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彦路

4、并行

　　“叮叮叮”欢快的放学铃声响起。
　　经过一上午的学习，一班的同学发现除了江班主任没变动，其他科的老师都进行了改动，他们持续了长时间悲伤的嚎叫，但转念一想，换就换呗，换班都是一件平常事，何况是换老师。
　　此刻坐在最后排角落里的洛尘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他想，对我来说无所谓，反正我也是转学过来的，在这里没有和哪位老师有着深厚的友情。那个对我来说像母亲一般的郭老师，也早已死在了福利院中。
　　回忆刚起，他心口便一阵刺骨的疼痛，压的他快喘不过气来。他捂着心口，让自己趴在桌子上平复心情，教室外面枝丫茂盛，蝉鸣声聒噪响起，加重了烦躁的心情。
　　“洛尘同学，你还好吗？”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徘徊，如涓涓细流平复着痛苦和烦躁的心脏。他感受到了凌岩放在肩膀的手，皮肤相触的刹那，灼烧着紊乱的神经。
　　好像从这一刻起，便有了依靠。
　　他呆滞抬头，便撞见一双深邃的带着关怀的眼眸，他愣了一会，扭头看向四周，发现整个班级空旷的只有他们二人，一上午枯燥乏味的学习，学生们已经饥肠辘辘。他声音沙哑的问道:“你还没走吗？等会食堂人应该挤满了”
　　“现在已经挤满了”凌岩收回了放在洛尘身上的手，温和有礼貌的说:“你还难受吗？我看你趴着桌子，有点担心，便留了下来。”
　　“我好多了，谢谢”洛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与凌岩比肩而立，这个时期十六七岁的少年身高已经超过一米七，显得成熟而青涩，稚嫩而独立。
　　烈阳此时无情的烘烤着校园地面。刚刚吃完饭的学生疯狂从食堂窜进小卖部，用校园卡买一瓶，两瓶或者更多的冰饮，咕噜噜灌进口中，更有甚者直接将冰饮倒扣在头上，甩了甩湿漉漉的碎发，与朋友插科打诨。
　　两道与他们逆流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只见两个身穿静怡浅蓝色T恤校服的少年，避着人群，从容不迫的缓慢行走。路过的女生瞥见这番场景，缓缓低下头，迅速整理好衣衫和头发，红晕渐渐爬上她们的脸庞。
　　“我还以为你不认识路，头一回想当一个向导，结果尴尬了”凌岩讪笑着，挠挠了头，想减少着诡异的气氛。
　　洛尘微微低头一笑，脸上难得出现了享受，“那我就假装不认识，请问凌同学可不可以帮我带一下路呢？”
　　“走吧”凌岩拉着洛尘走向食堂大门，他扭头向洛尘问道:“话说，我怎么感觉这不是你第一天来学校”
　　凌岩同洛尘从教室出来时，本想领着洛尘认认路，不曾想洛尘却走在他前面，径直走在通往食堂的路上。
　　当然不是第一天，洛尘在心里默默开口。其实洛尘昨天就已经到了，不过那时候他还没有班级，高二的教导主任—王志强，王主任让他做了一套集语、数、外、理综为一体的卷子，根据做题情况给他进行分班。本应两个小时做完的试卷，不想洛尘一个小时就完成了，理综正确率为100%，语文阅读理解也十分契合，王主任当下立马决定，让洛尘转入一班，给他发了校服，让他明天去一班上课。
　　洛尘离开办公室后，漫无目的地打量这个学校，将学校构造，路径都观察一遍。洛尘非常缺乏安全感，他在融入一个新环境时，习惯性的将整体观察清楚。
　　看清全貌，才有掌握感。
　　他在路上就听见了蒋方旭激情澎湃的演讲，感觉乏味。就在准备离开学校时，听见广播大声喊着“有请高二一班的凌岩同学上台发言，大家掌声有请”
　　“凌岩”洛尘在心里反复读着这个名字，不会这么巧吧，是他吗？他想着，便跑向露天礼堂，跑向演讲的场所。他看见那个同样叫凌岩的少年，利落的短发，浅蓝色的T恤校服，阳光照在棱角分明的脸庞，此刻的少年用温和的语调讲述着苏格拉底的实验。
　　这一瞬间，光彩夺目，仿佛本就如此。
　　他听见下面的女生都在赞美上面的男生，莫名有点不爽。今天他故意假装不认识凌岩，直到坐在同一张桌子上，那人用同样的语调，同样展开课本的怪异行为介绍“我叫凌岩”，他才确定就是心里的那个人。
　　“我叫凌岩”软糯糯的团子向幼时的洛尘介绍，凌岩小团子还怕小洛尘不知道，特意将满是涂鸦的练习本从书包中抽出，展开名字给小洛尘看。“小弟弟，你不要怕，坏人已经跑了”“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呀”，当时的小洛尘并未回答，只是摇了摇头，脑袋像拨浪鼓似的。他们在福利院共度了一个下午。
　　记得在最后“宝贝，我们回家了”凌岩母亲将凌岩小团子和洛尘分开，把小凌岩拉进怀里。
　　“母亲，我们以后还会来吗？”
　　“宝贝，福利院这里的孩子是没有家长的。而且这里人员混杂，不安全，我们以后不会再来了”
　　小洛尘在听见人员混杂，不安全时，便跑开了，认为受到了不尊重，他忽视了后面团子软糯糯的叫喊声。直到后来郭老师郭妈妈和朋友接连死在福利院后，他才体会到了人性险恶，麻痹，丑陋。在孤独时，心里总会响起那个软糯糯的温和的声音“我叫凌岩”“你不要怕”
　　洛尘心绪收回，“我的确是第一天来学校，只是来的路上看见这里人群比较密集，推断出来的”他向并肩而行的凌岩微微一笑，“恐怕今天晚上还要麻烦你带我去宿舍了”
　　“没问题”凌岩颔首示意，并作了个OK的手势，拉着微笑的洛尘走进了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