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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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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新宅,将丁酒儿伺候妥当后,骆寄风便借故离开,去骆府见老夫人了。
丁酒儿看他根本不敢在自己面前提起老夫人,谨小慎微到了这种程度,倒是让丁酒儿有一丝丝过意不去。
……
骆府。
卧病在床的骆老夫人见骆寄风今日归来,被皱纹环绕的两个眼眶里瞬时浸满了泪水,一字未说,只看骆寄风一眼,便已激动得哭出声来。
老人家面色蜡黄,才半个多月未见,就已病得瘦骨嶙峋,哪还有原先的半点福态。
“祖母……”骆寄风看得眸子酸涩,伸手为老夫人拭泪,自责道:“对不起,孙儿太久没回来看您了,连您生病我都不知道,对不起。”
老夫人却只呆呆地望着他,持续流泪。
在骆寄风失去音讯的这段日子里,她不止一次地前往新宅询问骆寄风的消息,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她第一次去的时候,小兰告诉她,丁酒儿被一群官差接去了皇宫里,而骆寄风却是不知去向。从那天起,她便心神不宁,每晚做着噩梦,接连梦见骆寄风惨死的景象……
此刻见骆寄风活生生地坐在自己面前,老夫人心里才稍稍安宁一些。
她凝视了骆寄风良久,终于缓缓出声:“寄风,如今酒儿已贵为皇家公主,而你……已经一无所有,皇上和皇后不会舍得让她跟你过一辈子的,你别再固执了,酒儿想休了你另选驸马,你便依了她吧,莫再挣扎了……”
骆寄风惊然抬眸,完全没料到老夫人居然知道了这些。
似是看出骆寄风眼中的诧异,老夫人轻叹一声:“皇城中已传开了,皇上新封了一位公主,那是他失踪多年的女儿。而你,曾强娶过那位公主,故被皇上羁押问罪……你不知道,祖母听闻此事,内心有多么惶恐。前几日,市井中又传出皇上开恩宽恕你、公主赐你一纸休书,可你却仍死缠着人家不肯离宫,像狗一样求人家……”说到这里,老夫人的神态变得恍惚,“祖母抹着眼泪不住地哭,一个人躲在屋子里自言自语,我孙子不会是那样的人,他从小就很有骨气的,哪怕是曾经年少轻狂欠下巨债,被人逼到了绝路上,他都咬着牙,风里雨里,靠自己把债还清,都没有像狗一样去求过谁,他怎么可能为了做一个驸马就把脸给扔了……”
骆寄风被骂得跪在地上,抿紧了唇,泪光闪烁,喉结滚动,忍着不哭出来。
是他太天真了。
真的以为皇帝会帮他遮掩他所做的丑事,不让他的祖母知晓。
宫廷之内的事本就密不透风,很难外泄。即便不是皇帝授意将事情传出去,那至少也是皇帝默许的。
老夫人这么快就什么都知道了,也不知外面传成了什么样子。
骆寄风意识到,自己大抵已是一个臭名昭著的人了。这都没什么。可最让他痛苦的是,他的祖母因为他而遭受别人异样的眼光。老人家最在意的便是名声和体面,可他一样也没留给她。
“祖母我错了……”
骆寄风颤声道歉,说话时连头都不敢抬。
“你若真的知错,就拿上休书,随祖母回璞洲去,再也不要踏足皇城了。”老夫人声泪俱下地说,“我们祖孙二人守着那座老宅,也能安稳度日。”
骆寄风扬起头来,脸上尽显慌乱和无措。
老夫人知他舍不下丁酒儿,便继续施压道:“你要是执意做那驸马,就不要认我这个祖母了,我也当作没有你这个孙子。过两日我便独自回故乡去,他日老死,也不用你给我送终。”
“祖母——”骆寄风抓着老夫人的一只手,哭着摇头,“您不要这样。”
老夫人看着他脸颊上挂着的一行清泪,心揪了揪。
骆寄风从小到大很少掉出眼泪,若不是伤感到了极点,他的泪水是不会溢出眼眶的。
老夫人伸出手来,轻轻抚摸他的脸:“听祖母一句劝,若是拼尽全力都得不到的东西,就不要强求了,这样只会让人轻贱你。”
“孙儿不甘心。”骆寄风红着眼朝她摇头,“我这辈子只想做好这一件事。何况我还没有拼尽全力,我的力气还没有用完,我还可以更努力些的。不到最后,又怎能说得不到呢?我怕我差一点就得到了,但却因为我提前放弃而错过,那样的话,我永远都无法释怀。”
骆寄风坚信,只要丁酒儿愿意留下他,皇帝和皇后就断没有将他们分开的道理。丁酒儿是皇帝和皇后唯一所出,帝后将她视若珍宝,她想要什么帝后都会满足她,又岂会容不下一个骆寄风呢?
所以,他正在努力使自己变成丁酒儿想要的人。
老夫人却气得痛骂:“你既执迷不悟,那便走吧!没想到我一手养大的孙子竟是这样令我失望……眼下我活着也没盼头了,明日就动身回璞洲,自己准备一口棺材,早些躺进去等死也好,省得活着管你的闲事,让你不痛快。”
骆寄风不断摇头,无言相对之际,只重重往地上磕头。一连磕了十几个,他才抬起头道:“求您不要说这种话。”
老夫人却铁了心要逼他:“祖母就问你一句,你跟不跟我回璞洲?”
骆寄风沉默不语。
“你不回答,就是宁愿看着祖母去死,你也要待在丁酒儿身边是吗?”老夫人加重语气逼迫他就范。
面对老夫人一再地以死相逼,骆寄风一瞬崩溃,瘫跪在地上,说:“您再给我半年时间好么?若半年后酒儿依然厌恶我,我就不再强求了。我会同您一起回到璞洲,好好生活,不会想别的了。”
老夫人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半年后差不多就是孩子出生的时候……想到这一点,老夫人难以驳回骆寄风的请求。
前世她因为疑心和偏见害死了骆寄风的亲骨肉,这一世不能再让骆寄风见不到孩子了。
“半年就半年吧。”老夫人说,“你答应了祖母的,绝不可反悔。”
骆寄风迟滞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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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骆府待到傍晚,骆寄风才返回新宅。
一径来到房间,却未见屋内空无一人,丁酒儿不在房里。
他正要去找人,便见小兰走了进来,对他说:“将军,夫人在您书房,她让您过去。”
骆寄风微微皱眉,不知丁酒儿让他去书房做什么。思考了一路,也没得出个结论。
直到来到书房门口,只一抬眸望进去,他便瞧见丁酒儿手里拿着一册极为眼熟的书本。
——是那本追妻秘籍。
骆寄风暗暗叫糟,快步走入书房,想从丁酒儿手中夺过那本书。
他还心存侥幸,以为丁酒儿尚未翻阅书中的内容。
却在他探出手去抢的时候,丁酒儿忽然朝他抛出一句:“跪下。”
骆寄风心一紧,却不敢违抗,屈膝跪下时,视线仍锁定在丁酒儿手中的书本上。
丁酒儿见他如此紧张,便当着他的面翻开一页:“让我瞅瞅,你在我身上进行到哪一步了。”
骆寄风:“……”
“酒儿——”
骆寄风跪行上前,又想伸手去抢,却被丁酒儿躲开。
丁酒儿冷酷地说:“叫我公主。”
骆寄风脸色难看,半晌才叫出一声:“公主。”
丁酒儿没睬他,只一页一页地翻看着手中的书,一边看,一边调侃道:“嚯,还划重点、做批注呢?你以前念书的时候有这么认真吗?我就说你这辈子怎么这么疯呢,原来是被这个东西教坏了。”
骆寄风:“……”
“酒儿,我没有——”
丁酒儿打断他:“叫我公主。”
“……公主。”骆寄风解释道,“我没有完全按照上面写的来——”
丁酒儿合上书本,再次截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没有完全照着来,但我想照着来。”
骆寄风:“……”
丁酒儿站起身来,俯视他:“前半本书你已经对我用过了,那我就在你身上实践后半部分吧。这样很公平对不对?”
骆寄风:“……”
后半本书全是些下流的小人图,图画旁边附有一些小字描述,他都不屑去看,只潦草地翻了两页,发现后边尽是这种内容,便不想再往下瞧了。
他没有那样可怕的嗜好,绝不可能照着图示去折磨自己心爱的女人的。
可此时此刻,丁酒儿显然是把他当成那样的人了。
而他也无疑陷入有口难辩的处境。
骆寄风无力地辩解:“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像书中图画上那样对你……”
“别骗人了。你连这么下作的书都看得津津有味,”丁酒儿略作停顿,用食指戳了戳他的心口,“那你这儿又能有多干净呢?”
没给骆寄风反驳的时间,丁酒儿紧接着说:“我看你不是没想过,而是还没进展到那一步吧?我还没被你养熟,要等养熟了才好玩对不对?”
骆寄风狂摇头。
丁酒儿又讽刺地学着书上的腔调,凑近他说:“越不听话的女人,驯服起来就越刺激是吧?男人要先抑后扬,先让女人耍耍威风,等以后养熟了,就可以任你玩了是吧?我今日算是看透了一件事,男人都是天生的坏种,表面上再深情,也抵不过心思的肮脏和下流。”
骆寄风听得一头雾水,神色也十分迷惑。
丁酒儿仿佛在他脸上看到了一个大写的冤枉。
“别给我装无辜!”丁酒儿冷声吼他,“为什么每当我想对你好一点的时候,就总能撞见你的各种劣迹?”
骆寄风低下头去,不再拿无辜的眼神去看丁酒儿。
对于那本书,他没有看过后边的内容,自然不会知道皇帝是怀着怎样的优越感收束整本书的。方才丁酒儿对他说的那些话,正是截取自书上的一段结语……任谁看了,都会对藏有此书的人产生误解。
丁酒儿骤然把书扔给骆寄风。
“选一种捆法吧。”她说,“给你自己选。”
骆寄风:“……”
“酒儿——”
“要提醒你多少遍?叫我公主。”
“……公主。”
心知丁酒儿有意拉开他二人之间的差距,骆寄风只好在心底说服自己彻底改口,从此称她为公主。
丁酒儿见跪着的人迟迟没有翻开书本挑选图样,怒声催促道:“快点。你再这么磨磨蹭蹭,小心我把书上的那些花样挨个给你试一遍。”
骆寄风:“……”
别无选择的情况下,骆寄风唯有翻开书本,硬着头皮给自己选了一幅看似较为简单的图。
丁酒儿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选好了,我们就回宫去试试吧。”
骆寄风眼皮跳了一下,低声道:“我想过两天再回到宫中,能否改日——”
“不能。”丁酒儿冷笑,“我的兴致不常有,今晚就想玩你。”
骆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