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赛博世界参加选秀》怨怨

1、突然冒出来的选手

　　付羽歆进场的时候看不出一丝丝身为“选秀回锅肉”的底气，行为拘谨，眼神乱飘，还会突然瞪大眼睛带着吃惊表情去摸一下眼前的东西，行为模式介于懵懂儿童和真白痴之间。

　　——我考古才看过一百多年前的视频，新人入场十个里有八个这样
　　——演的吧
　　——新流派了属于是
　　——出土文物派哈哈哈哈哈哈
　　——好蠢
　　——谁会被摄像头吓到啊
　　——哈哈哈哈就喜欢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很可爱啊
　　——尊重审美多样性！
　　——抠地是在检查地屏接缝够不够严实吗
　　——衣服蛮好看的，蹲一个服装赞助认领
　　……

　　PD系列真人秀毕竟是老牌综艺节目，自第一届PD101火爆全网后，模仿它的综艺就像雨后春笋，层出不穷。
　　不管这些跟风节目是不是像它们的模版那样轰动，作为带领选秀行业进入新纪元的PD系列本身，因为背后雄厚的资本和逐渐成熟的工作团队，每年夏天都能够推出一季节目，已经成为CQ视频的顶梁柱，吸引了一大批哪怕不追星也会凑热闹追看节目的“吃瓜群众”。
　　节目实时直播间开播还没多久，虚拟广场已经聚集了一批蹲守已久的“节目粉”。
　　直播间虚拟广场分屏很多，不过现在大部分选手尚未入场，不管哪个分屏都只有相同的空白走廊画面，观众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去看唯一有人出现的分屏。
　　画面里，付羽歆绕着走廊拐角悬浮在半空的节目LOGO上蹿下跳，还伸手在LOGO光标里挥舞，最后整个人走进了光标里面，围绕商标打的光线打在了人身上，出现了奇奇怪怪的“人标合一”效果。
　　观众吐槽的脑电波信息转化为文字条在直播广场的屏幕前亮起又消失。

　　——如果她是演的，那我被骗到了
　　——这是什么接地府的操作
　　——服了，我上一次看到这么干的还是在幼儿园
　　——我不理解
　　——这是新的时髦人设
　　——傻白甜经久不衰！
　　——哈哈哈哈我也想这么干
　　——是了干了我不敢干的事
　　——笑死在这个直播间
　　——弱智儿童欢乐多
　　——一定是节目组请来的逗比
　　——还没开始舞台就这么热闹啊
　　……

　　直播间的热闹都是观众的，节目组后台的热闹则是——PD系列的AI小悠给的。
　　就在付羽歆莫名其妙走进摄影棚，监控后台被突然爆发的小悠搞得像凶杀片现场：
　　血淋淋的词条，一轮一轮兜头往每个在场的工作人员拍去。
　　“异常登录”
　　“非法选手警告”
　　“无注册信息人类警告”
　　“无录入信息”
　　“身份信息无法显示”
　　“！！！”——
　　噼里啪啦的信息其实是一个意思，总而言之，这是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选手。
　　录制现场到处都有实时直播摄像球收音，警报只能以刺目的特效显示不能用声音，AI小悠甚至学会了“！”连用。
　　节目总策划兼总导演张思美面无表情地任这些血字扑到脸上再逼真地化作粘稠的血浆滑落。
　　这个节目调性如此，随之成长起来的AI小悠自然也是有样学样，张思美早已习惯了。
　　她此时正在权衡要不要暂停录制，去查清楚这个不明不白出现的人。
　　如果暂停录制，意味着节目进程中止，这人还没有注册信息，就会引起警方介入，到时影响节目进度不说，还有可能出现掌控之外的舆论风波——
　　“录制继续。”犹豫时间不过十来秒，张思美下了决定。
　　随着张思美的一声令下，所有人转回自己的工位，不断重复扑面而来的血字也戛然而止。
　　张思美又站了会儿，走到一个实习生面前，“这人你负责跟。”
　　“啊？……哦好的。”实习生凌珰正按着胸口安抚自己被警告特效吓得扑通乱跳的小心脏，又被突然降临的任务吓了一跳，但抬头发现是节目组老大，不由得浑身一震，迅速清醒过来。
　　作为今年的应届毕业生，凌珰能够被PD节目组录用为实习生还是找了点关系的。
　　凌珰有位师姐是节目后期制作团队的小组长，原本想让她进自己组实习混资历，结果新来的实习生被打散塞到了其他缺人的岗位。后期制作由于不够紧急、有大量可以由升级后的AI处理的进程，整个团队都被缩减，实习生一个不留。
　　凌珰也没有太失望，好歹履历上有PD101 的一笔，不论最后能不能留在CQ视频，都对她以后的职业生涯助力匪浅。
　　凌珰赶紧就近找了个工位坐下，插上脑机接口进入直播广场。
　　跟拍制作人的任务基本上就是盯着选手，把她认为的有效镜头片段报给AI储存、传输给后期，另外还要根据直播的实时反馈，筛选AI采集的选手相关热点，给宣传包装提供灵感。
　　凌珰是第一次做，生怕自己漏掉了什么，盯着直播屏幕都不敢眨眼。
　　屏幕里的付羽歆终于走完进场通道进入大厅，在金字塔形的座位区找了个边角位置入座，结束了她的登场环节。
　　凌珰被旁边的一个姑娘轻轻戳了戳，一愣神间从直播广场掉线了。
　　这位姑娘也插着脑机接口，却丝毫不影响她同时对付虚拟广场和现实工作。凌珰羡慕她熟练的分心操作，不过也奇怪她为什么要戳自己：
　　“嗯？”
　　“你不用那么认真啦，这人不是重点选手，不会有多少镜头的。”姑娘抽空转头给了凌珰一个眼神，眼睛里什么也没有，凌珰知道那是因为她实际上在看直播间的画面，视觉神经中枢选择性只接收脑机接口传给大脑的信息。
　　“……真的吗？刚刚那么大阵仗哎。”凌珰回想起刚才的场面，还心有余悸。
　　“张总交给你这个新来的实习生就说明不重要啦。你以为明明是个用非法手段进来的，张总为什么不把她赶出去？”姑娘的眼睛眨了眨，瞳孔有了微小的偏移，这说明她已经切换到现实画面。
　　凌珰愣住，问：“真的非法啊？我还以为是AI报错了，张总都没什么反应。”
　　“AI报错才麻烦大呢，才刚升过级，真报错了检修要请WH科技的技术员来，耽误事还烦死人……她名字都没贴，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不过不重要，我们节目你还不知道么，选手里什么人没有，哪怕是罪犯都无所谓，反正最后能出去的没几个。这人肯定不会剪到正式播放的节目里。”
　　“那……我该干什么？”
　　“你看直播看个乐子就行，高兴的话发几条弹幕留言热热场子。”姑娘笑了一下，回头又沉浸到半摸鱼半工作的状态里了。
　　凌珰恍然大悟点点头，习惯性地向其实已经听不到她说话的热心姑娘道谢。再次进入直播广场时，整个人已经放松下来。
　　懂了，天选摸鱼岗位。

　　付羽歆金字塔座位的中层边缘，神情镇定，没有进场时那么紧张了。
　　因为布置了金字塔形座位的大厅是她熟悉的环境，毕竟是“回锅肉”了——除了让她一进场就大吃一惊的悬浮球摄像头之外，和以前的录制现场差不多。
　　第三次来参加偶像选秀，付羽歆回想起刚才的表现，觉得有点丢脸，但又有些委屈：
　　节目组没派人和她对接。
　　虽然是没有公司的个人练习生，但是之前的节目都安排得挺周到，第一次参加节目甚至还有前期培训，节目流程会在开始录制前通知到每个选手。
　　这次她刚下飞机，打车到了门口就被收走行李，什么交待都没有，让她一脸懵。
　　进门居然直接录进场，连化妆准备时间都没有，还好她习惯了出门带妆。
　　最离谱的是这次的节目组悄悄投入不少高科技设备，大部分看上去都违反她的常识……
　　付羽歆自认对当前的高端科技进展毫无了解，但无论如何，先进的科技产品进入市场前会有……发布会……吧？
　　……会有吗？
　　所以……这些可能是CQ集团的最新黑科技，PD101也有新产品发布展示的意思？
　　双手撑在透明发光的椅子两侧，付羽歆反思之余，也脑补了一些节目组会玩的套路，希望可以挽回一下出场时崩坏的人设。
　　有脚步声，付羽歆停下脑中纷乱的思绪，微笑起身迎接第二位入场选手。

　　进入大厅的人个子很高大，头发剃的很短，很酷地走进来，看到付羽歆的笑脸只是瞟了一眼，全无回应，顾自找了个座位坐下。
　　付羽歆讪讪地收回笑容，尴尬地慢慢坐下。
　　这也许是个高贵冷艳人设的模特，符合她对模特的一些刻板印象。
　　就是热脸贴冷屁股的感受有点扎心。

　　直播间的氛围就没有她的感受那么冰凉：
　　——哈哈哈哈哈哈哈要命，我脚趾抠地了！
　　——傻白甜！传说中的傻白甜！
　　——大型尴尬现场
　　——截图了哈哈哈哈哈
　　——尬哭
　　——演技真好，小姐姐我看好你！
　　——人才啊，给下一届选手提供了新思路
　　——考古旧时代节目多的是这种类型
　　——也是一种出头方式
　　——赌她走不过第一轮
　　——下注要趁早，不说了我去#%#￥……%了
　　——咳咳咳注意和谐词汇。
　　——和谐个鬼！那是外站屏蔽！
　　——哈哈哈哈哈又一次！
　　——怎么回事
　　——一次新鲜两次就……
　　——不行了我要去其他直播间缓缓
　　——替她哭哭
　　——有点可怜是怎么回事
　　——猜猜第三个进来她还站不站
　　……

　　进场选手逐渐增多，付羽歆尴尬次数有限，不再勉强自己热情迎新，只是强作镇定保持微笑。
　　看着看着，付羽歆逐渐又开始不安：竟然一个眼熟的都没有？
　　那么多练习生，每张脸都很陌生，身上贴的名字一个都没听说过——话说回来，自己身上没有贴名字！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节目组没有报选手所属公司，也没有安排选手自我介绍环节，甚至……这些选手之间也全无交流！
　　整个大厅不断有人进来，偶尔发出“哇哦”或者“什么鬼？”之类的感叹，或者直接扫视一圈入座，再无别的动静。
　　安静得有些诡异——
　　真人秀选手按照常理，需要多说话，哪怕说的是废话。
　　冷场不仅仅是尴尬的问题，还会没有镜头。
　　一般这时候会有节目组的人想办法热场，活跃气氛。
　　付羽歆回想一遍，她被收完行李进门后全程居然没见到任何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最后的座位被人占位后，居然还有一个人进场。
　　这个人也很怪，看到没有座位了也不说话，一脸平静地开始从低到高一个人一个人看过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没让她看多久，有个带着口罩的工作人员匆匆忙忙搬了张椅子进来，放在底层最左边，请她入座。
　　等这名工作人员退出去后，大厅里突然响起主持的声音：
　　“欢迎来到PD101系列大型生存类真人秀！
　　这里有举世瞩目的舞台，有惊心动魄的战斗，有即将大红大紫的明星，也有催人泪下的生离死别。
　　生存与死亡是你们的课题，也是观众对你们的考验！
　　这个课题已经有无数先行者为之付出生命，仅有少数幸运与实力并存的胜利者能够给你们传授些许可有可无的经验。
　　下面有请我们的明星导师出场！”
　　付羽歆听得皱起眉头，短短一段话槽点无数，吹舞台举世瞩目可以说CQ集团野心很大，别的听起来除了舞台和明星之外和选秀节目有半毛钱关系？淘汰说成是死亡也太夸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