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死后》殊十一

3、留在身边

　　南之猛地睁开眼，梦中的绯色场景尚在眼前。

　　她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冒出了一身汗。

　　天啊，她原来是这种人。

　　南之崩溃地用手捂住脸。不过说实话，左然那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真的有点……令人沸腾。

　　她冲进卫生间，对着脸泼了几捧冷水。

　　冷静下来了。

　　口袋中的手机叮咚一声，是应聘软件的回复提醒。

　　公司的HR十分干脆，知道她就在本市，直接约了明天面试，发来了公司地址和面试的具体地点。

　　南之松了口气，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脸上的水淅淅沥沥地落下来，沾湿了她咸干菜一样的短T。熬了一夜又睡了短觉，一双眼睛肿得像鱼泡，黑眼圈并着眼袋快挂到腮帮上。

　　她猛地拍在自己脸上，惊恐地瞪大眼。

　　不行，这幅尊荣明天面试肯定要完。

　　她飞快在梳妆柜里一阵搜寻，找到两片面膜，和基础的水乳。看来原主并不喜欢化妆。

　　她敷上面膜，打开衣柜看起衣服，没有一件正装。

　　南之挠挠头，打开手机看看余额，又看看衣柜，叹口气。

　　看来这笔钱是留不住了。

　　整个下午，南之都花费在置办行头上，顺便也买了新的贴身衣物。

　　累了一天，南之洗完澡就躺到床上，很快进入梦乡。

　　这次左然没有入梦，南之安稳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南之准备齐全，精神抖擞地走进会议室，看着面前的面试官。

　　好在对方的问题都不刁钻，南之全程都在表现自己强烈的入职意愿，虽然没有经验，但是对方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助理的工资并不算高，很多时候还会由实习生担任，竞争力并不算大。

　　“我可以今天就入职吗？”

　　面试官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即笑着伸手，“你可以先熟悉岗位，我是秘书组的组长，工作上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好的，很荣幸能和你共事。”南之握住他的手。

　　组长名叫陈功立，态度倒是亲切。他领着南之去秘书处，路上随意闲聊，“公司最近缺人，这个岗位也是急招，你来得刚巧。”

　　南之计划得很好，秘书处就在总裁办旁边，一墙之隔，少不了要和左然捧上面。

　　然而当陈功立按下电梯楼层，南之意识到不对劲。

　　“陈组长，我们秘书处是和总裁办在一起吧。”

　　陈功立摇摇头，“总裁办旁边的秘书室是跟着左总的，主要负责总裁的行程安排。我们这边虽然也是秘书处，但是负责的内容主要是底下各个部门的汇报汇总，还有……审查。”

　　说着他笑了声，“干一段时间你就懂了。”

　　南之看着他的笑，总觉得这工作不是什么好差事。以前她在公司时，公司规模还不够大，也没有分设两个秘书处。

　　南之拧起眉，看来要重新想办法和左然来场偶遇。

　　秘书处并不大，算上南之也不过五个人。陈功立简单让大家做个自我介绍，收拾了个工位出来。

　　“我现在能帮大家做点什么？比如送文件之类的。”南之笑得很热情。

　　只有送文件能到其他部门，要是能有送到左然手里，那就更好了。

　　“你今天才来，能找到地方吗？”有人笑着道。

　　“刚才我在电梯口看到有公司指示地图，不过以防万一，希望各位前辈看看有没有不太紧急的文件。”

　　一句话，既表明她在路上认真观察，又谦虚没驳了同事的面子。

　　“我这里有几份，我给你写个便利条贴上，你对照着送。”一个看着四十多的女性拿起一摞文件夹。

　　南之立马双手接过，嘴甜道：“谢谢丽丽姐。”

　　一出门，南之迅速扒拉着文件夹，很遗憾，没有送到总裁办的。

　　这种直面总裁的文件轮不到新人。

　　她啧了声，走到电梯前。她仔细看了看指示图，多数部门和记忆中没有差别，只有个别部门更改了楼层，估计是因为部门规模扩大，原本的楼层塞不下。

　　在她死掉的这五年，左然把公司经营得很好。

　　南之有荣与焉，骄傲地昂起下巴。左然一直都很聪明，以前当画家很出名，现在当商人一样优秀。

　　不过，左然不是不喜欢经商吗？当初公司稳定后，她就转赠了左然一半的股份，并且邀请她一起经营公司，被左然戳了一画笔颜料。

　　“我一边画画，一边经商，过不了几天就该猝死了。”左然龇牙抱怨，手里的画笔在南之的脖子和胸口戳来戳去。

　　然后她们就玩了场人体彩绘。

　　啊不是，不是想这个。南之把脑子里的废料晃出去。

　　左然不经商肯定是想维护她的自尊心，老婆好爱她。

　　想到左然，她心脏处涌上一股酥麻感，干劲十足地冲进电梯，飞快把文件送出去。

　　还有最后一份，南之看着上面的便签，这个楼层离总裁办还挺近。那她作为新人，走错楼层很正常吧。

　　南之笑着将手指从正确的按钮上滑到旁边，按了下去。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启，露出熟悉的装修布局。南之走出去，看向左手边的墙壁，那里挂着左然的两幅风景画。

　　嗯？怎么是大白墙？
　　南之诧异地看着墙壁。

　　那两幅画是取景她和左然约会的地方，本来还想装作不经意提起这两幅画，再不经意说出这是约会地点，然后更不经意地知道一些约会小细节。
　　一套丝滑小连招居然卡在第一步。

　　南之欲哭无泪，站在墙前思考，要不要直接提问墙上的画去哪儿了，然后再接丝滑小连招。

　　不行不行，左然心思细，去掉画一定有理由，万一不小心踩雷，得不偿失。

　　南之焦虑地右手食指不住敲打自己的锁骨。

　　“你是谁，在这儿干嘛？”

　　听到李想的声音，南之痛苦闭眼。早知道不磨蹭，先去总裁办看一眼左然。

　　她深吸口气，转过身，冲着李想露出个微笑。

　　李想看到她的脸，先是愣了下，随后踩着运动鞋飞快后退。

　　南之：？

　　好机会，虽然不知道李想抽什么风，但现在是接近总裁办的好机会。

　　“你好，你怎么了吗？需要帮助吗？”南之说着，踩着高跟鞋飞快跟上去。

　　李想吓得眼睛都瞪大了，“你站那儿别动，不然我叫保安了。”

　　“我是来送文件的，出了什么事吗？我可以帮忙。”南之面带笑容，脚下的速度一点没减。

　　眼看着总裁办近在眼前，李想也掏出了手机，守在总裁办门口不再后退。

　　“保安吗？”
　　“怎么了？”

　　李想和左然的声音同时响起，左然手还拉着门把手，顺着李想面朝的方向看过来。

　　南之立马停下站稳，露出得体的微笑。

　　左然好像愣住了，盯着她看了许久。

　　“左总，这是之前翻墙进小区的人。”李想说着，推着她想进去。

　　左然反倒走出来，看着南之笑道：“这次也是翻墙进来的？”

　　她笑得很亲切，和晚上冷淡的模样完全不同，但南之莫名紧张地咽口水。

　　“不，我是新应聘的秘书助理，我来送文件。”说着，她递出手中的文件。

　　李想戒备着靠近，伸长手臂拿过文件，看到上面的便签条松了口气，“你来错楼层了，去楼上。”

　　她伸长手臂，把文件递回来。

　　南之应了声，接回文件，但全程眼神都黏在左然身上。

　　不同于深夜时的仓促一撇，现在她才认真看到左然。比起五年前，左然身上多了些成熟的韵味儿。

　　曾经的左然绝对不会这样笑，这样亲切温和的笑。左然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这导致她面对陌生人时会笑得很尴尬。这份尴尬中又透着疏离和不耐烦。但面对南之时，她的笑又格外明媚，偶尔还带着坏主意。

　　只是这样成熟的左然，南之却还是能透过她的笑看到她底下的灵魂。左然好像过得并不开心。

　　南之心底的喜悦被冷水浇灭，她捏着文件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李想还在旁边戒备着，“需要我帮你按电梯吗？”

　　“不了，谢谢。”南之又看了左然一眼，慢慢走向电梯。

　　“以后你到秘书室工作吧。”左然突然开口，“李想你前段时间不还说少个助理。”

　　南之听到她的话，猛地回头。

　　李想露出个僵硬的笑，“对，我正好缺个助理，我看你挺机灵的。”

　　意外之喜，南之有点懵，晕乎乎地去送了文件，又去找HR更改入职手续。

　　……

　　总裁办的门关上，李想满是疑惑，“我只负责你一个人的行程，完全忙得过来。而且，我们正在查的事，多了个助理会很不方便。”

　　“接下来，你主要去调查当初的事。几个私家侦探反馈的地方，也要你亲自去跑。其他的事情交给这个秦思思。”

　　李想并不赞同，“这人之前翻墙入院，我不放心她。”

　　“就是因为有问题才要放在眼底。”左然安抚地冲她笑了笑，“没事的，她反应得这么明显，就一定另有图谋。我想看看，她想要什么。”

　　李想担忧地看向她，“总之，你记得，南总一定是想你幸福的。”

　　“我知道。”左然看向桌边放着的合照。

　　照片中的南之挽着她的手臂，脑袋靠在她的肩头，露着傻乎乎的笑，还比着老土的剪刀手。

　　她伸手碰到她的手指，就像她们曾经无数次牵着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