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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重生虐渣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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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夫人和蕊儿都在劝王宝钏好好休息,但是王宝钏却根本静不下心,合不上眼,一直都在薛让的院子里等着,直到太医院的太医们都到了,她也见到了那种叫火灵芝的神药。
大夫们告诉她,寒毒已经解了,血已经止住了,能做的事情他们已经都做了,但他的伤势终究是太过严重了,能不能醒过来还要看他自己。
接下来一连十日,薛让都处于昏迷之中,他所住的院子里,太医们轮流把手,家仆丫头也都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定时定点的给他喂药,换药,清洗伤口。
大姐姐和二姐姐知道府里出事了,这几日经常往家里跑,知道王宝钏心情不太好,一有空就陪她来说说话。
白日里有许多大人来看他,都是过来瞧他几眼,然后同爹爹说一会儿话就走了。王宝钏自然是知道薛让才入朝堂没几日,那些人都是看在爹爹和老皇爷的面子上来的。
薛让的院子里络绎不绝的,也只有到了入夜时分,人少了,王宝钏才能去看他一会儿。
看与不看终究是没有什么两样,这十日来,王宝钏身上那些细小的伤口都已经好全了,可是他依旧还是入时日前的模样一样,不,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冰冷,沉默,苍白,就这样静静的躺在床上,眼眸轻合,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是我,都是我不好,是我在边关被揭穿薛平贵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为结交了代战公主将一切都抛诸脑后了,没有细想过这一世许多的逻辑,这一世的许多阴谋,都同上一世不一样了,并不是解决了一个薛平贵就天下太平了,我比这里的人都多活了一世,却任何事情都没有帮到你们。
这些日子,府里迎来送往的,我也大约都听说了。
大姐夫和薛让先后遭遇刺杀,皆是因沾手了前两江总督的案子,也就是傅容清的父亲傅铭一案,这个案子少说也有数十年了,二殿下同傅容清那么要好,查了十几年,居然连个原委都没查明白,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还有西凉谋逆之事,更是毫无头绪,诡异至极。
这些得好好想想,都是得好好想想的。
床上的这个少年啊,满腔的正义与热血,上一世就折于污泥,这一世难道也逃不出命运吗?
王宝钏静静的坐了下来,将通体透亮的玉箫放在了他的枕边,“你的萧我已经帮你洗干净了,黄骠也在府里,被小三子照料得很好,你怎么这么傻啊,行走江湖的人,需带利刃,萧能起到什么作用啊?你不想杀别人,可别人却都想要你的命”
“不过,你薛让就是这样一个人嘛,心怀大义,满腔热血,为人清正,才思敏捷,干什么都是以亏己为先,吃条鱼都宁愿把最好的肉让给小动物吃,可是我同你说过的,你不必愧疚,也无需介怀,因为你是我所见,这世间最良善的君子,值得最好的一切”
“你这萧,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不是什么上好的玉器,上面还都是各种利刃的划痕,一定陪了你很久很久,替你抵挡过很多危险吧,我特意选了玉石,让人重新给你打造了一支,等你醒来就可以看到,不过,那萧仅仅是萧,以后切莫再用它去打架了”
姑娘长吐了一口气,看着他依旧睡颜安稳,仰了仰头,将眼眶里的热泪逼了回去,“薛让,你会醒来的是不是,你肯定不会死的,我爹爹日日来看你,朝中好多大臣都来探望你好几次了,连向来不与人走动的国舅爷都送了好多上好的药材过来,还有,还有我……”
“天公引路,乌篷船下,我找了两辈子才找到你的。你都不知道,上一世没有你的时候我可惨了,薛平贵骗我,他说他就是你,肯定也是他放火烧了你的宅院,让我找不到你的半点痕迹,我被他骗了,同爹爹决裂,住在窑洞你,他上了战场,我等了他十八年,连吃的东西都没有,只能天天挖野菜”
“结果,他被西凉召去做了驸马,娶了代战公主,回来的时候已经儿女双全了,顾着他那道貌岸然的嘴脸,他将我迎上了后位,却让太医给我下毒,我只在中宫住了十八天,死在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冬日,我王家满门,我爹爹,我大姐夫,二姐夫,无一幸免”
“我真的很怕这一世同上一世一样,可这些事情,没有人知道,我就算是和别人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的,只有我知道,也只有我一个人能做到。我费了好大的心思才找到了薛平贵身后的你,又费了好大的心思让你看见了他的本来面目”
“薛让,你别死好不好?我找了两辈子才找到你的,我经历了很多事情,所以没有以前那么大胆,没有以前那么执着,那么豁得出去了,我都还什么都没有告诉你,我知道爹爹给我们订下婚约了,我想同你一处,浪迹江湖也好,高居庙堂也罢,我都想同你一处,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呢……”
她细碎的声音都埋进了连篇的哽咽里,非常努力的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丫头们端着热水进来,说是到时辰给他换药了,王宝钏这才红着眼眸,匆匆离开了,可是他没有注意到,她刚刚踏出门槛,躺在床上病弱的少年,手指头微微抖动了两下。
原本已是深秋,入夜之后,是一夜比一夜寒凉了。
这几日以来,王宝钏几乎都没怎么睡过觉,总是依在窗前,望着天发呆。
蕊儿知道她心情不佳,也不去吵她,只等深夜她打起瞌睡了,才提醒她去床上休息。
今夜子时都过了,王宝钏倦意来袭,刚刚躺下,云麓什么都顾不得的飞奔了过来,“三小姐,薛公子他……他醒了,三小姐……”
王宝钏立刻下了床,往薛让的院子里去了。
还未踏进院里,就被门口的守卫拦下了,“大胆!连本小姐的路都敢拦,让开!”
“宝钏!”老丞相从院里走了出来,凶了他一句,居然向这两个守卫赔了个礼,“两位大人,小女不懂规矩,实在失礼了……”
老丞相出来,连连将王宝钏拉到了一边,王宝钏着急得都要哭了,“爹爹,他是不是醒了,你让我去看看他,为什么不让我去看他……”,老丞相连连安抚着她,“等一会儿,陛下在里面”
陛,陛下?老皇爷亲自来了?那这院里站着的都是御林军?
她细细的往里面看了一眼,见到了窗子上印着的两个人影,才略微平静了些许。
但是她也并没有去别处,就站在外面等着。
这几日老皇爷在宫里也是睡不安稳,听太医禀报的情况不太乐观,国库里的火灵芝都快用完了,老皇爷直接给西凉下了圣旨,让他们把现有的火灵芝以最快的速度都送来,西凉谋逆之罪可免。
但还是越想越不放心,就寻了这个深夜,来丞相府里探望。
老丞相深夜接驾,细说了薛让这几日的近况,瞧着并没有许多好转,老皇爷怕触景伤情,并没有打算去看他的,谁知道在圣驾将起的时候,听薛让院里伺候家仆来报,说是人醒了。
老皇爷大喜,当即移驾此处,薛让见圣驾,原本是要起身的,但老皇爷让他不要乱动。
老皇爷见他虽然憔悴,但气息都稳了,总算是放下了心,“醒了好啊,醒了就好,这一两日朕记挂着你,寝食难安,太医说伤口深得很,可还疼?”
也许是人生病了之后,连心理不似从前那样坚硬了,这简短的三个字,听得薛让心理酸酸涩涩的,“不疼,不疼了……”,他眼眶与鼻头都泛了红,“从前草民流落江湖,常听人说当今陛下是个英武睿智,杀伐果断之人,没想到,陛下,陛下居然……”
“朕也只是对你!”
老皇爷瞧了他一眼,笑道,“日前,勉儿与朕闹了脾气,朕打了他五十杖,都不曾去瞧过一眼,朕也不知道为何,也许是你这双眼睛,在大殿上初见你,就觉着异常亲切,朕要是早知道你做事如此鲁莽,这么大的案子连个人都不带,朕不会封你这个钦差的”
“是,是草民太过自信,也太过轻敌了,夜郎自大,该有此报,让陛下担心了”
“行了,多余的话都别说了,太医说你这伤没有个一年半载好不全的,说不定还会留下病根,朕已经知会了丞相,你在此处安心修养,若是觉着丞相府里住着不舒服,过几日能下床走动了,朕特许你进宫去住,在朕跟前,朕也能安心一点,这两桩案子朕寻别人去办”
“不,不用,陛下,最多三五日,草民便可以了,这两桩案子事关重大,朝中已无可办之人”
“你方才还说自己夜郎自大,现在又不长记性了,我泱泱大季,还连办案子的人都找不出来了,总而言之,现在先把身体养好,这案子你若想办,朕再找几个人帮你,朝堂里的暗箭,可不像江湖中那些恩怨凭一人一马就能解决的”
“诺,草民……谢过陛下……”
“什么草民草民的,你是钦差了,以后不可自称草民了,好了,时辰不早了,朕不能再宫外久待,你也好好休息,从此以后,出了天大的事,都可以来宫里找朕,拿着尚方令,没有一个人敢拦你!”
老皇爷起身走了,行出院子之时,见到了恭候在旁的王宝钏,她衣冠不整,一身里衣,外面加了个披风,微微朝老皇爷福了福身,老皇爷不免得多看了她一眼。
“这是……”老皇爷皱了皱眉头,老丞相立刻解释道,“正是小女,陛下见笑了”
老皇爷笑了笑,“呵呵呵呵呵呵……你们家的小女儿都长这么大了啊,生得倒是亭亭玉立的,子时都已经过了,是听说人醒了,匆匆跑过来的吧,也难怪衣衫不整……呵呵呵呵,还是年轻好啊……”
陛下打趣儿着走了,老丞相跟了上去,送老皇爷和御林军一干人等出了府门。
王宝钏根本顾不得理解老皇爷话里的意思,他们刚走,她抬脚就进了院中。
薛让倚在床头,刚刚将喝完的药碗递给了旁边的侍女。
见到他的那一刻,王宝钏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决堤而出,但是她又不想让他看见,慌忙的擦干,极力的掩饰,可眼泪根本擦不完,她呼之欲出的情绪也控制不住。
索性就转过了身,背对着他,许久,才哽咽着从嗓子里憋出了一句话,“你……你醒了就好,好好休息”
她想立刻逃走,却听见身后的人,淡淡的回应了三个字,“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