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Episode VII Earrin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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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要留在我身边，也就是要在这个家里住下。虽然西方人什么样的宠物都有，但当我把瑞带到朱蒂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吓了一大跳。基督教的信义里大概把吸血蝙蝠看成是恶魔的手下，不过当朱蒂发现瑞脖子上的十字架，在想取下仔细看看的时候遭到了瑞的强烈反抗后，她对瑞的态度大为改变，似乎很快把它归为了上帝的信徒。再加上我再三保证它绝对不会咬人，朱蒂终于接受了它，而且还答应去说服她的爸爸妈妈。
几天来，瑞又陆陆续续告诉了我很多。白天我在餐馆帮忙时它不能跟着我，因为这会吓到一些客人们，除此之外的时间它几乎与我形影不离。我洗澡时它也一起淋些水打理自己的绒毛，我睡觉时它就倒吊在床头；平时它大都趴在我的头上或肩上，出门的时候它就钻在我外套里。不过我却一点也不讨厌它的这种粘人甚至撒娇性格，就像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孩子，纵使有千百缺点也总能把它解释成与众不同之处一样。也只是在这种时候，我才能感到那些从瑞口中听来的，至今为止还都只是被我以一种接受既成事实的态度来接受的过去，是真真切切发生在我身上的。
很快又到了周日，朱蒂和上周一样拉着我一起去教堂做礼拜，说要去感谢上帝使我的记忆恢复了一些。也许是教堂里有微弱的圣力的关系，瑞显得很兴奋，不停地从我的外套领口里钻出脑袋张望着。它对我说它喜欢吃圣力的时候，我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它所谓的“吃”是什么概念，在它表演了“吃圣力”之后，我的不解便成了疑惑，为什么血族的蝙蝠会喜欢吃圣力？它的回答是，因为它的主人我不怕圣力。真搞不懂这是我过去没教好它，还是蝙蝠的逻辑就是这样，总之我模模糊糊也算理解了它的意思——一言概之就是怪人养怪宠物。
做完礼拜，我和朱蒂沿着一条小路步行回家，路上除了偶尔有几个沿街店铺的老板调侃着朱蒂这么快就交上了男朋友之外，几乎没什么人，瑞便大胆地飞了出来，在我头上盘旋了几圈后，舒舒服服地趴到了我的头上，头还蹭在我的额头上。
“你的蝙蝠和你感情真好，所以凌你一定是个很善良的人，所以才会吸引动物。”朱蒂看着调皮的瑞，笑着说道。
我在心里半嘲笑半苦笑了一下，要是她知道我和瑞感情好的真正原因，恐怕她就不是这种态度了吧。按照瑞的说法，吸血蝙蝠天生就是血族的仆人，听候血族差遣。不过瑞作为守护蝙蝠，应该不止是我的仆人这么简单的关系吧，至少不会有仆人向主人如此撒娇的。那么该说是宠物？就像人类和宠物狗宠物猫之间那样的关系？又总觉得不一样，虽然说不上为什么，但总觉得那是不一样的。
「主人。」
瑞叫了我一声，我延续着刚才的思索，开玩笑般地想着这不同不会就是我和瑞之间可以无障碍地交流吧，随即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瑞的话语上。
「主人，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我的确也隐约感觉到有人从教堂起就一直跟着我们，闭上眼睛也能知道周围有没有人的这种感官功能，就是瑞所说的“气息”吧。
“怎么了？”朱蒂也随着我的动作看向身后，但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或东西。
“没什么，只是碰巧同路吧。”
不过事实证明，这个世上的碰巧远比我想象的要少。回到金色蔷薇后大约两小时，餐馆差不多要开始准备迎接晚餐客流的时候，门外驶来了一辆豪华黑色轿车，司机推开餐馆的门，朝屋子里环视了一周后，走向了我。
“请问您是凌阁下吗？”
我看着他，首先判断出他是一个人类。但是一个人类会来找我做什么？
“我确实叫凌，不过这不是我的姓氏，我也不是什么阁下。”
司机皱了皱眉，接着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我用抹布擦着桌子。他要找的大概是个地位很高的人吧，虽然瑞说我是亲王，但这种事不是一个人类应该知道的。我擦完一张桌子，又转向旁边的一张，他却依旧站在那里打量着我。
“先生，您应该是找错人了吧。”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请您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您认不认识这个东西？”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表面的小盒子，首饰盒的式样，打开，里面放着一枚耳环。我试图拿起细看，但司机却像保护什么重要的宝贝一样把手往后缩了缩。
“……请您谅解。”
“那好吧，我不动手，你拿过来一些。”
他把盒子凑到我面前，那是一只蝙蝠模样的耳环，白色的翅膀，金色的身体，最突出的是蝙蝠的脖子上有一个小小的十字架。
“……好像瑞啊。”我不禁轻声感叹道，但没想到这句话却带给面前的男子极大的震惊。
“瑞是您养的蝙蝠吗？是不是和这个一样是白色的，脖子上还有一个十字架？”
我顿时警觉起来，这个人怎么会知道得这么详细？按理说和血族有来往的人类不是只有教廷吗？难道他是教廷的人？但是瑞说我失踪的消息应该封锁在血界内了，教廷的人不会知道的。这种时候又不能叫瑞下来替我鉴别一下，究竟该怎么办呢？
“……啊，请原谅我太激动了。请您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您的敌人，是我们家小姐让我来寻找这样一只蝙蝠的主人，现在看来就是您了。”
“你们家小姐是……？”
“娜拉•索尔达小姐，您一定认识她的，小姐从前的名字叫娜拉•梅普尔。”
“娜拉？”我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没想起瑞对我提到过这个名字，但这个人知道瑞的事，所以也许应该谨慎一些，“请你稍微等一下。”
我迅速跑上楼，瑞听到我的脚步声立刻欢快地迎了上来。我问它认不认识一个叫娜拉的，它扑腾着翅膀好半天，却什么也没想起来。
“这样吗？”我思索了一会儿，直觉告诉我这件事需要追究，于是脱下餐馆的应侍生制服，换上平时的衣服，把瑞藏在宽大的外套里。
下了楼，那个司机正坐在角落里等着我，见到我换了装束，立刻准备为我引路。
“怎么样，瑞？”我低声问道。
「没有圣力……」
瑞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望，不过我却放下心了。只要不是教廷的人，那我跟他走也应该不会有事的，至少右手上的戒指可以保护我。
“安特斯太太，我可以离开一、两个小时吗？这个先生或许知道些关于我的事。”我向柜台里的老板娘打着招呼，她有些不放心我，一定要那司机留下一个联系方式，才同意让我跟他走。
路上有些拥堵，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那辆豪华轿车才我把带到了目的地。那似乎是一处城市里的高级住宅区，司机停好了车，把我带了进去。
屋子里的装潢并不是十分奢华，却处处体现着主人简约而高贵的品味。那位娜拉小姐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了我，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阵惊讶。
“的确就是他，约瑟夫，谢谢你。”她看起来年纪并不大，但话语里却有一份历经了曲折的成熟。
“这是我的职责，小姐。”
司机低了低头，接着很识相地离开了。我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也许该称为女孩，她的左耳上戴着与小盒子里配对的另一只白蝙蝠耳环，看这房子和刚刚的汽车，她的来头应该不小，但和我究竟有什么关系？
我正要发问，她忽然站了起来，向前两步后，竟然在我面前跪了下来。
“十分抱歉，凌殿下，本来应该由我亲自去接您的，但最近教廷盯得很紧……”
我被吓了一跳，叫我殿下的，岂不是知道我血族亲王的身份？但是她怎么看也是一个人类吧，依照血族的高傲，绝对不可能接纳一个人类为族人的，那么她……
「啊，是那个难吃的圣力！」
瑞突然从我的外套里飞了出来，围着娜拉飞了两圈后做着厌恶的表情趴到我肩上。
「主人，她是那个难吃的圣力，本来是主人登基的祭品，后来她发誓对主人忠诚，所以主人把她放了。」
我听着瑞的叙述，大致搞清了她的身份。但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既然有圣力就一定和教廷有关系，如果我会轻易地相信她的誓言并放走她，那我过去一定是个傻瓜亲王。不过她刚才的行为倒有些忠诚的意思，那么就干脆再试她一试，如果她真心服从我，那么我就多了一个助手帮助我恢复记忆，否则的话……虽然记忆失去了，但我的力量似乎还在，可以瞬移可以防御的话，攻击也应该没有问题吧。
我伸手将她扶了起来，她很惊愕地看着我的动作，更惊愕地听着我的话语。
“……娜拉小姐，我们过去在哪里见过吗？”
“凌殿下，您……不记得我了吗？”
“或许我们见过吧，我不记得了……我醒来的时候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我在沙发上坐下，“我是觉得娜拉小姐可能知道我的过去才来的，所以你是不是能告诉我，我和你之间发生过什么？”
我诚实的话语却使得她愣住了，眼睛里复杂的眼神昭示着她的思索，也许是不敢相信我失忆了，也许是根本不相信我失忆了。
几分钟的沉默之后，她重新启口了，带着一些嘲讽的意味，“殿下您是真的不记得了吗？还是只是在试探我呢？”
两者都对，我在心里回答道，但表面上却只是歪着头，“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好吧。”她叹了口气，“我可以坐在您对面吗？”
我点点头，“你才是这里的主人吧。”
“可是您是我的主人。”她坐下开始讲述起来，“如果您是在试探我的话，那么我会告诉您我娜拉是知恩图报的人，所以我不会背叛我当时的誓言，这副耳环就是证明。我本来是您登基仪式上的祭品，但为了替我的家人报仇，我在仪式前企图逃跑，但却遇上了您。您答应帮助我完成我的复仇，相应地我将付出我的余生效忠于黑暗。”
“这么说你已经报仇完了？”我抚摸着飞到我膝盖上的瑞的绒毛，问道。
她摇了摇头，“还没有，但已经开始了。您当初让我在血族的城堡里做了三个月的佣人，那座城堡的主人认可了我的诚心后，介绍给了我一个您家族里的索尔达男爵阁下。他居住在美国，是一家著名大企业背后真正的主人，我找到并说服了他之后，他收了我当养女，当然这只是对外的，我明白血族的自尊不会真正收养我这么一个人类，但能够借助他在人界的名声让我实现我的复仇就足够了。”
我点着头，原来是这样，“那么既然你的复仇没有结束，你现在找我又有什么事呢？”
“前几日我路过一座教堂的时候偶然间看到了您，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您不可能在这种时期到欧洲来，但为了万一，我还是让人在附近留意，刚才约瑟夫说他在教堂里见到了一个中国男孩，怀里似乎还有一只白色的动物，所以才确信应该就是您。这段时期教廷特别警惕，所以请您千万小心。”
“教廷？为什么你会知道教廷特别警惕？”
“因为我是天生携带圣力的人，教廷近来派人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我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所以才选择住到这个比较难找的小城市里。如果因为教廷使您出了什么事……”
“你的复仇计划就泡汤了是吗？”
她怔了一下，接着点点头，“而且要是您在这里出事了，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我，所以请您放心，我不会忘记自己的立场。如果您有什么需要，也请您尽管吩咐。约瑟夫说您在一家小餐馆工作，您是缺少这里的钱吗？这样的话我可以提供给您，或者您可以住到索尔达家的房子里来。”
我看着她想了会儿，“不用了，我现在住得挺好，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想我该回去了，否则安特斯太太要着急了。”
她怔怔地看着我，“……这不像您，您难道真的失忆了……”
“你怎么还不相信？”我皱了皱眉，“好了，请送我回去，娜拉小姐！”
回到金色蔷薇时，安特斯太太果然已经有些着急了。说了几句让她放心的话后，我连忙上楼换衣服准备在餐馆里帮忙。
“瑞，你能不能找到一些别的蝙蝠帮我监视那个娜拉小姐？”
「主人还是不相信她吗？」
“不是不相信，只是怕万一。”
「知道了，我这就去找。」
半个小时后，瑞回来告诉我已经办好了，这个城市里虽然找不到吸血蝙蝠，但普通蝙蝠还是有不少，经它的一番“管教”，乖乖地听它的命令去监视娜拉了。娜拉的表现确实没法让我起疑，但既然她说教廷盯她盯得很紧，就不能排除教廷在盯她的同时发现了我。虽然瑞把我的能力说得天上天下无人能比，但就我对吸血鬼的常识，还是下意识地觉得教廷并不好惹。
第二天娜拉以我家族故友的身份派人给安特斯夫妇送来了一张支票，说是算作我的生活费。朱蒂为我又找到了一些过去的线索而感到十分高兴，但我却没有愉快的心情。我过去到底做过多少事？亲王的身份已经够让我吃惊的了，怎么还和天生带有圣力的人有主仆誓约？究竟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如果被教廷找到了的话，我该采取怎样的对策，这所有的一切都完全依赖于我的记忆，可是到现在，除了奥古斯汀的名字，我还是没有想起任何发自我头脑的过去。
我让朱蒂帮忙去网上找了些资料，似乎恢复记忆最好的方法就是触景生情，但现在叫我怎么在教廷的严格把守之下回到血界去触景呢？几天下来没有找出更好的办法，我有些丧气了，洗完澡坐在床边，看着手上的两个戒指。如果能见到那个奥古斯汀，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但现在来看这个可能性太小。那么去请求撒旦主人？但是撒旦主人绝对不可能平白无故为我恢复记忆，那未知的代价也许会令我陷入更深的窘迫，更何况我连怎么开启连接那里的通道也不知道。
我打了个哈欠，用手揉揉溢出些眼泪的眼睛。魂晶戒指上黑色的光泽模模糊糊地映到眼睛里，我把手举直到面前，再一次地仔细观察着，那颗不规则的圆形中发出的晦暗的光想要把人吸引进去一样。我不由自主地把手指抬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那圆形，忽然，一道黑色的光从戒指中射出，很快把我包围了起来。在包围完全形成之前，一抹白色一起闯了进来，于是我和瑞就在这莫名的状况下来到了那扇巨大的门前。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Episode VII Earr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