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的脚步慢一点》老鹿乱撞

49、第 49 章

　　卓羽舒下楼时，发现桌子上摆满了早餐，丰盛得完全和溥舟没有半点关系。
　　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已经坐下喝豆浆的某人。

　　“这些是你叫酒店送的？”卓羽舒走过去。
　　“恩，我的手艺太差了，想想还是不能祸害你的胃。”溥舟说，“吃吧，这菌菇牛肉包子味道还不错。”

　　卓羽舒咬了一大口，很香。
　　他咀嚼咀嚼，咽下去后问：“我们今天要出发去林芝吗？”
　　“恩，到林芝之后就是拉萨，我们行程也要结束了。”溥舟说。

　　卓羽舒沉默了下，点点头，又默默啃了口包子。

　　“旅行要结束了，你怎么想的？”溥舟问。
　　“什么怎么想的？”卓羽舒看他。
　　“我们的关系啊，我还是不想离婚，你呢，还想吗？”溥舟问。

　　卓羽舒握着包子的手慢慢放下。

　　“别紧张，我就想提前了解下情况。”溥舟说着，递给卓羽舒一杯奶，“刚温好的。”

　　卓羽舒接过牛奶，杯壁暖暖的，捧在手心很舒服，他浅浅抿了口，才问：“你为什么不想离婚呢？”
　　“我说过了啊，我喜欢你，并且这些年和你相处很愉快，我不想和你分开。”溥舟说。
　　“我实在想不出来，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卓羽舒原本不想说这些话，要放在以前，这种话他也确实说不出口。

　　他性格软弱，长相不好，还没有学历，遇事总爱逃避，做了很多对不起自己的蠢事。
　　缺点一抓一大把，这样的人，怎么值得别人爱。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溥舟语气很淡定，一边吃葡萄，一边如同闲聊那般说，“你的优点多到数不清。”
　　卓羽舒扭头看他。
　　溥舟擦擦手，开始一个个数给他听：“你做事永远都很认真专注，只要是你说到要做的事，你一定会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好，所以每次有事拜托你，总会很放心。”

　　卓羽舒愣住。
　　溥舟继续说：“你不光认真专注，你还很细心，能观察到别人没注意到的细节。我第一次在家里开会，你就给我准备好了所有我需要的东西，每一样都在我最顺手的位置，甚至不需要思考，抬手就能拿到。这些连跟我很久的助理都不一定做得到。”

　　卓羽舒：“我……”

　　溥舟摆摆手，示意卓羽舒继续听：“你不光细心，还很贴心。这件事我最开始都没发现，是宁白告诉我的。他说你每一次吃饭，都会和最后一个用完餐的人，同时放下筷子。因为有你的陪伴，最后还想吃的人就不会有压力。”
　　“那都是……”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卓羽舒没想到这些都会被人发现，但其实他在做的时候也根本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有人陪着一起吃饭，会更快乐一些。

　　溥舟看着卓羽舒满脸惶恐的表情，心脏闷痛到差点没能稳住表情。
　　巩安琪这么多年来，对卓羽舒做过太多过分的事情，也把他养成了这样一个敏感且妄自菲薄的性格。

　　溥舟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样做，才能让卓羽舒好一些，但是他想，这么多年来巩安琪说过多少否定卓羽舒的话，他未来就要说比之更多肯定的话，让卓羽舒知道，他并非一无是处的人。
　　他远比他想象中优秀。

　　更重要的是……

　　“你的优点还有很多很多，说都说不完，以后我可以慢慢告诉你。但这些都不是我喜欢你的理由。”溥舟说。
　　卓羽舒茫然地抬头看他。

　　“小舒，你知道吗，你也有很多缺点。你不坦诚，总爱把自己的负面情绪藏着掖着，很多时候宁愿自己憋着，也不愿意和人沟通，我猜不出来你在想什么。你有些敏感，有时候和你说话，会需要小心翼翼，不然你会很容易难过。”溥舟越说，卓羽舒的头埋得越低，“但是小舒，人无完人，没有人完美无缺，谁都会有缺点，你有，我也有，而且一大堆。”

　　溥舟伸出手，抬起卓羽舒下巴，让他看向自己。

　　“我想告诉你的是，不管优点还是缺点，都是我们的一部分。你的优点，都是我更加爱你的理由，而那些缺点，也不会让我突然变得不喜欢你，只会成为我爱你的一部分，光与暗都是你，也都是我爱的你。”溥舟说得很认真，“更应该是你爱的你自己。”
　　卓羽舒眼眶发热。

　　溥舟说：“而且小舒，爱这种东西吧，在我看来它不是突然出现的，也不是一天、一件事、一个眼神就能爱上谁。而是很多个‘一天’，很多个‘一件事’，很多个‘眼神’汇聚在一起，才慢慢的凝聚成为爱，爱是经年累月，是春夏秋冬，是过去与未来。”

　　卓羽舒看了他好一会儿：“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你问过我那么多次，我也想问你，你喜欢我吗？”溥舟说。

　　卓羽舒不好意思说，可溥舟如此坦诚，他也不想再扭捏。
　　“喜欢的，当然喜欢。”卓羽舒说。

　　溥舟嘴角扬起，看起来很开心，忍不住小小傲娇了句：“喜欢我还和我离婚。”
　　卓羽舒张嘴就想解释。

　　溥舟却更快拍了拍他的肩膀，拦住他要说的话：“我知道，喜欢不代表全部，婚姻光靠爱情是不能长久的。我想问的是，既然你说喜欢我，那你喜欢我哪里？”

　　卓羽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喜欢我的长相，还是我表露在外面的性格？我们高中就认识了，那时候我成绩很好，是喜欢我学业优秀？”溥舟一一细数，最后总结，“还是说，都是喜欢的理由？”

　　卓羽舒沉默着想了很久，最后，他仿佛终于明白过来那样，说了和溥舟一样的话：“这些都是我更加喜欢你的理由。”

　　溥舟笑。
　　卓羽舒又说：“但我们爱的来源不一样，虽然我对你也不是一见钟情，可我有最初对你心动的原因。”
　　“是什么？”溥舟好奇问。

　　卓羽舒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鼓起勇气说：“说来说去，其实还是家里那些事引起的。刚来上海我们家就借着东风，蹭上你们办的慈善晚宴，父母在晚宴上知道了你和小然，他们看上了小然。当然，他们本来想要我弟弟去接近小然，但是我们学校里有钱人很多，分班时，弟弟成绩太差，进不到我们班，只有我进去了，也顺利成为了小然的同桌。”

　　溥舟倒是不惊讶。
　　看中他们家家世凑过来的人很多，但是家教使然，他们从小一概都当不知道，只要是没坏心的，他们又处得来，管他一开始目的是什么，都可以好好相处。
　　人与人的交往太难纯洁无瑕，他们有时候与人打交道也会带着功利心。

　　“说起来这件事有点难以启齿。”卓羽舒拿起勺子，在牛奶里捣了捣，“因为弟弟先决条件不足，而我又恰好当了然然同桌，所以他们想要我去勾引然然。”

　　溥舟：“……”

　　卓羽舒看到溥舟那一言难尽的表情，莫名奇妙觉得有些好笑。

　　“我肯定不愿意，那段时间……外公外婆刚走没多久，加上彻底离开湖南，来到上海，我原本很多计划被打乱，心情非常糟糕。然然是第一个对我很友好的人，我怎么可能带着这样的心思去靠近对方呢。”卓羽舒说。
　　溥舟想到这段时间，巩安琪三不五时打来催促的电话，和当初他们家一公开要找人联姻照顾小琢，就急吼吼把卓羽舒送过来的卓家人，眼神晦暗：“他们一定给了你很多压力吧。”

　　“那些都过去了。”卓羽舒把不好的过程，都轻描淡写略过，“总之，那段时间我的心情不算太好，恰巧运动会又被迫跑了三千米赛，比赛上还摔了，对我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我记得那次你摔得很严重，腿上全是血。”溥舟对这件事有印象。

　　“那是你第一次背我。”卓羽舒说。
　　溥舟愣了一下。

　　“妈妈小时候常背我。”卓羽舒神情有丝怀念，“她说，在她小时候，外公也常常背着她去摘桃花，在之前，还爱背着外婆摘桃花。她说，这是我们家一种爱的表现。在她离开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背过我了。”
　　溥舟一时愣怔。

　　其实当初会背卓羽舒也只是无心之举，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特殊意义。
　　可是对那个时期的卓羽舒来说，却格外珍贵。

　　或许有的人会觉得，只是背了一下，有什么好心动的。
　　但那个举动，对于失去亲人已久的卓羽舒来说，却比什么都有意义。

　　一个小小的举动，对他来说，却是大大的悸动。

　　溥舟顿了很久，才再次开口：“小舒，以后我还可以有机会，背你去摘桃花吗？”
　　卓羽舒似是没想到溥舟会说这句话，傻傻地看了他几眼，才笑起来：“现在提倡文明了，溥先生，摘花不道德。”

　　溥舟想都没想就说：“我在叫人在院子里种桃花树了，种了三五棵，还有半山山庄，我也安排他们移植了片桃林，面积划得大，到时候，我们想怎么摘，就怎么摘。”

　　半山山庄是溥家老宅，那里整座山都是溥家的，庄园修在半山腰，那座山很大，后山还被开发成了开放免费景点，平时很多人会上去爬山看风景。

　　卓羽舒垂下眼帘。
　　他又想哭了。

　　“你怎么就已经种了，不怕我不跟你回去了吗。”卓羽舒哽咽着说。

　　溥舟声音很温柔：“当然怕啊，但这是你喜欢的，我希望你回家的第一眼就能看到。”
　　卓羽舒抿紧嘴，心脏砰砰跳动。

　　“我以前确实有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所以……我准备了个方案，你看看能不能给我通过一下。”溥舟说。
　　“什么方案？”卓羽舒问。

　　“给我批准一个试用期。”溥舟说，“咱们在旅行，很多事情没办法看出来，等回上海之后，我们来个夫夫生活试运行，你随时考核我，我们每周花时间复盘，有问题及时解决，不要再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沟通。这过程中，只要你感觉不舒服，随时可以叫停。试用期结束后，如果你还是觉得，分开才是更好的选择，那到时候……”

　　溥舟说到这里忽地停下，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卓羽舒问：“到时候什么？”

　　溥舟摇摇头：“我会尽全力不让这种可能出现的，但如果真的还想离开，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卓羽舒内心的感动无以复加。
　　溥舟的话那么真诚，他又怎么可能再拒绝。

　　含着泪。
　　卓羽舒转身抱住溥舟，用力点了点头：“好，但是我要再加一条规则。”

　　“什么？”溥舟问。
　　卓羽舒埋在溥舟胸口，小声又坚定道：“这期间，你也可以考核我，我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要告诉我，如果你不想继续了，也可以随时抽身离开。”

　　溥舟失笑，点头：“好，合约成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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