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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二十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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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晚上11点了,药尘打开纳戒整理了一下,刚想叫侍女送点夜宵来,外面有人敲他的房门。他慢吞吞地走过去开门,是萧炎,他穿着睡袍,显得有些慵懒,一反平时的那种大权在握、一本正经的神气。
“你吃过晚饭了吗?”他问。
“没有……算是吃了点吧。”药尘结结巴巴地回答说,“我刚吃了块饼。”
萧炎径直走到酒柜前面,“来一杯吧?”
“我正想呢。”
“来点什么?”
“琥珀酒吧。”
萧炎把酒递给药尘,坐到床沿上。
“来吧,为了这几天的忙碌。”他说着举了举酒杯。
药尘看着萧炎露在睡袍外面的修长的脖颈,移开了目光,“你不喜欢掌管事物?”
“不喜欢。这纯粹是浪费时间。但还得必须这么荒唐一回,听那些神经质的人对规划说三道四。”
萧炎说着长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拨开挡在面前的发丝。“你知道吗,那些人只看得见一点小利益,连选择一个可靠的大家族提供药材都不知道。”他的语气非常柔和,“这就意味着得他们不仅要花一大笔钱,还浪费了很多时间和人力。要是在城外购买的话,还得多花五倍的钱和三倍的时间。”
药尘觉得这情景很不协调。萧炎斜躺在床上,性感得让人喘不过气;可嘴里却说着硬梆梆的生意腔。药尘想着不禁笑出声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萧炎问。
“没什么。只是我觉得你……你对每件事都特别认真。”
“我想是的。”他漫不经心地抚弄着垂下来的一缕松散的头发,“的确很难轻松一下,不过小伊恐怕比我更忙。”
“行了,一个饼算什么晚餐。”萧炎说着跳下床来,“我叫侍女送点吃的来,你跟我说说你怎么进行历练的,最近都没写信给我了。”
药尘向他详细汇报了一切。这时侍女送来了晚餐。萧炎说他自己来照顾,把侍女打发走了。
萧炎像孩童游戏那样揭掉了餐盘上的盖布。“这是正宗的乌坦城切糕,这是中州产的蜜饯。哈,还有这个,”他拿起一瓶酒晃了晃,“陈年的松针酒。”他拉着药尘站了起来,把酒塞到他手里。“你把酒打开,我来分切糕和蜜饯。”
药尘靠在椅子扶手上,萧炎又坐到了床上、跷着一条腿,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停地说着好酒好食的乐趣。药尘默默地吃着,心想接下去不会有什么事发生。
萧炎突然停住话头,问道:“吃得香吗?”
“不错。”
药尘真想让萧炎继续再保持那个兴致勃勃的样子。可是萧炎推了一下餐盘说,“再来点切糕?还是蜜饯?”
“不用了,我吃饱了。”
萧炎跳下床来,把餐盘拿到一边,然后指了指一只双人沙发说,“坐到这儿吧,”他高兴地把手合在一起,“我给你看样东西。”
药尘照他的话走过去坐了下来。萧炎把灯光调到最低,房间里几乎黑了,然后他走到窗口拉开了窗帘说:“你看,这有多美!”
从敞开的窗向外望去,一座座宅邸耸立在夜空中,非常壮观,他们所在的这座楼俯瞰着一切,它的清灰在暖黄灯光的映照下,威严退散些许,显得温馨起来。
萧炎的头斜靠在柱子上,“以前……我告诉过你我不善于放松自己,可我有自己的消遣方式,我喜欢这样眺望这个世界。我曾在出云帝国一家饭店的阳台上观看小舢板在湛蓝的水面上像荧火虫一般穿梭。我也喜欢坐在窗口看着曙光照临。”
“为什么总是这样远远地眺望?”
萧炎轻轻地敲着窗户的雕花,“这种景象从远处更加美丽。当你走近的时候,你就会看到肮脏、拥挤、残酷。”
“我明白。我虽然从未去过那些地方,但依旧我在雾隐之都的经验,从高处看显然壮观多了。”
萧炎把重新倒上了酒的杯子递给药尘,“为这座城市。”药尘举起杯和他碰了一下。
“为这座城市。”药尘喃喃地说。
自丛他开门看见萧炎站在门口以后,药尘的思维就一直很混乱。
萧炎轻轻地触摸着药尘的大腿,这把他从恍惚的思绪中带了回来。药尘,当我眺望这座城市的时候,我觉得这座城市就像是我。
“它会是你的。”萧炎说着,“你很年轻。很有魅力,你会不断取得成功。对你来说,天边也不是限度。”
这句话熟悉的过了头,药尘转过来对着他,“你的限度也是这样吗?”
萧炎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在昏暗的灯光下酒色显得朦胧。不。我没有任何目标。
“为什么没有?”
“那都是胡扯,”萧炎大声说道,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激动。药尘朝后仰了仰身,更关切地注视着他道:“为什么说这都是胡扯?是觉得生命没有保障?”
“对。所以还折腾个什么劲儿呢?”
“你真的没有任何目标?”萧炎也回头注视着药尘,“没有。我是过一天算一天。”
“你怎么会这么想?”
萧炎耸了耸肩,“也许是我听到了太多的谎言,看到了太多的人们追求不可企及的目标……”他停住话凝望着窗外,“总之我看到了许多许多失望的人。”他低声说道。
“因此你就不再尝试?”
“……”
两人都保持沉默。萧炎对着窗口举起酒杯,身体靠向药尘,“你看这酒杯里的反光,”他说得非常轻柔,“我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的光彩。”
萧炎在转移话题,药尘控制住被萧炎的回答激起的情感波涛,强装出笑脸。
他盯着萧炎的眼睛,看到满城的高楼灯火在里面闪耀。两个人之间仿佛产生了无声的交流,萧炎的手突然勾住了他的脖颈,把他拉向自己,药尘想推开萧炎,但萧炎狂热地吻着他,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勇气。
药尘忘记不了此时发生的一切,黑暗中的躯体以及另一颗心脏的跳动引起的空气悸动。他伸出手,触到了另一只即将在黑暗中沉溺的手,他感觉到萧炎手上的伤痕、他厄运的搏动,感觉到他冰凉的手掌上生命线在拇指根部被死亡的魔爪掐断。药尘将黑戒牢牢固定在萧炎的手指上,看着两人交叠的手,确认萧炎还在这里。
药尘张开手臂抱住萧炎,他感觉很好,但又有点气恼自己。他刚才警告过自己现在不要和萧炎过于亲密,这对他控制事态非常重要,可他现在完完全全地被情势所控制了。
“接下来怎么办?”药尘说道,眼睛盯着手里的酒杯。萧炎晃着酒液,“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后悔吗?”萧炎问道,想探听出药尘究竟在想些什么。药尘斜过眼瞥了他一下,“一点都不。我遵从我的心,你呢?”
“我?不知道。”
药尘往后靠了靠盯看萧炎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一定会离开,那么这个冲动的举止在之后会给你带去痛苦。”
“如果你对这件事感到困扰,就由我来操这份心吧。”药尘喃喃地说道,环住萧炎的力度紧了紧。
“你究竟怎么看我?”萧炎突然忍不住问了一声。
“我怎么看你,好吧。当然,你很漂亮,是我唯一的爱人。我还看出你心里藏着恐惧,又怕我难过,藏着掖着不告诉我。总之一句话,我觉得你非常胆小,虽然我也没好到哪去。”药尘轻轻地咬着萧炎的耳垂,“这下可以满足你了吗?”,“我想可以了。”萧炎嘟囔着,埋入药尘怀里。
萧炎不知道这些话是否已经使自己满意,可他现在不愿再想它。他现在只想享受和药尘在一起的美妙时刻。其它事情有的是时间去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