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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重生虐渣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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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露重,上元灯火未撤,王家祠堂香火长绵,烛火燃尽。
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丞相王允脸色气得铁青,不停的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你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么大晚上跑出去,出了事怎么办啊!这次要不是你二姐夫你都没命回来见我了!”
“还有你们!”老丞相指了指后面跪着的蕊儿和小三子,“小姐不懂事也就算了,你们也跟着一起瞎胡闹!这大晚上了,上元灯会,外面多乱啊!出去看灯不会派几个人跟着啊!你们两个,罚一年俸禄,你就给我跪在这里,不到天亮不许起来!”
蕊儿和小三子瑟瑟缩缩的应了一声,王宝钏低了低头,“是,爹,女儿知错了”
这乖巧顺从的态度让祠堂里站着的人都面面相觑了一番,连丞相王允都绕到前面弯着身子看了看自家女儿的脸,还以为是掉进水里捞错了,捞了个得体懂事的回来。
相府这三个女儿,宝钏是最小的,从小就受尽了老夫人与姐姐们的疼爱,基本上是要什么给什么。
有时候要求无礼了,老丞相教训几句就又哭又闹。
惹得老夫人与两个姐姐心心疼维护,所以养成了骄纵任性,刁蛮胡闹的脾气。
从前像这样偷跑出府门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不过大多数都是没有成功就被抓了回来。
说她一句,她可以顶回来十句。
什么总是把她关在家里,她无聊,什么不要做笼子里的鸟,什么她要去见一些好玩的有趣的东西。
像今天这样,犯了错,利利索索认罚的,一次都没有。
见她这副姿态,老相爷还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一些,都有点心虚了,“好了,你也该收收性子了,你再这么任性妄为下去,以后议亲都成问题!还不如跟着你二姐夫进宫,去见见二殿下!”
“女儿的婚事,全凭爹做主,爹既然觉得二殿下是个可托之人,那女儿就去见见”
这话说出来,祠堂里站着的人更是惊讶了。
要知道,从前每每与她提起议亲之事,十句有八句都是要被顶回来的。
说什么不管是不是门当户对,不管是不是王孙子弟,京城贵胄,最要紧的是要她相知相守,若是得遇良人,就是一辈子吃糠咽菜,这日子也过得。
更别谈什么,让老相爷和老夫人做主给她安排目的这么明显的见面了。
老相爷哽咽了一下,“快去叫大夫来,小姐只怕掉水里,淹糊涂了”
“爹,女儿好着呢,也清醒着呢!”王宝钏解释道,“两位姐姐的婚事都是爹一手操办的,大姐夫虽是穷苦出身,但后来高中探花,二姐夫最开始不过是二殿下身边的侍卫,对二姐姐情根深种,又得二殿下恩典,入伍从军,得了军功,这才迎娶了二姐姐”
“两位姐姐如今家庭和睦,夫妻恩爱,这证明爹挑女婿的眼光甚佳,那同样都是爹的女儿,从小到大爹也是最疼我了,也总不可能厚此薄彼了去吧,如今二殿下开口相邀,爹既然觉得女儿应该去见见,那他定然是个可托之人,见见而已,也不是真的要嫁给他”
这一番有理有据的解释,突如其来的懂事,倒是将老相爷给搞蒙了,“这……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懂事了啊?你要是早点这么懂事,我和你娘要少替你操多少心啊!”
王宝钏嘟嘟囔囔的,“女儿一直都这么懂事,只是爹没有发现而已”
老相爷无奈的笑了笑,长叹了一声,“唉……自从你及笄之后,我和你娘就遍寻京中贵胄,渴于你寻一良配,只是你这任性妄为,刁蛮胡闹的性子,若不寻得一包容和善之人,下半辈子便尽是苦楚”
“二殿下虽然秉性纯良,孩子心性,毫无城府,干不了什么大事,但,他可是皇上膝下,唯一的皇子了,将来必定是要继承大统的,一入宫门深似海,那高高在上的后位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位置,就你这任性妄为的脾性,将来还不不得被那一堆妃子娘娘欺负死啊,这样看来倒也不是可托之人”
“爹”王宝钏道,“女儿的幸福算不了什么,政清人和,我王家仕途坦荡那才是大事”
“胡说!”老相爷斥责了一句,“天大的事都没有我女儿的幸福大”
“爹,女儿早就想通了,情爱与幸福这种事命里有就有,命里没有也无须强求,顺其自然就好了,比起个人的幸福,当然是天下人的幸福更重要,祖父随先帝开疆拓土,才有了今日大季朝,爹爹继承祖父之愿,南征北战,才有了季朝百姓繁荣昌盛”
“爹膝下无子,两位姐姐也均已觅得良人,爹爹一番报国大志自然是要由女儿来继承,女儿又不是个男儿身,也不能上战场杀敌,既然二殿下必当继承大统,他又秉性纯良,女儿愿意辅佐他,护一国百姓安宁,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但宫墙之内也是泼天富贵,泼天的权势,我王家也算是有了靠山”
这哪里像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闺阁姑娘说出来的话啊,老相爷和老夫人又惊讶住了。
王宝钏看着老相爷的脸,见他许久都没有动静,“爹,爹”
老相爷这才回过神来,“啊?”
王宝钏继续说道,“不管怎么说,二殿下既然出言相邀,我就没有不去的道理,虽然二殿下和二姐夫亲如兄弟,此次相邀也是私下里嘱托的,我不愿去就不去,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来日此事透露出去,说爹依仗军功,居然拒赴皇宴,岂不是给我们王家平添事端,爹你说是不是?”
“你连这一层都想到了?怎么偷溜出去一次就突然开了窍了?”
老夫人连连咳嗽了几声,提醒老相爷注意自己的言辞,连忙把自家乖巧懂事的女儿扶了起来,“起来吧起来吧,我就说我们宝钏向来都是乖巧懂事的,只有你,老说我惯坏了她”
王宝钏更加乖巧的拒绝了相夫人的搀扶,“娘,爹让跪着,女儿不敢起来”
老相爷也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了,摆了摆手,“行了行了,天色不早了,又落了水,还是快点回去歇息,二殿下可以见见,但嫁与不嫁,待为父考量之后再做打算”
“谢谢爹”王宝钏喜笑颜开的站了起来,还将身后跪着的两个下人都一并薅走了。
老相爷揣着手看了自家姑娘的背影好久,看了看身旁站着的相夫人,无奈的笑了两声,“原以为养出这么个胡闹任性的女儿,以后可有得受了,没想到……呵呵呵呵,真的是祖宗庇佑啊”
昏黄的烛火跳动着,罗帐纱帘轻盈的垂在床边。
王宝钏穿着轻软的绵段,披着乌黑的长发,坐在床头,眼眸低垂。
她摸着柔软的寝衣,青葱的手指,光润的发丝,可没有半点开心,只是心事重重的。
荷簪呢?做了那么多防备,还是如上次一样,遗落在洛水河畔了,还有那个人,会是谁呢?
蕊儿端着参汤掀开了纱帘,凑到了自家小姐跟前。
“小姐,快喝碗参汤去去寒吧,眼下还未开春,那洛河水那么凉呢,可千万不敢染了风寒,你可不知道,今晚真的要把我吓死了,多亏了哪位公子,不过,小姐,哪位公子与你一样,都拿的是莲花灯啊,你不是最羡慕大小姐与大姑爷花灯引路的情谊了吗?要不要蕊儿去打听一下……”
“什么花灯引路,这件事以后不许再说”
她将碗放在了一边,解释道,“大姐姐与大姐夫纵是情投意合,但大姐夫也是考取了功名之后才迎娶大姐姐的,高门贵女岂有低嫁之礼,若真是天公引路,那缘分自然会到”
蕊儿皱着眉头挠了挠头,“小姐,我觉得你变了啊,怎么像……怎么像……”
我比别人多活了一辈子,能不变吗?
蕊儿憋了半天,总算是把话憋出来了,“像突然看破红尘,老了十岁”
“你敢说我老,还说我老了十岁,傻蕊儿!”
王宝钏调皮的捏了捏她的脸,“我告诉你啊,情爱这东西呢,命里有的时候就有,若是没有也不能舔着去要,要不然,最辛苦的就是你自己了,而且,这世上除了这档子事,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啊,钓鱼打猎,游山玩水,哪里不能快活了去”
“嗯”蕊儿弯着嘴角重重的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蕊儿要永远陪着小姐”,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小姐既然说不能舔着去要,为什么还要答应老爷去见二殿下啊?”
提起这件事情,王宝钏的眼神都深沉了,“要见,当然要见了”
上一世二殿下也是在上元之夜邀约相见,但是我拒绝了,后来就再也没有听说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这一世当然要去见见他了,即便他不主动开口,我也得想法子见见的。
季朝皇族子嗣不旺,老皇爷后宫专宠皇后,奈何,皇后多年无出,遍寻名医,均无办法。
但朝廷不可后继无人,皇后贤德,亲自采选,纳了贵妃刘氏。
刘氏入宫不久,皇后有孕,再后来,刘氏也怀上了龙种。
皇后分娩,母子俱亡,而刘氏则诞下了二殿下季勉。
但很快,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刘氏被废,处以死刑,二殿下季勉由老皇爷亲自抚养。
事情的真相,王宝钏也是上一世的最后才知道的。
刘氏毒害皇后,皇后难产而死,但孩子好歹是保住了。
皇后临终之时,托付大太监张桂将大殿下带出了宫,避免了一场屠杀。
后来,老皇爷发现端倪,知道了真相,将刘氏处以极刑。
好在二殿下还尚在襁褓之中,后宫之中也再无嫔妃可以托付,就带在身边自己养着了。
老皇爷思念发妻,后宫再也无人,这么多年,一直在暗中派人寻找嫡长子。
再后来,薛平贵从西凉回京,不知怎么的,竟成了陛下亲子……
王宝钏眯了眯眼睛,眼前的烛火都模糊了。
这个忘恩负义,卑鄙无耻,手段阴毒的小人,即便是皇长子,又何德何能能担起天下的重任,我王家先祖用骨血拼出来的江山怎么能让他糟践!
既然二殿下秉性纯良,就应让他尽早当上储君。