僵住，破裂的面具之下，是无措到仿若孩童的内里。
凯伊不会对别人的家事做任何评价，但他觉得比起那一瞬间的伤感，还是现在的从不让自己吃亏的盛郁更加顺眼一些。
他遗憾地想：将全部心神系挂在同一个人的身上，可不就会患得患失嘛。
要是能多看看路潭之外的人就更好了。
——比如善解人意的他。
涌起这个想法的下一秒，凯伊骤然打了个激灵，往额头上拍了一巴掌。
......他这是被虐习惯了吗，竟然产生了想要和盛郁好好相处的惊悚念想......打住，他是不会这么干的。
看凯伊一会点头一会摇头，甚至还自打巴掌，像是疯了一样。盛郁目光带着怜悯，不加掩饰地离远了些。
他从背包中拿出望远镜，眺望着目的地的方向，同时在心里制定着潜入计划。
“观察了两天，已经确定虫族在夜间活动的比较频繁，我要赶在天黑之前过去。”
他将望远镜丢给了凯伊，后者点头表示同意，但这句话在脑中回荡了一遍，凯伊品出不对劲来：“——什么叫‘你’赶在天黑前过去，那我呢？”
“你留守在这等我，有什么问题吗？”盛郁吸着营养剂，头也不回。
“问题大了好吧！”凯伊抓狂，他压根没想到自己这一大战力，竟然会被排除在外，登时不可思议的挺直了身体，“你要是被抓住当储存粮了，或者死在虫子堆里怎么办？我去哪捞你啊？”
盛郁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要是死了你还捞我干什么，当然是自己离开了。”虽然他不可能死就是了。
他语气疑惑，像是真的这样想的。
“我说你啊......”凯伊几乎是下意识想扶额了，但自从他对面前这人了解多了一些后，再看他时多少带了一层包容的滤镜，所以没有立即发狂，“我们两个人是一起来的，而且我还收了你的雇佣费，我要是独身一人离开，在这个行业名声就臭了，你明白不？”
凯伊接着说：“我不光是为了你，我还为了我自己，不然之后谁还敢雇我呢？”
这样说，这个难缠的小孩总算会答应了吧。
这次，盛郁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变长了，可依然摇了摇头，“我过去，你留下。”
“你——”
“我是雇佣你了没错，但那点钱还不够买你的命，你没必要去送死。”盛郁打断他继续争取的话，“——我很快回来。”
他声音清冽，像泉水敲击玉石般悦耳，恍然间传来错觉一般的温柔。
盛郁说着，从背包中拿出一把匕首大小、莫名像水果刀的东西。
在凯伊欲言又止的表情中将背包抛给了他，转身没入了呼啸而起的风中。
尘土飞扬，凯伊又一次看到他离开的背影。
跟上一次不同，他这一次的的确确从他冷淡话语里感受到了别扭的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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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郁沿着制定好的路线一路向前，避开了虫族用来侦查的大小据点，最终来到了一颗巨大的枯树边。
从刚才开始，他的鼻腔就隐约充斥着一股甜腻的味道，宛如果子成熟到了极致，即将腐烂的香气。
——这是即将诞生的虫王所散发的信息素。
王虫能够凭借自身的信息素，以最强烈最直观地方式激起同族的保护欲，而使它们自愿成为供王驱使的，无坚不摧的傀儡。
盛郁发现，这股味道竟然在若有若无地干扰着他的思维，让他不自觉地想要去追随，去守护。
他皱起眉，隐忍着被干扰的不适，毫不犹豫踏进了枯树的树洞里。
早在更为年幼的时期，盛郁被路潭拯救的那一天他就下定了决心，此生会坚定不渝地守护他的哥哥。
固执的灵魂已经奉献给了他的神，那么这世上再没有能摧毁他的东西。
——在见到虫王之前，盛郁从来都是这么以为的。
灵魂忽然传来被灼烧一样燥热感，剧烈而汹涌的痛楚席卷全身。
走进树洞的下一秒，白发的少年顿感不适，等他意识到不对劲时，那股甜腻的信息素已经如潮水般扑面而来，无视了他身体的外壳，直直地窜进了他的每一寸骨骼。
连抽刀的动作都做不到，盛郁撑着树干，又很快脱力跪倒在地上，面色潮红地喘息不止。
头颅微仰，少年那月光般的白发肆意地散在肩颈上，蜿蜒出一根根银色的曲线，这副的样子像极了引颈受戮的天鹅，充满了纯粹的美感。
似乎被取悦到，一只苍白的手抬起了盛郁的下巴，拂开白发，将他双半睁着的漂亮眼睛露了出来。
“我的孩子......浑身都是人类的味道。”
“身为虫族的你，这是被人豢养成温驯的宠物了吗？”
作者有话说第8章 视玩家为神的疯批弟弟（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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