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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追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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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晋中话音刚落,林观音脚下的白色幼虎变立马变大,变成了个巨大的白虎,它越到林观音身前,警惕地望来望去,接着扑向第一个跑过来的人。
山林外响起一阵人的惨叫声,而与此同时,林观音动作迅速地开了一枪,她的枪法很精准,只是很不凑巧,她枪指向的是吕慈。
吕慈在战场对枪支弹药熟悉的很,弹药一飞过来,手中的刀锋一转,就将飞来的子弹对半斩断,兵刃相接,只听得空气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叮”,被分成两半的子弹擦过他的脸颊两边,在惯性的加持下,穿过了他的短发,削断了一两根。
发丝在光芒的照射下,折射出锋锐的冷光,就如同一把利刃,转瞬间又飘到后面去。
不过,吕慈这一刀的目的似乎不只是阻止这枚子弹,一刀下来,和着被白虎咬伤的人的惨叫声,殷红的血被白的发光的刀锋也斩断了。
一个青年应声倒地。
他脸对着地,倒了下去,仔细一看,他正是之前拦住他砍王蔼的王家人。
王蔼脸色一变,阴森地紧紧捏住手里的扇子,冷声问道:“吕慈,你想做什么?背刺你的盟友吗?”
吕慈甩了甩刀,将上面暗红的血渍,一一甩掉,闻声,笑道:“王大当家说什么呢?我可没有这个意思,这小子只是挡着我砍人了而已。”
他转过头,面带微笑对王蔼说:“哎呀,挡着我砍人不就是挡着你我的光明坦途?”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王蔼,既然你当王家家主靠的是脑子,我就劝一劝你,”吕慈笑道,“这做人大气一点。”
身后的吕家人哈哈大笑,就开始嘲讽王家是一群不敢上战场的孬种。
“吕慈,你就会逞一时之气,”王蔼愤愤地骂道,“吕家在你手上迟早败掉。”
“不如你王蔼高瞻远瞩,这么早就能看到以后的事了,再说……我吕家本来就败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王蔼,大不了我们一起死,所以啊,我劝你平日里说话小心一点。”吕慈转了转刀,指向不远处的田晋中,却是在指桑骂槐,“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发疯呢。”
王蔼心道,早知道就不找这条疯狗了。
可是高家远在东北,抗战的抗战,隐世的隐世,陆家人少又向来不掺和这种事,如今的家主陆瑾更是和郑子布交好,他和吕慈追杀了郑子布,陆瑾明着不敢说什么,背地里恐怕恨死他了,联盟更是想都别想。
别的宗门因为三十六义的事焦头烂额,诺大一个江湖,竟然只有一个吕家可以用。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本想着吕家可以是把趁手的刀,未曾想,吕慈自从从日本人那里抢回他哥的头后,就变成了一条疯狗。
轻易招惹不得。
“王蔼,”他还在那里说,“既然你要我出手,那杀害田晋中的祸,你不仅要陪我一起背,而且田晋中这个人也得归我。”
“你!”
“王蔼,你别无选择,”他道,“拘灵遣将你的族人到现在还用不了对吧?王家人今日早就想要当我吕家背后的黄雀,派来的人除了我刚刚杀掉的人,哪个能出手动的了我身后的族人?”
“惯你会使些阴沟里的奸计,我便不会了?”吕慈望着被吕家人团团围住,笑道,“今天谁也不许走,直到我抓住田晋中为止。”
他提刀跑上前,身影迅速消失,空中只荡着他的声音:“今天,所有人,都会是帮凶。”
白虎松了口,明白了这回该咬谁,长啸一声,追着吕慈的身影往后跑,而吕慈身前林观音提着枪不间断地提膛上枪再扣动扳机,一次又一次,速度太快,被打出来的弹壳都飞出来了,可一次也没有打伤吕慈。
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吕慈提了一刀砍上前去,眼见着就要刺中了,田晋中一边和人打斗,一边赶忙给林观音罩上金光咒,原定的一刀抵在金光咒上,终于停了停,可也只有片刻。
金光咒所做出的屏障就碎了,吕慈的刀一向削铁如泥,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林姑娘!”田晋中心惊肉跳,不由得大喊一声。
可吕慈也只斩断了林观音手中的枪,还未真正砍她本人,就被身后赶来的白虎一掌给拍远了。
砰的一声,吕慈被扔到了一颗大树上,又在重力的加持下滑下来,他勉力爬起来,被丢到这个地方,受了内伤,吕慈对疼痛忍耐力很高,只蹙了蹙眉头,就从地上爬起来了,吕家人喊道:“少族长!”
吕慈就着刀,站起来,步伐有些踉跄,但站的很稳,他听族人们丢人的呼唤,骂道:“叫什么?都给我憋回去。”
林观音手中没了武器,白虎不敢离她太远,紧紧挨在她身边,咧开锋锐的獠牙,极具威胁性的低吼。
吕慈看着她,冷声问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家伙?”
他注意到之前被他削断的枪支,问:“战场上下来的?”
林观音始终没有回答他。
“你是个御兽师?还是白虎这种神兽……”吕慈哼了一声,冷笑道,“江湖藏龙卧虎的人还真是多。”
“林姑娘,你座下的神兽再强说到底也是它们本身强,你并不厉害。”吕慈慢悠悠地走过来,低声威胁林观音,“我一向以一敌百,趁着间隙,杀一个脆弱的御兽师能力还是够的。”
听这话,田晋中忙道:“林姑娘,你快走吧,他们要抓的是我。”
林观音转过头,看了田晋中一眼,最终摇了摇头。
吕慈见她如此,笑着点了点头,夸道:“好,有血性,既如此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吕慈,你要抓的是我,不要杀她!”
吕慈顿了顿,奇道:“这话说的像我真想杀她似的。”
“田晋中,她是为了你挡了我的路,你自我好好反省一下吧。”
说完喊道:“小子们,田晋中给我抓活的。”
吕家人整齐回道:“好!”
吕慈转了转手中的刀,冲上前往前在白虎扑过来之前往前一劈,白虎外表柔软的皮毛在刀下却坚硬地不可思议,一刀下来,没砍中不说,白虎还用锋利的牙齿咬住吕慈的刀,它巨大的身躯快要到吕慈的胸口,若真是扑上前来,说不定还真是要当场暴毙。
不过……
“傻老虎,你以为我砍的是你吗?”
白虎口齿一松,迟钝地往后转,然后发现它保护的林观音破旧的衣服裂开一道深深的口,砍尽了她的皮肉,似乎那一道再深一点就可以一刀把她斩断。
林观音捂着伤口,跪到了地上。
白虎忙跑回她身边。
吕慈拿着刀,慢悠悠踱步走过来,他在战场上泡了好多年,浑身都是凶煞的杀气,浑身的血腥味怎么洗也洗不掉,他也不想洗。
越凶、越煞才好,最好他能做吕家的一堵墙,阻挡外面的风雨,让他吕家繁荣昌盛。
“林姑娘!”
田晋中被人斩断了一条手臂,忍着剧烈的疼痛,眼睁睁地看着吕慈持刀走向林观音。
那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血红的长江里伫立着的张之维。
恐怕那时候张之维等待的就是早已死去的林观音。
他为什么要等一个死人?
田晋中不明白。
可他知道,林观音不能死。
他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林观音去死。
至少在他死前,这种事情不能发生。
于是他卸掉了施加在自己的金光咒,全力保护在林观音身上,可是这是无用功,这只能促使他被人砍断另一条手臂。
随着林观音身体越来越虚弱,白虎的身躯也慢慢变小,它再无力阻止吕慈,它只能拼尽全力扑到吕慈身边,咬住他的腿,撕开他腿上的皮肉,然后被一脚踹开。
白色的幼虎被丢到一边,又跑了过来,固执地要用弱小的身躯拦住吕慈。
只是一只小老虎如何拦得住吕慈的刀。
吕慈杀了太多人,在他兄长被日本人砍了头,吕家人死了大半,吕家风雨飘摇的时候,就舍弃了少年时脆弱的善心,除了吕家的利益,他在乎的很少。
他当然知道林观音是无辜的。
可这世上谁不无辜?
路边被踩死的蚂蚁是无辜的,树上一个个被捣毁鸟窝无家可归的小鸟是无辜的,田野里艰苦求生的农人是无辜的,还有……还有无定河边的尸骨,他们的家人也是无辜的。
就连杀孽缠生的他也是无辜的。
他们全家,为了抗战折进了多少人,结果谁也没成全,倒成全那些满脑子阴谋算计,尸位素餐的阴沟里的老鼠,吕家如今势弱,他年纪尚轻,谁不想趁机落井下石,好取而代之成为新的四大家。
吕家不无辜吗?
他若站不住,背后剩下来的一半族人就都得随着他堕下去,他只能抛却自己的私心,挖掉自己所有的弱点,成一条逮谁咬谁的疯狗。
他吕慈不无辜吗?
刀最终刺了下去,噗地一声,扎穿了林观音的身躯。
林观音看着他那双冷漠又杀气森森的眼睛,有些错愕。
她只是睡了一觉,怎么认识的人变了这么多。
她记得医馆里的吕慈只是个有点少爷脾气但嘴硬心软的少年人而已。
锋锐的刀割裂她体内的脏腑,内脏一被炸穿,便如同被挤爆的气球一样,砰的一下,在体内劈里啪啦地炸开了,林观音吐出了一口血。
吕慈猛地一收手,又抽回了刀。
林观音被刀带着,原本跪坐着的身躯,再也立不起来了,她倒在了地上,蜷成一团,捂住了伤口,可血怎么也止不住。
白虎跑到她身边“嗷呜”“嗷呜”地叫,它这回不嫌丢虎了,不厌其烦,一声一声呼唤着意识即将模糊的林观音。
林观音眨了眨眼,被白虎轻轻用头蹭了蹭脸。
林观音对着同样倒在地上的田晋中,意识有些模糊了,如果就此闭上眼睛,可能就真的睡过去了。
[我不能死。]
她这一睡就已经天翻地覆,再睡一觉是不是这世上就没有张之维这个人了。
[我不能死。]
不可以。
她此行就是为了找到张之维。
不能就在这里停下来。
她已经不能动了,只能用余光瞟向那片天,祈求道:[你答应过我,让我找到之维。]
天没有回答她。
它静默着任由林观音的身躯慢慢发凉。
[天,你不让我找之维吗?]
[还是你觉得,我有私心是错的?]
时间过了许久,林观音耳边都声音都逐渐远去,她真的快死了。
天或许也在纠结,可最终还是低叹了一句:[否。]
话落的瞬间,苍穹之上传来清脆的鸟鸣声,一只裹着焰火的朱雀翱翔于天际之间,它似乎被太阳包裹着,所经之地尽是焰火,灼热的火几乎要烧死在场的所有人。
“是凤凰吗?”
他们认为自己看到了神迹。
吕慈一边让族人们退后,一边回道:“是朱雀。”
这家伙,他盯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林观音,心道,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朱雀背起林观音和田晋中,没带白虎,白虎翻了个白眼,用锋利的爪子抓住它的羽毛。
别人怕它身上的火焰,白虎可不怕。
朱雀对它烦不胜烦,但它现在变得这么小,跟只蚂蚁似的,又找不到,动不了,抖抖翅膀,白虎也没被它甩下来,它反而抓的更狠了。
朱雀无奈,只能振翅高飞,带着他们,离开了这片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