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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 69 章 ...
骆寄风一路上都在想,丁酒儿为什么要把他抓回去。
直到被押回昭华宫,跪在了丁酒儿的寝帐中,他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丁酒儿在沐浴。
快一个时辰了还未洗完,想必是有点故意的。
跪的时间久了,骆寄风显得格外吃力,整个人虚弱到连背脊都挺不直,头也低垂着,仿佛时刻都会支撑不住向前倒趴下去。
丁酒儿穿好睡裙,慢悠悠走进来时,看到他的脸都快贴到床单上了。
“跪不住了吗?”
丁酒儿坐到床边,惊得他直起背来抬了头。
“你以前可是能跪钉板的人,怎么现在连这么软乎的地方都跪不稳?”丁酒儿用帕子擦了擦他额头上的虚汗,“逃跑被抓回来的滋味不好受吧?不过你怎么跑得那么慢,昨晚就开始跑路了,现在已经又到了晚上,你跑了将近一天,我只用了几个时辰就把你追回来了,你说你这是不是白折腾呢?”
骆寄风面色紧绷,唇也抿得死紧,一个字都不说。
“你再给我摆这副臭脸!”丁酒儿陡然捏住他的下巴,微怒道:“温声细语地哄着你留下来,你不听,偏要我来硬的是吗?是不是见多了我狠毒的样子,以至于我稍微对你好一点你就浑身不自在了?那我还是沿用我一贯的作风对你狠一点吧,省得你不习惯。”
看着对方蛮横无理的模样,骆寄风皱眉道:“和离书是公主亲笔所写,你本意就是要让我离开你,如今我终于签了和离书,你应当是开心的,为何又要与我为难?”
“和离书是我写的,可你签了它又能怎样?”丁酒儿略显乖张地说,“我不开心。就要为难你。大不了我选个良辰吉日把你娶回来就行了。”
骆寄风一度被她的言辞堵得无语。
方要讲话,却又被她怼到脸上说:“我那会儿想要甩掉你是真的,现在不想与你分开也是真的。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是你想结束就能结束。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当时是你坚持要留在我身边。如今你已没有选择的权利,是去是留,都由不得你说了算,我说了才算。”
丁酒儿又拿出他先前所持有的那块通行令牌,在他眼前晃了晃,说:“这东西我没收了,你以后休想再走出皇宫半步。”
骆寄风的心凉了个透。
他似乎懂得了什么。
当初丁酒儿想要逃离他,他便是如此霸道地将她捉了回来。
他又想起,丁酒儿曾对他说过,她喜欢和他反着来。所以当他想留下的时候,丁酒儿想赶他走;当他想走的时候,丁酒儿却又要让他留下。
丁酒儿今日之举,既可以说是以牙还牙,也可以说是报复。
她原来这么恨他。
参透真相的骆寄风痛不欲生,为掩饰泪光而假装低头。
丁酒儿静默地坐在旁边盯着骆寄风。
思索着自己究竟要怎样做,才能让他妥协。
过了一会儿,一名宫女将熬好的药汤端了进来,递到丁酒儿手中。
丁酒儿舀起一勺,用嘴吹了吹,喂到骆寄风唇边。
骆寄风低眸看了眼苦稠的药汤,强笑着问她:“公主这是何意?”
丁酒儿站起身来,指尖轻轻点在他惨白的脸颊上,刻意用俯视的角度回答他:“折辱你。”
——“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可怜你。”
——“若你现在掉两滴眼泪下来,我会更可怜你的,说不准以后就不打你了。”
骆寄风撑着笑意,温声道:“公主既恨我至此,便将我的命拿去吧。”
丁酒儿眉头一拧:“谁说我恨你了,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骆寄风难以承受地侧开脸。
时至今日,他已不相信从丁酒儿嘴里说出的任何一句好听的话。不管丁酒儿说什么来哄他,他的脑子都会自动将其识别为谎言——用来揶揄他的那种谎言。
他不会再上当了。
最后一点体力在意念崩溃的这一刻耗尽,骆寄风身子向前倾倒,靠入丁酒儿怀中。
勺子里和碗里的药汤全都洒了。
“……你这是在向我投怀送抱吗?”丁酒儿温柔地搂住他,“那我就抱抱你吧。”
也不知抱了多久,丁酒儿才把人放平躺下,然后热烈地亲吻他,在他身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印记。
骆寄风却沉沉地昏睡过去。
……
苏醒之时,手脚上的束缚已被解除。
骆寄风撑手坐了起来,掀开被子想穿衣服,却忽然听到一阵铃铛的声响。
循声察看,才发现自己右足上戴了一条脚链,上面缀有十颗小巧精致的铃铛。铃铛虽小,但响声却很清脆,脚稍稍动一下都会发出惊人的响音。
骆寄风伸手欲将铃铛脚链取下,奈何这脚链并非简单扣合,而是锁死的。他甚至找到了锁孔的位置,只有针眼那么大,可想而知开锁的钥匙有多细小。脚链很是牢固,他试着扯了两下,不像会断的材质。
他不理解丁酒儿为什么要给他戴这个。
而他显然是不愿意戴的。
他觉得这种东西羞辱性太强,不是给人戴的。
“你醒啦?”
丁酒儿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见他沉着脸盯着脚腕上的铃铛,丁酒儿笑道:“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不喜欢。”骆寄风脸色发青,“请公主收回吧。”
丁酒儿:“……”
“这是我第一次送礼物给你,你居然不要?”丁酒儿生气道,“你不要也得要。送给你了就是你的,你好好戴着,就当是我补给你的定情信物了。”
“……”
骆寄风绷着脸,不想再和她这种人说话。
“饿了吧?”丁酒儿又凑近他,“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或者我亲手给你做也行。”
骆寄风油盐不进地说:“我不吃。”
“跟我闹绝食?”丁酒儿冷声道,“你是看准了我现在舍不得收拾你是吗?爱吃不吃,我看你能饿到什么时候。”
撂下这么一番话,丁酒儿便气愤地走出了寝殿。
等她在外头吹了会儿寒风,冷静下来走回寝殿时,骆寄风已穿好衣服坐在床边,鞋子也穿上了,一副整装要走的架势。
丁酒儿瞥着他,问:“穿这么整齐,想上哪儿去?”
骆寄风缓缓起身,刚在她面前站直身躯,便又骤然屈膝跪了下去,两手撑地,朝她磕了一个头。
丁酒儿惶然退后一步。
“——你给我起来!”
骆寄风却仍跪伏于地:“求公主宽容,准许我回到璞洲。”
丁酒儿看他倔成这样,又是气恼又是心疼,一口否决道:“不可能。我是不可能让你回去的。你再跪下去也没用!”
尽管她已摆明了态度,骆寄风却依旧长跪不起,似要逼她答应。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两刻钟。
看到骆寄风这么坚决地想要远离自己,丁酒儿不禁怀疑,骆寄风是不是已经对她彻底死心,没有半分爱意了?
换位一想,倘若她是骆寄风,大概也会死心的吧。
可就算骆寄风不爱她了,她也不能放他回璞洲去。她要想尽办法留住骆寄风的命。
她警告骆寄风:“你再不起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骆寄风不受她的威吓,还是固执地跪着不肯起来。
丁酒儿只好叫来两个太监,将人捆了扔进床帐里。
又命人送来食物和汤药,掰开骆寄风的嘴喂进去,迫使他往下咽。
最终没咽下去多少,反而差点把人给呛死了。
骆寄风呛咳不止,咳得几乎奄奄一息。
丁酒儿屏退宫人,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不敢再往他口中喂东西。
这下她总算明白,骆寄风不愿做的事,是没有人可以勉强他的,他宁死也不会屈从。
以往是骆寄风太顺着她了,以致她忽略了他的刚烈,把他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揉搓的人。而今骆寄风铁了心要与她了断,不再受她掌控,她才恍然意识到曾经的骆寄风有多么偏爱她。那么不驯的一个人,硬是把自己装扮成一只乖巧的小狗,去讨她喜欢……可这些努力在她面前,竟都比不过别人的一句诬陷。
等骆寄风的咳嗽差不多止住,丁酒儿便把他放下躺着,拉上帘子走开,容他一人静静躺在床上休息。
接下来的几天,她还是没有想到别的法子,只能继续用强迫的方式让骆寄风喝药、进食。
本以为只要按时服药就会见到疗效,可她却发觉骆寄风的病情正在朝着恶化的方向发展,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了。
她冲太医发了脾气。
太医跟她解释说,骆寄风心情沉郁,抵触强烈,吃再多的药都没用。与其一味地灌他喝药,倒不如遂了他的愿,让他过得舒畅些,这样或许对他的身体更为有益。
听完太医的话,丁酒儿抬头望向窗外,一行热泪从她面颊上流淌下来。
只因她面临着一个残酷的事实。
——她竟然养不活骆寄风。
.
又过了一两日。
丁酒儿终究是没办法了。
她主动给骆寄风松了绑,耐心地问他:“你执意要离开,是不是因为你不喜欢我了?只要你老实回答我,我就同意你离开。”
骆寄风没有张口,只点了点头。
丁酒儿忍住心中酸涩,又问他:“一点都不喜欢了吗?”
骆寄风不吭声。
丁酒儿觉得不说话就是默认。
既然待在她身边都让他这么痛苦了,她便只好尊重他。
“你走之前,我能再跟你提个要求吗?”
骆寄风疑惑地看向她,不知她所说的要求是什么。
丁酒儿只道:“我们先一起吃顿饭吧。吃完了我再告诉你。”
骆寄风被拉到桌前坐下,丁酒儿给他盛了饭,又将一双筷子搁到他手里:“吃吧。我这次说话算数,不会骗你的。”
迟疑了一下,骆寄风便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丁酒儿夹了不少菜放进他碗里,还给他舀了一碗香喷喷的鱼汤晾在桌上,让他待会儿喝。
等骆寄风吃饱了饭,丁酒儿才凑到他右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骆寄风闻言窘迫:“我……我不行。”
“你行的。”丁酒儿抱着他的腰,“我帮帮你好不好?”
骆寄风摇头。
“你得跟我做了,我才能让你走啊。临走都不留个痕迹,我以后该拿什么怀念你?”
“公主不用怀念我,当尽快挑选一个强健的驸马。”
“……是吗。”
丁酒儿抚着他的脸,说:“可是我现在就想要你。你应是不应?”
骆寄风不语。
……
次日清晨。
丁酒儿亲自将骆寄风送上了出宫的马车。
她把一条厚厚的护膝盖在了骆寄风的腿上,又将一盏手炉塞给了他。最后为他理了理身上披着的大氅,眼中含泪送别:“从此山高水远,不复相见……你想好了吗?”
骆寄风不看她,只点了点埋低的头。
丁酒儿道:“那你一路保重。”
骆寄风回馈道:“也祝公主一切安好。”
.
一个多月后。
璞洲,骆家老宅。
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骆寄风不得不安排一下后事。
上次他送老夫人回璞洲安葬的时候,小兰也跟着回来了。连那只灰猫也被他带了回来。这段时间,小兰一直待在老家替他守着宅子,老宅里里外外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半月前,骆兴和骆达也从外地赶了出来,都陪骆寄风住在老宅里。
小兰、骆兴、骆达和吴臻,这四个人都是骆寄风父母收养的孤儿。
四人志向不同,骆兴和骆达喜欢经商做生意,骆寄风前些年便以银钱支持他们去做。小兰是个没计划的小姑娘,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想法,就总爱跟着他。吴臻虽有头脑、有想法,却也喜欢跟着他。
这四人中,三人已有了出路,余生都不用发愁了。唯独小兰无处安放。
前两年小兰还小,不适合嫁人,如今她到了适婚的年纪,骆寄风却没有时间替她规划日后的生活。
他将一袋银两给了小兰,又叮嘱骆兴和骆达往后多关照她一些,帮她选一个好夫婿。
小兰痛哭失声,一个劲儿地冲他摇头。
骆兴和骆达也悲伤垂泪。
他们虽是骆家收养的,但骆寄风始终将他们视为同胞手足,早在少年时期便开始为他们谋出路、作打算,从不曾亏待他们半分。骆寄风对得起他们每一个人。
当骆兴和骆达提出要倾尽家财为骆寄风治病时,骆寄风拒绝了。
他说:“若是能治好,我也不会回来了。”又道:“你们有空的时候,能回来给我爹娘和祖母上柱香便好。这座宅子年头有些久了,好在地盘宽敞,你们将来若想回来住,可以翻修一下,人多也能住下。若不想住,卖了也可。”
连房契和地契他都提前找了出来,一并交给骆兴等人。
交待完别的事,他终于说到自己身上。
“我死之后,你们随便找个地方将我埋了就行。但不要把我和我爹娘他们葬在一处。”他任性地强调,“我不想与他们葬在一起。”
因为害怕见到死去的父母,更害怕被他们骂得狗血淋头。
……
骆兴和骆达都看出骆寄风确已时日无多,只怕在最近几日就要离开人世,便丝毫不敢轻心,轮流守着他,以保证时时刻刻都有人在他身边看着。
多年来受到骆寄风的照拂,骆兴和骆达都遗憾没有来得及报答他,只能在他垂危之际赶回老宅送他最后一程。
骆兴等人都感到不平。
若说善因,骆家没少种,可最终却没有结下善果。
.
骆寄风生命走向终结的这一天,天上下起了大雪。
而他已无力下床去看外面的雪景。
屋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
坐在床边的骆兴听到动静,打开门走出去察看。
可过了一会儿,当房门被推开时,进来的人却不是骆兴了。
——是冒着大雪赶赴而来的丁酒儿。
丁酒儿红着眼来到他床前。
鼻尖和两颊都冻得通红。
“骆寄风,我来看你了。”
哽咽着说出这句话,丁酒儿便将身上的貂皮斗篷解了下来,盖在骆寄风身上。
她感觉到他很冷。
骆寄风怔怔地看着她,眼中泛着虚弱的光。
丁酒儿坐在床边,见他迟迟不说话,便伏身贴到他脸庞附近:“你就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
他便马上说了一句:“谢谢你来看我。”
声音很微弱,必须离他很近才能听清楚。
丁酒儿问道:“还有吗?”
他想了想,又说:“孩子好么?”
丁酒儿点点头:“孩子很好。”
他看着丁酒儿,接着问:“你好么?”
丁酒儿再次点头:“我也很好。”
随后便是长久的静寂。
他又不说话了。
丁酒儿用哄小孩子的语态问他:“还有没有呢,你还有没有其它想对我说的?”
骆寄风沉默了很久,蓦然道:“你有否喜欢过我?”
丁酒儿说:“一点点,你信吗?”
“我信。”骆寄风浅笑,“你说我就信。”
只是他觉着,丁酒儿对他的这一点点喜欢,也是掺了水分的。是因为怜悯他,才施舍给他的。
一点点,其实就是不喜欢的意思。
“你在我身上投入了这么多,却得不到应有的回报,我还对你那么冷血,你怨我吗?”丁酒儿泪水盈眶,“怨的话,你就骂我吧。这次我不跟你斗嘴了,随你骂,我听着。”
她在骆寄风身上出够了气,如今也想让骆寄风朝她出口恶气。
却听见骆寄风弱声道:“我不怨。自愿做的事,是何结果我都接受。”
丁酒儿替他不甘:“你当真不怨?”
骆寄风说:“既然我所做的一切不能让你欢喜,又何必用来感动自己。”
听他话语这般坦然,丁酒儿却只觉心痛如绞。强压悲痛,试问道:“若仍有来世,你还会来找我吗?”
“不会了。”他说,“我不会再去打扰你了。”
“我很后悔……很后悔做了两件事。”
骆寄风的话音越来越低弱,好似体内的气力将要枯竭,丁酒儿此刻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慌怕地将耳朵贴到他唇边去听。
“我后悔在我无暇顾家的时候娶了你。”
“更后悔在局面无法挽回的情况下,一厢情愿地去修复一条不可能被修复的裂痕。”
“是我不礼貌,惹你讨厌了。”
他说最后一句话时,是有真心表达歉意的。
丁酒儿没有出声,只极力克制着情绪,不让自己失去理智,更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说一些为时已晚的话。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她便是深谙这个道理,才不能再对骆寄风表露心意。因为迟来的东西已经没有意义了,不该再拿出来扰乱人心。
骆寄风好不容易才将她放下,她不能再去害他。
她怕骆寄风再次带着这一世的记忆重生,再次陷在她身上。
……
窗户猛然被风吹开。
凛冽的风雪从窗口灌入,丁酒儿担心骆寄风受不住这股寒冷,连忙起身去关窗户。
可风太大了。
她刚把窗户关上,却又被风吹开。
待她反复做出几次关窗的动作,终于把窗户关牢时,一个转身,却见骆寄风已经闭上了眼睛,一只手臂伸出床外,手腕低垂得贴近了地面。他方才定是想对她说什么,可话声太弱,她没有听见,生生错过了。
丁酒儿扑向床边,将骆寄风垂落在外的那只手放回了被子里,似自欺欺人般呼唤他的名字,想把他叫醒:“骆寄风,骆寄风……你不要吓我……”
喊了几声没有得到半点回应,丁酒儿才伸出食指去探他鼻息。
察觉到骆寄风气息全无,丁酒儿仅存的一丝幻想都破灭了。霎时间,泪珠成串滚落,一滴滴砸在骆寄风的脸上,她泣不成声:“我喜欢你,不止一点点。但这句话错过了该说的时候,就不能再说了。”
她捧着骆寄风的脸,告诫道:“来世好好照顾你自己吧,不要再一门心思扑在女人身上了……”
丁酒儿收回手,擦了擦眼泪,掀开一角被子,取下骆寄风右足上的脚链,摊在手心里看了许久。
足为踝,链为念,踝链即为怀念。
她把这条细细的链子戴在骆寄风脚腕上的时候,便是寄托了这样一份念想。甚至还期待着,每当骆寄风走起路来,脚链上铃铛发出声响的时候,他就会想起她。
可骆寄风死了。
她的这份念想也随之消亡。
她取下脚链,就是不想再让骆寄风的灵魂受到任何牵绊了。
她希望他来生获得最大的自由,不用再顾及那么多人和事。
心中是这样想,可当她看见散落一地的叶片时,这样的想法却受到了极大的抨击。
那些树叶原本是夹在一本书里的,书本放在靠近床头的柜台上,旁边还放着一把小小的刻刀。刚才风灌进来,掀开了书本,才把书里夹着的叶子吹得满地都是。
起先她没看懂那刻刀是用来做什么的。
直到她将叶子一片片地捡起来,无意中将手上的叶子对准了光线,才发现叶子是被精心雕刻过的。树叶纹理间镂空的部分,在光线下所呈现出的,赫然是她的肖像。
——每一片叶子都刻得不同,但无一不是她笑起来的样子。
丁酒儿顿时感到痛彻心扉。
她以为骆寄风醒悟了,不再执迷于她了。
可是并没有。
他爱她,到死都不悔改。
……
若早知是这样,她定要告诉他,她的腹中已经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
他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
.
【正文完】
本文到此结束,感谢一路看到这里的朋友,我们有缘再见!
隔壁古言《小月姬》已开,是一篇小甜文,欢迎点进专栏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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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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