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门罗刹》妘果

2、第 2 章

　　这些天凃禹老是跟着我，就在我耳边念叨：“你该休息了。”我烦得不行，干脆休养几日，可实在闲得无聊。玉生进来的时候，我坐在石凳上发呆，听到他说：“主上再没事儿干，也不至于将这几棵树打成这样。”我回身看了一眼，偏头问他：“这不好好的吗？”除了上面的叶子被我打的七零八落，光秃秃的不剩几颗果子以外，还都笔挺地立着呢。
　　玉生没说什么，将手里的药递过来，我问他：“玉生，你每天就捣鼓这些药，不也是无聊。再说了，我们都能自己疗伤的。”玉生站在一旁，看着我说：“主上让我化形以后，接触的第一个东西便是药材。人间生病，三分药七分养，主上若是肯好好休养，也是不用喝的。”我笑了，用手撑着头：“我又不是凡人。”玉生不动，只是看着我，我无奈，将他熬的药喝了，他也不说什么，收了碗就出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想到淮阴。他原被封为战神，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向天帝请命做了药神。难不成也跟玉生一样，喜欢捣鼓这些东西？我出来这么久，还未与他联系过。又坐了一会儿，我起身去找刍狗。
　　像是猜到我会来，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跪着了：“主上。”我在他面前站定，问他：“你是八荒的人，怎么能叫我主上？”“...他们毁了我家，等我赶到的时候，大荒谷里都是我族人的尸首。如今我已无处可去，求主上收留。”“你们本就是八荒的一支，为何会对你们一族下手？”刍狗咬牙：“八荒各族本就争抢不断，弱肉强食是常态。只是我族人从不轻易与外族有来往，不知为何会得罪邪龟一脉。”
　　我往四周看了看，他这里都没有个凳子让我坐坐。刍狗倒是机灵，立刻移过来一颗石头，还算平整。我坐下，问道：“那你，为何会来找我呀？”“我一人力量太小，况且杀往八荒，跟着主上，胜算很大。”我冷笑：“你倒是会打算。”刍狗对我低头，我拉了拉自己的衣袖，凃禹做的这纱衣确实挺舒服。复又问他：“你要知道，我要去的的地方可不只八荒。你也要跟着去吗？”“若主上愿意收留，刍狗定当誓死跟随。”“好，”我站起来，抛给他一个袋子：“火鸣兽的内丹，等伤养好了自己修炼。”“是！多谢主上。”我正要走，他又叫住我：“主上。”我偏头，听到他说的话，有些意外：“八荒的首领，可能受伤了。”

　　我在五合泉泡着，想着八荒的事。当年我和八荒一战时，他们的首领很聪明，一直能找到我们防御薄弱的地方打。军中肯定出了叛徒，八荒才能这么轻易得手。那老头精气神很好，又有谋略。听说十五万岁的时候就是八荒的首领，如今他都快六七十万岁了，能在首领的位置上坐这么久，一直统领着八荒，可见他很有能力。刍狗说他可能受伤，八荒又出了乱子，难不成是他不行了？
　　正想着，我眉心一动，有人闯了我设的禁制。我迅速起身，用灵力弄干了衣裙，在一棵树后面隐身。有沙沙的声音，却没有看见人。我探出头来，很安静，四周什么都没有，我走到泉边将刚才掉落的手链捡起来：“怎么忘了拿你呢？”见手链还很干净，我便带好，然后转身劈了过去。身后的人侧身一躲，我又挥手上前，带动了地上的落叶。可对面的人只是闪躲，并不伸手。他背着月光，扬手带动泉水，我正要躲开时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把我往后一拉。
　　自八荒一战之后，我与淮阴再没有见过。可现在他就在我身后。原本我想抽出流云，他说：“流云是我给你的，你用它对付我。”我不动，想抽出自己的手：“上神这个时候找到我，可是有什么事？不如先放开我，我又不跑。”淮阴退了一步，我站定，将飘乱的衣裙拂规整。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会思念谁，直到这个时候看到淮阴。一袭淡蓝色的华衣，有深色的纹路。他负手站着，脸虽然还和以前一样，清冷，但是嘴角好像带着笑，深邃的眼眶里带着些我说不清的情绪。我从前爱坐在他身边看着他，他就敲敲桌子，要我给他到一杯茶，还夸我火候把握得好。
　　他唤我：“百墨。”我回过神，笑着说：“许久不见上神了，没成想今日在这儿碰见，刚刚多有得罪，还望上神包涵。”他轻声说话，声音还和从前一样温润：“跟我，何必这么生分。”“上神到这儿来有什么事吗？我特意设了禁制，您不会不知道。”许是见我说话有些硬，他伸手，化出一朵花。我认得，那是我从前栽在药神殿中的八瓣仙兰。
　　“是我不好，三殿下养的一只兔子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殿里来将它咬断了。原以为能将它重新种回去，但没成功，我怕它就这么枯萎了，就想着到处找找你。说不定你能救活，毕竟它是你种的。”他伸手，那仙兰飘过来落在我跟前，我看了他一眼，伸手接过。这么久了，它长得很不错，花苞都比寻常仙兰要大，可见淮阴对它照顾的不错。
　　我看了它的茎，确实像是被兔子咬的：“不过是些旧物，劳上神费心了。”淮阴往前走了一步：“你的东西，一定都要照顾好的。”我将仙兰收好，借机往后退了退。他注意到我的动作，问我：“为何躲我？”我挑眉：“瞧您说的，我本就是天界的罪人，与您走得近，不太好。”淮阴突然定住我，我一愣，动不了了：“你干什么？”淮阴走到我面前，轻声叹了口气：“百墨，药神殿里，一直留着你的东西。”他抬手想碰我，我瞪他，他笑了一下，依旧摸了摸我的脸。他给我解了禁制后便走了，我抬头望向他离开的地方。他是怎么知道我一定就在五合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