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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平城·月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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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虽不足以沧海桑田，但足够让牙牙学语的稚子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人。
二十年是一代人的变迁，预示着由青年走向壮年，由壮年走向老年……
嫣然回到平城时听说许府已经没了。
“您说许家？”
“嗐，二十年前那许田卖了侄女后飞黄腾达了一阵，后来呀……”
那人唏嘘了起来，“许家遭了贼，许田被贼给杀了。”
“她婆娘不久和一个卖丹丸的人好上，然后改嫁，她们如今就住在黄府里。”
“嗐，也就是曾经的许府。”
“您问许家其他人？”
“不知道，后来那一家的孩子都改姓黄。”
女人问完话就走了，而那人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完全忘记自己说了什么。
他好像记得有个很漂亮的女人找他问话，不过……他连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都忘了。
*
黄蛟待在自己的院子里，他和这个家格格不入，虽然通家都姓黄，但他还是格格不入。
那个男人看他尤其不顺眼，母亲也不喜欢他。
“当初怀你的时候就没能打掉，你就是个祸患！”
许蛟不懂，他为什么是个祸患？为什么是来讨债的？
他读过一点书，他的这个蛟字应该是蛟龙的意思，他什么时候能化龙呢？
就在他想着这些时，一个美艳的女人突然凭空出现在他的房间，黄蛟只见她眉中满是悲悯，心中大骇。
他缩到角落，“你、你……你是谁！”
他的心都缩了起来，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但这是不是就是他化龙的龙门呢？
嫣然看着眼见的男孩，他就是黄蛟。
黄蛟眉眼和许田十分相像，他应该叫许蛟才对。
许田之死，嫣然觉得完全是他自作孽，但是这个孩子……他是许家、许爷爷的唯一的血脉。
女人淡淡开口，“孩子，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许家曾于我有恩，我欲还恩于你。”
“我可以给你一笔财富，让你脱离黄家，从此过上自由、优渥的生活。”
“或者，若是你执着修仙，我亦可以保举你去门派修炼，将来斩断情缘、脱离世俗。”
爷爷救了嫣然，嫣然须得还恩于爷爷。
可是许田于她无恩，甚至有怨，今日她帮这孩子一次，不求算清楚恩怨，但求无愧于心。
乍然碰到这种事情，黄蛟心里颇为震撼。
他早就听说自己不是黄老爷的孩子，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不过他更没想到身为许家血脉，还能得到这样一段缘法。
黄蛟是有资质的，他以前测出来是三灵根。
不过黄老爷自己也要修炼，加上他的孩子也要修炼，家里能给他的资源非常少，所以到现在也只有炼气二阶。
是要钱还是要门路呢……
“你能给我多少灵石？”
黄蛟看着半空的女人，如此问道。
嫣然睨了他一眼，感觉这娃娃还挺有头脑，“你想要多少？”
“一百块……不！一千块……不！三千块、上品灵石！”
男孩定定地看着她，冷汗直流，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狮子大开口。
女人语气仍是淡淡的，“如你所愿。”
她扔下一个储物袋，里面整整三千块上品灵石，一块不多、一块不少。
丢出储物袋后她便消失了，任凭黄蛟如何叫喊都不再出现。
少年看着满袋子的灵石，心里的激动无与伦比。
有了这些灵石，谁还苦哈哈地修炼？
有这些钱，他可以吃各种丹药吃到饱！
黄蛟收起储物袋，他心里猛地升起一个念头——他是许家的血脉，他应该叫许蛟才对。
少年看着袋子里的灵石，往后富贵、财宝、灵药、仙草，他一人独享之！
反正今天之前那些人就是那么对他的。
*
嫣然走出许家的时候颇有些肉疼，现在的孩子真是不简单。
还以为他会说个几百灵石，结果居然是狮子大开口……
嫣然翻了翻空空如也的储物戒指，心想自己果然有当冤大头的潜质。
储物戒指里的这些灵石，要么是从谢师叔那打劫的，要么是青衣给的，另外的就是嫣然拿石头换的。
嫣然心想，幸好那小子还是没什么想象力，要是再多要一千？
后果不堪设想。
罢了，便只当是花钱买心安吧。
女孩如此安慰自己。
*
嫣然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因为用了隐身咒，所以路上的人都看不到她。
女孩来到了楚家门口，她已经知道楚玄不在家里。
她站在楚家门口，久久，终于还是没有进去。
平城里和她有关系的只有许家和楚家，嫣然觉得，今日走这一遭就真正完全了结了她和平城的瓜葛。
离开平城后女孩一路回了那个熟悉的小村子，村庄仍是看起来非常平静。
这里没有多少人，因为灵气并不充裕，所以修士一般不会来此，待在这的大多是一些凡人。
女孩祭拜沈瑄时发现有一些新插上的香火，她想，这应该是十四来过。
关于药谷内的过往……
沈瑄已经死了，嫣然和药谷没有过多的瓜葛。
她虽然感谢十四，但并没有见他的理由。
她和十四的瓜葛，也只有沈瑄而已。
嫣然对沈瑄，有情；但沈瑄对嫣然……
她在药谷时，以身份不明的女人的身份待在沈瑄身边，曾经受过很多白眼。
所以嫣然不想去药谷，
她想，就算自己现在已经是云澜宗的弟子，但去了那里，药谷的人估计仍然会当她是来攀附修士的炉鼎。
嫣然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所以一点儿也不想去药谷。
她于是走进了海中，逐渐沉没到海水里。
*
“仙子。”
仍然是那个干净的少年，他仍然如此唤她。
“嗯。”
女孩点了点头，随他一道被黑暗吞噬。
相逢的时间非常短暂，嫣然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似乎看了很多书，人也变聪明了很多。
“仙子，你能不能教我一点法术呀？”
女孩有些惊讶，“你也想修炼？”
男孩点点头，“我想到陆地上去，不过……”
他垂下头来，“我既不能飞，也不能长时间地离开水。”
女孩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那我们来试试吧。”
男孩是有天赋的，不过他的经脉和常人不同，泛大众的功法并不在他身上适用。
他有些垂头丧气的，“我是不是太笨了。”
嫣然坐在他旁边，“不是呀，你肌肉很发达、跑得很快，也很聪明……”
女孩摸了摸鼻子，开始找补，“这些只是不适合你，我……”
嫣然也知不道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地作了这样一个诺言，“我以后再来看你，那时候一定带回来一本能让你修炼的功法。”
“真的吗！”男孩的眼中亮晶晶的。
虽然知道说大话不好，但嫣然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照例泡在水坑里，男孩忽然靠了过来，“仙子，谢谢你。”
嫣然和他挨着，忽然觉得非常平静。
在这里，在这深沉的水底，在这巨物的肺里，她觉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平静。
人和妖、和兽、和魔……就真的不能和平共处吗？
“对了，”女孩伸出手指，“找到适合你的功法之前，我还需要了解一下你。”
她郑重说明，“待会我的灵气进入你体内时，你不要挣扎也不要反抗，不会伤害你的。”
“嗯。”
男孩点头，他好奇地看着嫣然指尖那点蓝光。
属于嫣然的灵气进入了他的体内，好像一个调皮的小孩子，这瞧瞧、那看看，男孩觉得有些痒痒，但他并不排斥，他感觉到仙子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
嫣然发觉少年的身体异常强悍，体内更是有一套特别的灵气运转的方式。
女孩收回自己的手指，“可以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牛鲸开始呼吸了。
大量的海水涌进‘洞穴’中，嫣然已经金丹中期，凭她现在的能力根本不怕这些海浪，然而她并没有拒绝男孩。
他牢牢地将她扣在怀里，在翻涌的海水里，在透明的水华里，他们悬浮在中间，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对方。
“对了。”
女孩提议，“你以后不要叫我仙子了，你叫我姐姐吧！”
虽然觉得少年可能活得比自己久得多，但嫣然还是觉得，自己是姐姐才对。
不过，嫣然以为，凭她和少年的关系，说是姐弟都见外了，父女才更贴切……
嫣然这次来，又顺了不少东西……
女孩也是真的不好意思了，所以决定拜个姐弟安慰一下自己——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可以不用见外。
少年灿然一笑，“姐姐！”
他竟然叫地十分顺口。
嫣然也觉得欣慰，毕竟她曾经以为自己是只有师父和师叔的，但现在，又多了一段缘分。
离别之际，嫣然送了他几件法衣。
“你既然想上陆地，不穿衣服可不行。这些衣服防水的，你可以先穿着试试。”
男孩抱着衣服浮在水面上，这次他没有早早地沉没下去，而是直直地盯着女孩的背影。
女孩一边飞一边讲：“以后不要在这里等我了，到处玩一玩、看一看，我可能不能很快就来看你！”
她挥手最后消失在了天上。
男孩抱着衣服，“仙子、姐姐。”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