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青青》晚风喜

18、好梦

　　赵茵茵眼中盈泪，紧紧捂着荷包不肯放手，太后身边的嬷嬷又岂是好相与的，几人按住她的手臂便一把将荷包夺了过来，递送到太后跟前。
　　太后接过来一闻便知内情，目光变得狠辣，扮惯了母慈子孝，这宫中人便觉本应如此，却忘了她曾也是靠着霹雳手段才爬上后宫之主的位置，只见她握着荷包的手重重拍向扶手，指甲敲击着凤首处，“好大的胆子！自己作孽，还要牵连上公主……”不问罪，只降罪，一招致命。“说！是谁给你的胆子？”太后抬眼看向瑟瑟发抖的赵茵茵，带着审视。
　　“我……我没有……”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赵茵茵吓得语无伦次。
　　赵康连忙跪下答到:“太后息怒，茵茵断没有此意，想是此前喂食小狼忘了摘下”他看了一眼妹妹，面色苍白，身上都是泥污，接着说道：“何况茵茵已吃过公主教训，还请太后娘娘宽恕。”
　　说恕罪就恕罪？章青哭红着眼睛出了声：“冤枉，孙女不谙水性…为救郡主落水后，被郡主一闹，一下子慌了神，只想着拖着郡主上岸…哪顾得上其他。”一边说一边哭，一句话断断续续如诉如泣。
　　一切尘埃落定，太后看向皇后，问道:“皇后看着接下来如何处置？”都说了是处置，就不能轻易放过。
　　皇后闭着眼咬着牙，心里恨得紧，这几个不争气的，活脱脱让这丫头得了便宜还卖了乖。她知道自己必须得做出样子，不然此事便会牵扯到太子。
　　许久，皇后摸着佛珠，终于开了口，先是对着霍邱踢了一脚：“滚回去，家法处置，闭门思过，未得令不得外出。”霍邱还要求情，皇后对身边的太监使了眼色，将他捂着嘴拖出殿外。
　　随后又对着太后情真意切地说道：“茵茵已得了教训，还请太后看在她父亲的份上网开一面，说一千道一万倒是我这个做姑姑的不是，本宫来抄写佛经，送到慈宁宫来，还望太后成全。”
　　打了皇后的脸面，又惩了皇后的人，太后自是满意的，便命人把佛经准备两份，一份送到坤宁宫，一份送到赵将军府上，此事便作罢了。
　　临走前，章青倚在厉瑾身旁看向太子，目光平淡，就好像看一个陌生人，太子也和她的目光对上，嘴角挑了一下，走出了慈宁宫。
　　出来后，太子便问身边的奴才：“公主和郡主是在何处上岸的？”
　　小太监连忙答到：“好像是……顺昌宫旁的那条路。”
　　“好一个不谙水性。”太子冷笑。
　　顺昌宫离东宫数里之遥，能拖着一人游这么远……这丫头，坏得很，也是有趣极了，这次是她赢了，下次可就没这么轻易罢了了。
　　慈宁宫里，兰妃坐在床边给章青喂药，帮她擦了擦嘴角，心疼道:“你这丫头倒是个会惹事的，就不得别的法子，给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章青自知自己这点小伎俩瞒不过自己这位姨母，于是讨好地笑笑，拉着兰妃的胳膊摇了摇。“姨母，青青下次不敢了。”
　　兰妃美目瞪起:“还有下次！那皇后是好相与的？以后见到太子，给我绕着走。”又用食指推了一下章青的头，“你听到没有？”
　　章青乖乖点头道:“知了。”
　　哄走了兰妃，章青偏要磨着厉瑾读书给她，听。厉瑾挑起一本诗经，一字一句地读给她，“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清润的声音，伴随着午后的阳光，混杂着香炉里面的荷香一同入梦，若一生皆能如此，该多好。
　　可惜可惜，黄粱一梦
　　……
　　章青醒来，发现只是做了一场从前的梦，桌子上是抄写的佛经，自嘲地笑了笑，便去见太后了。
　　太后正在用膳，看到章青连忙招呼她到身边坐下，“青青，尝尝这糯米奶酥做的如何，你向来爱吃甜的，哀家特地命人准备了这个。”
　　“谢过祖母”章青乖巧地答到。
　　太后看着她吃下，接着道:“你这孩子，到祖母身边也有些年头了，说听话也听话，惹起祸来胆子比谁都大，祖母哪能一直护着你……”
　　“祖母……”章青嗫嚅。
　　太后拉起她的手道:“太子昨日来寻，要你去读书，你意下如何？”
　　章青顿了一下，看向祖母，答到“孙女知了。”却再也吃不下了。
　　太后叹了口气，说道：“孩子，你日后便知这是你的福分。”
　　皇上亲封的公主，太后的孙女，人人皆称她有福气，哪知她要的福气从来都没来过。
　　章青知太后深意，没有违背祖母的意思，第二天便乖乖去了学堂。
　　小公主今日身着一身白色月华裙，透着橙粉内衫花边，头上戴着珠光花钗，灵动而温雅，一进学堂众人的目光便钉在她身上，狠厉的、嫉妒的、担忧的……而她穿过众人一眼便看到了最后一排的厉瑾，温润如玉，皎如玉树，恍惚间章青觉得他还是那个陌上撑伞等她的谦谦公子，而他身旁坐着的却不是自己了，是太子的妹妹，宁华。
　　太子看到小公主盯着后面便知她在看谁了，冷笑一声，清了清嗓子道:“公主难得守信，看来公主总能给本宫意外之喜。”
　　这是记上夜宴的仇了，章青不做声，冲他行了礼便往后走去，她可不愿再惹上这喜怒无常的太子爷了，这些年说来也怪，人人都道太子温文有礼，亲善儒雅，不知中了什么邪偏盯着她不放，成日字里行间毒的要命，咬上一口便甩也甩不开了。
　　不管太子的脸色多难看，她径直走到宁华前面坐下。说起任性的，宁华这位嫡公主也是宫里头一号人物了，有太子护着皇上皇后宠着，自是没有过失意的时候，唯一让她看不惯的就是面前的这位灵溪公主了。刚入学堂的时候，太傅就夸赞灵溪公主天资过人，又有一股子灵气，说着就要把她捧上天，看着她身边陪她玩陪她闹伺候她哄着她的翩翩少年，宁华自是气不过，和章青斗嘴又占不到什么便宜，等章青一走，宁华偏央求母后把厉瑾弄到了自己身边了，总算是赢她一头。
　　章青刚坐好，只听后面传来一声:“厉总管今天给本宫梳的发髻有些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