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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未知的危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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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祁夜静静地呆在西侧院在画着什么,阿焱安静地呆在旁边吃零嘴,异常安静。
即使祁夜没有抬头,仍然能够感觉到阿焱的眼神时不时地朝自己身上瞥。
他停下笔,将画好的图稿交给阿焱,“西侧院缺个秋千,这是图稿,你看着可以的话这几天让木匠过来做。”
她许是无聊得紧,眉宇间的神色没有往日间那般精神,显出几分小娘子的娇态来。
阿焱听到祁夜的话,眼睫眨眨,这里是他的院子,自己只是暂时借住,没必要问自己的意思。
见阿焱愣愣不语,祁夜忽得想到了什么,“木匠下午过来架秋千,决不吵到你睡觉。”
阿焱目光垂下,捏着一个葡萄干,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好。”
祁夜注意到她的表情,“铁匠的事情你不必介怀。”
阿焱的手颤了一下,抬头看着他,
“这件事情我本来不想打扰你。”
风从窗外溜进来,将她的发丝拨弄到嘴边,那抹红润润的唇在西垂的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
祁夜目光莫名地定了一下,才道,“我知道。铁匠早就想让我打把刀,只是拿你这事当了由头。”
“当真?”
阿焱可不想在离开之前欠祁夜个人情,以后可不一定有机会还清,听着祁夜的话,心里舒展开几分。
祁夜终于看到她脸上的情绪变化,“当真。所以,秋千可还中意。”
阿焱眉目含笑,仔细地看了眼秋千的图稿,画得极合自己心意,“挺好的。”
祁夜收起了画稿,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点了几下,
“我的事情说完了。”
“嗯…”阿焱仿佛听到了结束语,以为祁夜终于要离开,自己可以好好准备准备,今晚早早睡个饱觉,眸子亮闪闪地点了点头,
像个乖巧的小鹿。
祁夜乐于见到阿焱小娘子的一面,像是有个东西暖融融地钻进自己心里,令自己愉悦,
慢慢地,他发现那是一种保护欲,对自己心爱女人的保护欲。
他作为一名男子,心底还是盼望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能依赖着他。
“那你呢?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说?”他语气里透着一丝笃定,
笃定她有事要说。
“我吗?”阿焱疑惑地看着祁夜,眸子里蒙上一层水雾,摇了摇头,“我没有什么事情要说呀!”
祁夜看着她,好一阵没说话,
阿焱从铁匠铺离开后,铁匠叫住了他,拿出一个核桃大小的铁球,并告诉他仿照着鞭炮做的,威力可能不小,名唤爆破球。
这比她打架阁库的主意危险许多。
祁夜心底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但他哪里忍心拿对付囚犯的那套审她,只得将此话题作罢,命人把晚饭拿来,陪她吃了晚饭才离开。
只是这次,他没有回书房,而是去了府。
站在柱国府门口,他眸色深沉冷淡,看不出半分情绪,他命人进去通报了,在等回信,就如同到府做客般。
不一会,祁昊急匆匆走出了门,狠狠踹了门口不知好歹的下人一脚,拉着祁夜往里走,
“会自己家哪里需要什么通报,父亲母亲在正堂等你!快进来。”
他脸上堆着难得的真心笑意。
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踏进这个门了,从战场回来后,还是自从去了边境…
柱国夫人在正堂门口外翘首往外看,双手紧张地拧在一起,看见兄弟俩进来,笑盈盈地上前迎了几步,
“回来了?快进来坐。”
祁夜微微颔首,遂大步迈进正堂。
“我有事要跟您单独说。”祁夜朝着柱国公道。
“好。”柱国公神色微动,几年未见二儿子,他又结识了许多,上次只是在中秋宫宴上远远看了一眼,都没看真切。
他带祁夜去了书房。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这里安全。”柱国公道。
祁夜拱手行了一礼,“在下一事相求,此次外出办差,唯有一人放心不下,府里有一小娘子名唤阿焱,请您这几日护她周全。”
柱国公苍白的胡须颤了颤,眼神黯淡几分,父子之间哪需要“求”这一字,他还是未原谅。
“放心,我定会护好她。”能让祁夜登门相求,那人定是故人之女无疑。
此事说完,两人之间顿时没什么话好说,一阵静默后,祁夜道,“在下先告辞了。”
手刚触上屋门,身后略显老态的声音传来,
“那件事情,你还是放不下!”
祁夜身体一颤,握着门棂的手背暴起青筋。
柱国公叹了口气,“长公主府谋反的消息来的太过突然,圣上震怒,眼看她们娘俩身陷囹圄,我只能出此计策,求圣上将抄家的差事交给你,至少你能保住她们娘俩暂时的安全。”
说起往事,他眼里的光彩渐渐流失,又苍老了几分,“谁知结局竟然是…唉!多说无益,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祁夜隐匿在阴影里,看不出情绪,半响后,他头也没回地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骑马在幽僻无人的小巷狂奔,他恨父亲嘛!
他更恨自己,当年平乐就在自己面前,他却没能保护得了她。
如今失而复得,他又不知道能留她在身边多久。
一路奔回府里,祁夜顾不上明日需要晨起赶路,悄声摸进阿焱的西侧院里,坐在她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睡得沉静。
唯有此刻,他才能觉得一切都不是虚幻,心中得到一丝充实。
*
第二日,晨光未亮,祁夜深深地看了熟睡的阿焱一眼,披着星光往南赶去。
两匹骏马刚离开汴京,便有人将祁夜出京的消息报给了刘指挥。
刘指挥眼中闪着精光,在跳动的烛火中,如一条吐着芯子的毒蛇,伺机而动,
“密切留意祁夜府里的动静,不要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那人将要离开时,又被刘指挥叫住,“等会。加派人手盯住祁夜府里那个小娘子的动向,她如果出府,立即来报。”
上次一见,他知道那个小女娘就是祁夜的软肋,这一次,只要她敢露头,定然要让他尝尝自己所受的苦痛。
*
阿焱再次睡到日头高升才起了床,吃过午饭,她去找了齐武,告诉他自己的计划,并且让他今晚子时过半到汴京城城南门口等她。
“如果过了子时我还没到,你也不要等我,自己出城,这是些盘缠和武器,以后你想去哪就去哪,再没人束缚你。”
齐武看着眼前一个大大的包裹,推了回去,“我用不着,如果没有你,我去哪里都没有意思。”
“我只是说如果。”阿焱弯眉笑着,“架阁库那种地方,除了纸还是纸,见个人都难,能有什么危险呢!”
阿焱越是这样,齐武越觉得心里不安,“我跟你一起去,我知道我武艺不精。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苦练。”
说着神色清亮了许多,“到时候我替你把风,如果有危险,我留下担罪,你赶紧跑。”
“说什么傻话!”阿焱拿齐武当弟弟,“我答应齐文要照顾好你的,怎么可能让你替我顶罪。”
齐武拼命地摇着头,“我要的不是这个。阿焱,除了答应了齐文,你难道就不曾想过其他。”
“其他什么?”阿焱疑惑地看着齐武。
齐武对上阿焱愣愣地眼神,透着慈爱,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
他想到了这些时日,阿焱和主子的形影不离,想起了他们互看时眼里闪烁的光芒,想起了他们并肩而立时的遥远……
齐武眼里光彩尽失,木讷地点了点头,“我会等你回来。”
*
是夜,阿焱摸黑出了府。
按照摸好的路线,不消半柱香时间就到了架阁库门口。
架阁库比想象中的还好进,这里常年没什么人来,除了几个笔吏官常年累月地呆在这里整理档案资料,或者到每年年末,宫里送来一些需要存档的册子,再无什么事情。
架阁库的守卫更是松的要命,除了守在门口的两个守卫喝得醉醺醺,歪坐在门口枯等时间,其他人正聚在一起喝酒未散场。
阿焱转瞬功夫就进了库内,架阁库很大,册子多不胜数,她随手翻了几本,密密麻麻得全是字,
“这得找到什么时候?”
阿焱看着浩如烟海的卷宗,如此大海捞针,岂是短短一两个时辰可以找到的。
她可是和齐武约好了子时过半见面,如果等不到自己,齐武得急死了。
对于架阁库,她也并未完全没有准备,她曾经问过别人,听说架阁库是有目录之类的东西的,登记着哪类东西存放在什么地方。
阿焱离开书架,在书吏官办公的几案旁到处翻看,竟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她发现,一本目录册正摊放在那里,像是离开前没有收起来似的。
“竟然有比我还粗心大意的人。”阿焱喃喃自语道,语气里流露出掩盖不住的兴奋。
她仔细地翻看着,终于找到了一行有用的字迹,
“御赐之物,存放在黄字甲号屋。”
她顺着这个线索,在屋里转悠,很快摸到了顶楼,黄字甲号屋。
只是此时,她不知道有一小队人马正在集结,朝着架阁库方向疾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