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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穿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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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二十三年,六月初十。
原本人声鼎沸的宅院早早便归于宁静,窗外星月暗淡,漆黑一片,显得愈发冷冷清清,只有廊檐下的几只大红灯笼在夜色里泛着幽光。
“姑娘,奴婢服侍您歇息吧。明日一早还要去前厅敬茶呢。”苏文柠的陪嫁丫鬟红渠心疼的看着自家主子。
今天是苏文柠的好日子,也是“苏文柠”的好日子。
苏文柠是某音的一名美食博主,今天粉丝刚刚突破三千万,因此她定了一家轰趴馆和自己工作室的员工举办庆功宴。
酒过三巡,苏文柠叫了个代驾,就在回家的路上却发生了车祸。
她再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身穿大红喜袍,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哎呀,快把新娘扶回轿子重新梳妆。”一旁的喜娘见状急忙吩咐道。
众人方才忙着去抓受惊的马儿,都没发现新娘居然摔出了轿子。
苏文柠刚坐下便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嘶——!”
疼,这代表她不是在做梦。传说中的穿越被她遇上了?嬛嬛呢?四大爷呢?若曦呢?怎么自己刚穿过来就要成亲了?
这和电视里演的不一样啊!
她感到手腕传来阵阵疼痛,于是掀开宽大的衣袖,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映入眼底。
“姑娘!”红渠惊呼。
苏文柠赶忙捂住她的嘴。
“苏姑娘,怎么了?”轿外的喜娘问。
苏文柠冲小丫头摇摇头,红渠瞬间明白。
“无事,只是我手脚笨不小心伤到了姑娘。”
“小心一点,新婚之日见血不吉利。”喜娘嘱咐。
“知道了。”
红渠说完忙替苏文柠止血。
“姑娘,奴婢知道你与表少爷情投意合,所以不愿嫁给宋家二公子。但是你也不能自寻短见呀,你要是走了,奴婢,奴婢该怎么办啊。”
红渠压低嗓子,边说边哭,她是孤儿。七岁那年苏文柠将她捡回家,给她吃给她穿,然后教她读书识字。二人之间的情谊绝不是普通的主仆可以比拟。
苏文柠一向见不得人哭,她忙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替红渠擦泪。
突然她手一顿。
苏家小姐与表哥情投意合?宋家二公子?这剧情怎么这么熟悉?
“宋易安每日汤药不离手,恐不能享常人之寿,我自然不想嫁给他。”苏文柠试探道。
红渠闻言也颇生气:“此事还要怪老爷,若不是他想背靠宋家这棵大树,小姐你又怎会嫁给宋二公子?”
苏文柠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旁人穿越都是什么女主女二,轮到自己却变成了书中男主的早亡原配。
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具体剧情!
前些天她听工作室小伙伴讨论过这本书,她原本对这些从不感兴趣,只因男主的短命原配与她重名,她才顺势听了一耳。
书名为《庶子复仇记》,大概讲的是男主母亲被嫡母害死,男主忍辱多年不断壮大自己的势力,最终成功复仇的故事。
“苏姑娘,好了吗?”喜娘的话打断了苏文柠的回忆。
“好了,好了。”红渠忙替苏文柠盖上盖头,然后退了出去。
喜娘指挥锣鼓吹奏起来,迎亲队伍又恢复了原有的热闹,仿佛一切都没变。
苏文柠被搀扶着拜堂时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到鼎沸的人声和淡淡的咳嗽声。
想来咳嗽的便是自己那便宜老公了。
拜完堂后苏文柠由人送回新房。她原本想乖乖坐着等便宜老公回来,怎奈肚子不争气。
“红渠,有吃的吗?我快饿死了。”
红渠向外张望一番,见四下无人,想来都去前厅帮忙了。
“姑娘,奴婢去厨房弄点吃的,很快就回来,你好好坐着。”
苏文柠颔首表示同意。
很快响起开门声,苏文柠还以为是红渠。
“这么快就回来了?拿了什么好吃的?”苏文柠一把掀开红盖头。
站在门口的哪是红渠,明明是个俊朗公子。公子面色惨白,嘴唇乌紫,站在门口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最绝的是他眼角居然有一颗像身上喜袍一般红的泪痣。
想来这便是宋易安!
宋易安缓缓走到苏文柠跟前,伸出骨节分明的手不偏不倚抓在苏文柠的伤口处。
“疼!”她实在没忍住喊了出来。
“疼?怎么会?苏姑娘割腕自杀都不怕疼,宋某不过是摸了一下又怎会疼呢?”宋易安笑着看向苏文柠,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苏文柠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他怎么会知道?苏文柠疑惑。
她不知道宋易安鼻子异常灵敏,尤其是对于血腥味。宋易安拜堂时便发觉不对,之后他遣人去调查,这才发现自家夫人居然为了别的男人自杀。
宋易安见苏文柠额间冷汗不止,嫌弃的松开了她。
“苏姑娘,好自为之。”
“宋......夫君......”
“公子,前厅派人来唤你敬酒。”宋易安的贴身侍从云风站在门口禀报。
苏文柠望着宋易安离去的背影,抓过一把枣扔入嘴里。一边嚼一边想理由解释。
她虽然不知具体剧情,但她知道宋易安是男主且能成功活到最后。因此她和宋易安之间绝对不能心生龃龉,这条大腿她可得好好抱。
“哎呀,姑娘,你怎么能吃喜果呢?”红渠端着盘子小声喊道。
苏文柠忙站起来,一脸期待:“拿了什么好吃的回来?”
红渠不好意思的将盘子递了出去,只见一个巴掌大的盘子里,只零散放着四块小糕点。
“厨房忙得不可开交,奴婢去时都没人搭理,这个还是一个好心姐姐偷偷塞给奴婢的。”
苏文柠冷笑,忙?哼,偌大的宋府居然找不出一个人给新娘子送膳食?这明显就是没将她当正经主子。下人敢做如此行径想来应是上面的人悄悄吩咐过什么。
她取出两块糕点递给红渠,红渠推脱说不吃,苏文柠好一通威胁红渠才含泪将糕点吃下。
“姑娘,喝点水,有点噎。”红渠倒了杯热茶递给她。
苏文柠坐在床边等了许久也不见宋易安回来,红渠实在看不下去只能劝她先休息。
第二日,红渠早早便叫醒苏文柠。
“我的好姑娘,不能再耽搁了。”
“我的好红渠,天还没亮你着什么急?”
“待会儿要去给老爷和夫人敬茶,若去晚了是会被责罚的。”
红渠仔细地替苏文柠描眉搽粉,今天是自家姑娘第一天在宋府露面,一点要给人留下好印象才行。
红渠不提醒苏文柠都快忘了,她现在身处封建王朝。传说女子嫁入府中的第二日婆婆都会给新妇立规矩,更何况自己的婆婆视夫君为眼中钉,所以今天这场祸怎么也躲不过。
“礼数再全,今日恐怕也不能全身而退。不过别怕,俗话说的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苏文柠这句话也不知是说给红渠听还是安慰自己。
她到了前厅后这才发现,厅内已经聚满乌泱泱一大帮人。
宋易安坐在一旁悠闲地品茗。
“柠柠,你来了,快过来,。”宋夫人热情地朝她招手,“你还没见过这些亲族长辈吧。这个是你二叔,旁边那个是你二婶......”
苏文柠根据宋夫人的介绍一一向众人行礼,最后便进入今天的正题——敬茶。
她走到宋家二老跟前缓缓跪下。
“儿媳给爸......公婆敬茶,公公请喝茶。”苏文柠差点口误,她伸出双手从茶托上端下茶杯递给宋晖。
宋晖双手接过,浅浅抿了一口。
“好好好,这个是给你的。”宋晖递给苏文柠一个用红绸包着的东西。
这应该便是古代的红包了,苏文柠悄悄颠了颠,轻飘飘的,想来是银票。
“多谢公公。”
她又端起另一杯茶双手奉给宋夫人。
“婆婆请喝茶。”
宋夫人没有立马接,只是轻轻抚上苏文柠的手,然后颇有感触道:“易安虽不是我亲生,但他自小便养在我膝下,因此与我亲子一般无二。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一转眼他居然都娶亲了。”
“大嫂嫂是菩萨心肠,这么多年你对易安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二婶附和道。
“对对对,我们都看在眼里。”
宋夫人听着满屋的恭维声满意的笑了。
她重新伸手打算接茶碗却手腕一转,滚烫的茶汤尽数泼在苏文柠的手背上。部分茶汤直接流到伤口里,痛的苏文柠龇牙咧嘴。
“新妇,你怎么回事?端盏茶都端不稳,将你婆婆的衣裙都弄湿了。”二婶大声训斥。
苏文柠原本保持得体笑容的脸瞬间转变为“惊慌失措”。
“都是儿媳的错,还请婆婆责罚。”
宋夫人见苏文柠依旧低眉顺眼,心里得意的很。
“谈什么责罚不责罚,若传出去被外人知晓,说不定还以为我苛待新妇呢。重新沏杯茶端来就好。”宋夫人笑的十分和蔼。
苏文柠颔首称是,她因跪了太久,站起身时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幸好红渠及时扶住了她。
敬完茶后苏文柠刚坐下,便有人闲不住了。
“大嫂嫂,今晨我来的路上遇见一人在嚼舌根。我原本不愿掺和进这些污糟事,但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原以为是同名同姓,结果叫过来一问,原来正是熟人。”
“哦?是谁?”
宋夫人夸张地反问。
苏文柠见这一幕感到无语至极,她真想拿把镜子递给二人,让她们看看自己的演技有多拙劣。
二婶的眼神渐渐落在苏文柠身上,众人反应过来,二婶所说的熟人原来就是苏文柠。
“行了,行了。既是嚼舌根那便不可尽信,谣言止于智者,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宋夫人打圆场道。
苏文柠知道这件事必不可能就此罢休,果然,二婶又开口了。
“自然不能听信那丫头的一面之词,所以我将人带了过来,让她与新妇当面对峙,也好借此机会解除误会嘛。”
话音刚落一位府中丫鬟打扮的女子缓缓上前。
“奴婢春梅见过老爷,见过夫人。”
女子声音软软糯糯,不像京城人氏倒像南方姑娘。
二婶鼓励她不用怕,只需将知道的一五一十讲出来即可。
春梅抬眼偷偷打量了一眼苏文柠,随后弱弱道:“二少夫人……二少夫人昨日居然为了娘家表哥在轿中自尽。”
苏文柠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知道?
大厅内的众人开始窃窃私语。
“什么?二少夫人看起来不是这种人呀。”
“你懂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
“怪不得,我听说接亲的路上遇到疯马撞轿,这莫不是上天在给咱们宋府警示?”
“哎,只是可怜了二少爷,刚成亲便被戴了顶绿帽。”
......
“闭嘴!”宋大人呵斥。
众人吓得纷纷噤声,只是好奇的眼神还不住的往苏文柠夫妇身上瞟。
“春梅,你可知构陷主子是会被乱棍打死的?”宋夫人假意威胁。
春梅做出被吓坏地模样,连忙不停的磕头:“奴婢不敢撒谎,昨日奴婢在轿外听的清清楚楚。疯马撞轿后二少夫人告诉整理妆面的红渠姐姐说,若此生不能嫁给岳家表哥那她还不如死了算了。如若不信......如若不信可以掀开衣袖验伤。”
苏文柠闻言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知道这个丫鬟在撒谎,自己根本就没同红渠说过这种话。然后她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方才攥的太紧居然掐出了几条红印子。
宋大人见春梅说的如此笃定,内心一时拿不准是真是假。若是假的那便相安无事,若是真的那儿子和宋家的脸面往哪儿放?
宋大人眼神复杂地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儿媳,随后吩咐:“你们俩去主屋等我。”
宋夫人见情况不对,忙向二婶使眼色,二婶秒懂。
“大哥,这件事毕竟关系咱们整个宋家的脸面,还是需要新妇当面给我们一个解释才好。”
宋大人瞪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身旁的宋夫人却侧身附耳劝道:“夫君,事已至此,一昧的遮掩只会招来更多流言。”
宋大人长叹一口气。
“新妇,将你衣袖掀开。”宋大人无力地朝苏文柠道。
“春梅所言委实是冤枉儿媳,如今也顾不得家丑不可外扬了。儿媳......儿媳的确企图寻死。”苏文柠说完将衣袖一撩,露出方才被茶水浸透的伤口。
众人哗然。
“但儿媳寻死不过是为了抗争。”苏文柠连忙补了一句,同时还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语气顿时带上哭腔。
“抗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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